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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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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机玄刚要说话,看到朱丽雯走了出来,她刚洗过脸,妆容掉了不少,皮肤透着病态的苍白,嘴唇仍是紧抿着,目光在贺洞渊脸上一掠,蹙了下眉头,但她什么都没说,仿佛丝毫不担心贺洞渊听去了任何话。

    她确实有恃无恐,只要进了这个房间,天昏地暗,没有人知道这里面即将发生什么,他们已经成了瓮中物,只要她愿意,寄住在体内的厉鬼可以随时帮她取走他们的性命。

    想到这里,朱丽雯露出一瞬恶毒的笑容,端出了内心腐朽的人惯于隐藏自己的花架子。

    “我仔细想过了,”她说,“我愿意跟你们说实话,贺律师,实不相瞒,我的现任丈夫是我前任丈夫的弟弟,是我亲手把我前任丈夫逼死的。”她好像在说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女人微微垂眸,流露出了一线慵懒娇弱的风情,可说出口的话却异常恶毒,“我骗他结婚,又逼他自杀,得到了他所有的财产,联合他的兄弟一起。现在,他的兄弟,我曾经的同谋不干了,他觉着他得到的财产太少了,因为他死后,顺位第一继承人是我,没有他的份。”

    贺洞渊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朱女士,我跟你确认几个事情

    他看着朱丽雯,问道:“第一,当年遗产分割,你前夫是否有留下相关纸质遗嘱;第二,有关投资部分的财产是否有明确的书面证明;第三……”他忽然笑了,眼神讥讽,“你确定跟你体内那个一丘之貉的鬼玩意真的能帮你吗?”

    朱丽雯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贺洞渊也站了起来,他左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右手手肘上的佛珠坠落下来,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响,“不好意思,我这次来是为了你体内那个厉鬼,朱女士,能请他出来见一面吗?”

    那东西瑟缩在朱丽雯体内没有任何动静,朱丽雯紧咬着唇,惊惧地看着贺洞渊:“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贺洞渊清了清嗓子,把在卫生间听到的内容一字不漏地背了出来。

    朱丽雯没有任何的反驳余地,她后退一步,却退无可退,发了疯似的喊道,“出来!快出来!你不是可以做到吗——!”

    贺洞渊冷冷一笑:“白费力气。”

    佛光打在朱丽雯身上,她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被强行剥离了出去,那种攀附在体内的彻骨寒意在刹那间消退干净,在同一时间取而代之的则是更深层的恐惧。

    最早发现这鬼附身在体内时,她非常害怕,每一个夜晚都在做着几乎令人溺死在里面的噩梦,一闭眼就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露出另一个模样。可多年来,她和这鬼相安无事,甚至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她替厉鬼吞食生肉和鲜血,厉鬼则替她摆平一些常人无法摆平的事情。

    她在恐惧中堕落,更或者说,她原本就和这厉鬼是同一类吧,才能如此和平地生活了这么久,互惠互利。

    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便利,经营着许多见不得光的蝇营狗苟,她已经做好了自己会跟这厉鬼相伴一生的准备,也习惯了往后一辈子活在阴暗里,却从未想过自己丑陋的内心会被这么赤裸裸地揭开。

    朱丽雯喉咙里发出短促的,沙哑的尖叫,随后弯腰剧烈呕吐起来。

    房间内顿时充斥着难闻的恶心气息,酸臭味和腐烂血肉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让这间房子变成了一个陈列着丑陋与肮脏的停尸房。

    贺洞渊退后一步,避开这些污秽的东西,他冷眼看着朱丽雯,刚要开口,女人迅速地抓起桌面山的水果刀捅进自己的胸口,她像是发疯似的不停狂笑着。

    林机玄见状,将一张除祟符打在朱丽雯脸上,飞快念咒:“赫赫阳阳,日出东方,吾敕此符,普扫不祥!”

    又一个厉鬼被从朱丽雯体内被打了出来,贺洞渊从来没见过这种事情,惊了:“一体三魂?!”

    第43章 连环订单(十一)

    “搞什么这女人?”贺洞渊蹲下来查看朱丽雯的情况,刚才十万火急,林机玄救得及时,那被她毫不犹豫捅进心口的刀子偏离了几寸,在肩膀上划开一道口子。

    朱丽雯吓得脸色煞白,夺回身体控制权第一时间就是竭力将自己锁在角落里,拒绝周遭任何人的触碰。

    她紧咬着唇,瑟瑟缩缩地看着林机玄与贺洞渊,忽然回头去抓掉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磕碰在地上的手机,却被贺洞渊机敏地一脚踢开。

    她防备心异常得重,明明自己都变成了一个易碎的花瓶,却仍是在用尖锐的棱角抗拒外来的一切,甚至不惜撞个玉石俱焚。

    林机玄瞥了一眼被除祟符打得几乎魂飞魄散的厉鬼,他还想再逃,被贺洞渊的佛珠镇住,鬼气冲天地看着朱丽雯,发出呜咽不清的低吼。

    过了片刻,朱丽雯情绪稍作镇定,她狠狠地扫了他们一眼:“你们到底要怎么样?!如果是为了这个厉鬼的话,他已经被你们驱逐走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聊聊你前任丈夫的事情,”林机玄坐回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随后又倒了一杯,推给朱丽雯,“不用太紧张,随便聊聊。”

    贺洞渊跟着坐在他旁边,抱怨道:“怎么不给我也倒一杯,小学弟可真没良心。”

    朱丽雯这才认真打量这个年轻人,他模样出色,眼神冷淡,从进门到现在这是头一回说话,从未像现在这样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主要还是另外一人的气场太过强大,让她不得不把所有注意力都压在那人身上。可眼下看来,这两人之中似乎是这人说话更有分量。

    她紧张地看着林机玄。

    林机玄:“有医药箱吗?你的伤口需要包扎一下。”

    朱丽雯一愣,在辨认他这句话里的深意,但她根本无法从林机玄漆黑的眼瞳中读出别的意思,好像这句话真的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关心与担忧。肩膀上的刀伤隐隐作痛,朱丽雯渐渐放缓呼吸,咬了下颤抖的嘴唇,说:“有。”

    贺洞渊照着朱丽雯说的地址找到了医药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林机玄忙活。

    “这只是临时消毒止血,”林机玄用酒精消过毒后,将她伤口用绷带扎好,说,“晚点你要去医院看看。”

    身上的伤口包扎得很好,朱丽雯服下一片止疼药,伤口疼痛减轻了很多,她长出口气,说:“好吧,我向你们坦白一切,我事先说明,我从来没有杀过人,也没有做过任何违法的事情,你们在卫生间外应该能听到。我前夫自杀是他的选择,从客观角度来讲,他没必要死的。”

    贺洞渊嗤笑一声,挑着眉说:“是,都怪那男人意志力不坚定,不就是被骗钱骗婚了,这种女人都能娶了,有什么不能振作的?”

    朱丽雯瞪他一眼,烦躁地揉了下衣角,她忍着脾气继续说道:“大概是五年前,我和我现任丈夫联手欺骗他,把他逼得割腕自杀了。知道这事后,我良心不安了一段时间,毕竟当初只是想要谋财,却从没想过害命,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和我在一起后一直对我很好,可是……我是不要脸,我是自私,我穷了这么久,不想继续穷下去,只有攥在自己手里的才是属于我的,是我对不起他。在他头七的时候,我去看望过他,在他自杀的地方烧了一些纸钱,从那时候开始,那个厉鬼就附在了我身上。”

    “五年来,你们一直相安无事?”林机玄问。

    “起初不是,”朱丽雯说,“一开始我以为他是我精神压力太大的产物,我去看过心理医生,后来才发现他竟然是鬼,太可笑了,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鬼。我很害怕他,害怕他会突然杀了我,取代我的身体。直到某一天,我照镜子的时候看到镜子里面出现了另一张人的脸——他告诉我,他想跟我和平共处。”

    “你知道他是谁吗?”林机玄忽然问。

    朱丽雯眼神闪烁了下,犹豫间点了点头:“知道,张冬,我前夫,跟我分居后就住在格林公寓,我曾经为了财产的事情找过他,附在我身体里的那个人是他楼下的邻居,名叫冯覃,他也是自杀死的,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我去网上查过他。”

    “吸毒成瘾,骗光了父母的养老金,被发现争执间失手错杀父母后自杀。”林机玄说。

    朱丽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又想到这两人是为了冯覃来的,便没那么意外了,点点头,说:“是的,但据他所说他不是自杀,之所以附身在我身上是为了逃避一个人,那天我恰好路过。”

    “谁?”贺洞渊疑问。

    朱丽雯抿了抿唇,没回答他,看着林机玄,林机玄问:“能告诉我们是谁吗?”

    朱丽雯这才从善如流的开了金口。

    贺洞渊:“……”操。

    朱丽雯:“他不知道那人是谁,没看清长相,但是他死时,那个人说他是最后一个,也是最后一环。”

    最后一环五行煞。

    果然是人为的吗?

    林机玄想到一点,问道:“你前夫为什么会搬去格林公寓?那边环境不算很好。”

    朱丽雯说:“这就要说到我们认识的事情了,我俩是别人介绍相亲认识的,那个介绍人叫黄定,格林公寓也是他介绍的。”

    “黄定?”

    “黄定?”

    林机玄和贺洞渊两人同时发出疑问,对视一眼,都察觉出了异样的苗头。

    “分居后,张冬一直不愿意见我,也僵持着不愿离婚,后来还是我找到黄定哥,好不容易才问出他的下落。后来……后来张冬就自杀了。”

    朱丽雯继续道:“冯覃附身在我体内后,和我达成了协议,我通过生吃血肉给他提供阴气,而他则帮我通过异像控制我的现任丈夫和其他人,我们两个就以这样的形式共同生活到了现在。”

    “你是不是没有意识到,你体内还有第三个魂魄?”林机玄问。

    “什么?”朱丽雯猛地一抬头,震惊地看着林机玄,“第、第三个……怎么会?!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还有第三个!”

    没人回应她。

    房间内陷入沉默,林机玄在想,如果附身在朱丽雯体内的鬼魂其一是冯覃的话,那这环订单和随后那一环会有所牵扯,另一个魂魄又会是谁?

    两个厉鬼都被贺洞渊的佛珠束缚在方寸之间,林机玄在他们身上掠了一眼,问冯覃:“你说有人要杀你才附身到朱丽雯体内,那人为什么要杀人?”

    冯覃鬼影模糊不清,哆嗦着说:“不、不知道……好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当初被杀的时候我因为怨气变成厉鬼,想要当场杀了他时,他却好像是能看见我一样,紧紧盯着我看,我正好看见这个女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气运极低,就附身到了她的体内。”

    “他长什么样子?”

    “个子不高,穿着西装,他戴着一副面具,具体是什么样的……我记不清了。”冯覃说,“我真的记不清了,真的!”

    “这厉鬼魂魄不完整,”贺洞渊蹙眉道,“现在只是游离出来的两魂六魄,还有一魂一魄落在了别处,如果能找回来了的话可能能帮他想起来,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不知道有没有消散掉。”

    “遗憾。”林机玄只能无奈地放弃这一条线索,他转而看向另一人,这人对朱丽雯抱有强烈的恨意,蛰伏在朱丽雯体内多年,却一直被压抑着没有表现出来。

    朱丽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拼命向后退缩,远离那团鬼影:“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想杀我!他想杀我!”她发了疯似的哀嚎,“有几次我以为是冯覃想杀我,是他,应该就是他!我在梦里醒过来,看到眼前趴着一个黑色的影子,他从来不在镜子里出现,只有冯覃才会在镜子里出现,一定是他,他想杀我!”

    女人发出一声叠着一声的尖锐惊叫,猛地想到了一个可能:“是你——你是张冬!”

    在被叫出名字的刹那,厉鬼鬼气大作,他冲撞到贺洞渊的佛光上,玉石俱焚般伸手抓向朱丽雯,朱丽雯惨叫着后退,拼命将手边的东西向前丢。

    突然,朱丽雯一会儿疯笑一会儿怒吼一会儿又变得瑟瑟缩缩,将自己团团抱住,嘴里不停念叨着:“别杀我……别杀我……”

    “真当自己能和厉鬼和平共处?”贺洞渊冷笑,“这么多年,魂魄早就被蚕食殆尽了,情绪不稳定是征兆,稍微受点惊吓就要魂魄离体,谁都救不了。”

    林机玄没再管发了疯的朱丽雯,转而对张冬说:“她魂魄散了,你如愿了。”

    张冬发出嘶哑的声音:“我不想把我的钱留给他们一分一毫。”

    “那这样,”贺洞渊说,“你现在写个遗嘱,我替你处理。”

    “我已经死了,死了五年了,我该怎么写?我能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