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国岩胜忍着被指甲抓伤火辣辣的痛感,把原本从不打算说出来的话一股脑地摊开在继国光也面前。
“如果你觉得自己是个麻烦、是个错误,那么从母亲大人开始,所有帮助过我们的人,大概都病的不轻。我还希望你可以长命百岁,活到子孙满堂的那一天,我得的大概是不治之症。”
仿佛时间被强制停止,继国光也愣愣地维持着扭曲的姿势被继国岩胜压在地上,杂草刺在他背上一阵阵发痒。他不知道母亲曾经用自己的首饰交换大夫出诊,这辈子几次和大夫接触都是他病的头晕脑胀,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的状况。
继国家主人和主母不合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但继国光也从不知道父母之间的关系已经恶化到这个地步,他对于母亲不怎么戴首饰这件事情习以为常,却忽略了上辈子母亲朴素的打扮是因为身体衰弱,病人总是不爱在身上穿戴过多装饰品,可这辈子的母亲身体康健得多,配带的饰物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件重复的,原来都是拿去请大夫了吗?
“可……可是……”继国光也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怎么想都觉得不合理。继国家主是极要面子的性格,他既然认定了继国光也是个没有用的病秧子,甚至拒绝以继国家的名义延医问药,母亲的所作所为岂不是与父亲唱反调,只会让她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僵化而已。
缓缓放开对继国光也的钳制,继国岩胜苦恼地看着兀自喃喃:“为什么要为了我这种人做到这个地步?”的继国光也,随着情绪爆发而涌出的力气消退后,一时之间只能感受到无力和挫折。
一直想要做一个可以让弟弟们倚靠的好兄长,继国岩胜努力的摸索着让自己变得可靠,三人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的时候,继国岩胜也拼命忍耐,反复告诫自己不可以把对未来的惶恐表露出来,首先必须要帮他们找到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起点,然后要让弟弟们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虽然他们现在没有钱也没有人脉,但是可以做出的选择也比背负着继国之名的时候更多了,只要身为兄长的他更有用一点,护着弟弟们是不会有问题的。
不断鞭策自己,一刻不得放松,终于让他在鬼杀队可以抬头挺胸,不会因为年纪而被小觑,甚至可以说得上话,有些许决策的权力。但此时此刻看起来,他一心想要照顾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在剑术的能力上远胜于自己,现在立刻放生都可以自己活得很好,另一个则是一门心思打算自己调干些危险的事情,不用等到放生就已经自己跑路了。
继国岩胜简直不知道这些年来究竟是为谁辛苦为谁忙,说不定地上躺的这一个、旁边当背景的那一个还觉得自己是个笨蛋呢!越想越觉得委屈,尤其是站在这片充满回忆的土地上,更是让继国岩胜压抑多年的情绪直接溃堤,若是继国家还在,继国岩胜不论是身为继承人还是家主,势必得顾及家族的形象继续憋到内伤,可站在这片废墟中,继国岩胜只觉得内心似乎有一把陈旧的大锁“嗑嚓”一声被拧开了。
“你们两个,今天、就在这里、给我一次把话说清楚!”
“我也要?”继国缘一猛然从沉默背景版的角色中脱出,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眼前的展开。
继国岩胜的回答是用怨灵一般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孪生弟弟,直到后者老实地哼唧了一声:“好。”
在屋檐下找了块还算结实的地方坐下,继国岩胜叹了口气,率先开口:“我先吧,省得你们两个还不知道要在那里装哑巴装多久。”
继国光也还躺在地上把自己团成一颗球,但继国岩胜非常确定这家伙拉长了耳朵正在听着。继国缘一看上去没什么抵抗的念头,但是周身的气息却明白地写着他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被拉入训话的行列中有点委屈。
端起一大盆苦水正要往外泼的继国岩胜顿时觉得百感交集——兄弟你比我先委屈上了是闹哪样?我这大哥当的有这么糟吗!
“你们也看到了,这里已经荒废的不成样子,且不说这房子收不收的回来,就算收的回来要打理到人可以居住的程度,也不是一两天可以达成的。所以说……你们要是想离开去过自己的生活,还得先把落脚的地方找好,就算是打算四处游历,总要有个可以回的地方,你们要是真的想这么做,现在就说清楚,然后给我点时间让我把这些事情安排一下,至少让我可以确定你们不会无家可归。”
继国光也从球状渐渐展开回到人型,昂着他缀满草屑的脑袋,震惊地看着坐在廊下一脸生无可恋的继国岩胜,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又发什么神经病?”
“缘一你说。”双眼对着继国光也瞪过去,成功地让后者缩起脖子抱着膝盖,老实到有些可怜的模样,过去百试百灵,此刻却激不起继国岩胜一分一毫的同情心。
“我、我觉得现在的生活虽然随时可能失去性命,但是……呃……还挺好的?”继国缘一对自己进行了一番深入灵魂的质问,实在想不出什么强烈到必须要离开鬼杀队永远不回来的动机。
但是眼看着廊下的兄长大人那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的表情,继国缘一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猎鬼是很危险没错,但是每杀死一只鬼,就表示又有一个家庭不会面临家破人亡的悲剧,再加上他们兄弟三人生活在一起,整整齐齐地,多好!
“我明白兄长大人定是为了我们着想,但是对我来说,现在的生活就很好了,兄长大人无须多虑。”继国缘一想了想,决定帮自己先前说的话描补一番,再次强调自己真的很好,以及表达感谢兄长温柔体贴之意。
“行吧,你觉得好就好。不过你将来总要有自己的家吧?你就没想过猎鬼以外的生活吗?就我所知,鬼杀队并不会强迫队士终身都要投入猎鬼的行动中,过去也有许多人离队另谋生路的,难道你要让喜欢的女孩子每天担忧自己的丈夫出门后可能再也回不来吗?万一有了孩子呢?你让她们孤儿寡母怎么过活?”
继国岩胜严肃地对表示了自己对继国缘一如此短视的生活态度感到忧心。
“啊……这个……”即使一开始对这些问题感到动摇,继国缘一很快地又用那种沉稳的口气说出令继国岩胜想要当场昏厥的答案:“如果真的遇到了那样的人,我定会记得来寻求兄长的建议,如果我真的在猎鬼时发生不幸,兄长定会好好照顾我的妻儿,我相信兄长。”
“谢谢你,缘一。”继国岩胜用尽了全身的自制力才让声音不要发抖,并且再三向继国缘一强调如果对他这个兄长有任何不满一定要大声果断地说出来,这才带着一肚子只增不减的苦水转向继国光也。
“缘一说完了,剩下的时间都是你的,说吧,你想干什么?我又碍到了你什么?说出来,我们一次把事情解决干净——我只要确认你有好好地想清楚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并且在不危及自己的生命的状态下,什么事情都好商量。信不信由你,因为这个世界上还真的就有人盼着你活,还要活的好、活得快乐、活得有滋有味!”
继国光也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很蠢,像只金鱼一样张口闭口,就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自己在继国岩胜的眼中不是那个纯白小弟弟的形象。
“我说了,不是你也不是缘一,这是我的问题。你们两个人都很好,无论是作为兄长还是作为猎鬼人都无可挑惕。”继国光也只能小心翼翼地措辞:“是我,我在家里被鬼袭击的那一天看到了樵夫说的女鬼,我怀疑她就是那天的主使者,是我自己心里头放不下,所以才自己来调查。事实证明我想的没错,她确实是主谋者,并且还是冲着我来的,那么就更没有必要让你们两个一起来淌这浑水,你们对鬼杀队来说太重要了。”
“我觉得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我也不认为一个人去挑战这个未知的女鬼是明智的事情,换了任何一个人来都一样,这则情报应该要直接上报给主公大人,让更多人留心堤防这个神秘的女鬼。”继国岩胜保持着木然的表情,得出结论:“光也,你没有说服我。除非你有更好的理由,或者是直接告诉我,你其实想要断绝兄弟关系,大家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做个陌生人就好?”
想到鬼舞辻无惨,继国光也心一横、牙一咬,眼看就要说出断绝兄弟关系的话,却被继国岩胜的手势和眼神阻止。
“想清楚,想好了,再回答。”继国岩胜嘴上这么说,眼神则飘向一旁的继国缘一。
继国光也这才将眼角的余光分给一旁的继国缘一,映入眼中的,是对方犹如面对天崩地裂,惨绝人寰的景象的表情。看了那副表情,继国光也毫不怀疑自己要是说了一个“断”字,接下来继国缘一就会开始怀疑人生,并且做出非常可怕的决定,例如去找出那个“神秘女鬼”然后弄死对方之类的。不知道为什么,继国光也就是有这种预感。
也不知道是脑子一直高速运转终于转不过来,还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总之当继国光也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早已脱口而出:“不能让其他队员接近她,那是鬼的首领,鬼舞辻无惨。”
“鬼的首领?你怎么会知道?”继国岩胜皱起眉头,这可不是普通的情报,再说光也平常不会出任务,都和他们在一起,没道理队内情报只有光也知道,他和缘一不知道。
“我……”继国光也就算想要回去抽自己一个大耳光也来不及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摊牌道:“我其实是从四百年后过来的,所以我知道,我还知道很多事情,比如鬼舞辻无惨其实是产屋敷家几百年前的族人,所以产屋敷家的男性都活不长,就是因为出了鬼舞辻无惨这个鬼的始祖而受了诅咒。”
继国岩胜眨眨眼,“腾”的一下起身拔腿就往外跑,甚至用上了呼吸法直接踩着墙就翻出去。
——得快点找个大夫来看看,我两个弟弟都不太好,一个是武功高强的憨批,一个是思虑过重的臆症。
自己居然还花了这么长的时间要和这两个病的不轻的弟弟们走心……继国岩胜觉得人生黯淡无光,了无生趣。
人间不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人被 186 事件打击到不行,但是身为一个沙雕作者,并且长年混迹二次元,对于被作者打脸甚至在脸上反覆捻压这种事情我早就习以为常,并不能阻止我继续沙雕(叉腰)
另外,一开始的时候写这篇文,并且用这个标题,其实就是因为觉得一哥眼中的世界看到的缘一,未必和其他人眼中的缘一,甚至是缘一眼中的自己相同。正因为每个人眼中的世界并不重叠,人才需要语言、需要表情、需要有说话的语气来帮助我们彼此对话了解。
如果每个人看到的世界都是一模一样的话,那恐怕人类已经变成科幻片中的蜂巢式思维外星有机体了!
所以在这篇文里面,会看到一哥用新的角度看到新的世界,会看到继国岩胜和继国光也 (一哥) 在某些地方相似度特别的高,会看到一个从来就不是神,也没有想过要走上神坛的缘一,以及许许多多的人陪他们走过一段一段的路。
第24章 24
曾经属于继国家管辖的小镇并没有因为更换了领主而有太多改变,对于底层的百姓来说,只要能够填饱肚子,上头的大人换来换去和自己没有什么相干,不过是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之一罢了。
因此,当继国家三兄弟带着活像是刚跟熊搏斗过似的狼狈,出现在镇上的旅宿门口时,除了老板差点把他们当成亡命之徒赶出去以外,诸如路人惊呼一声:“大家快看!是继国家的公子!”之类的情境并没有发生。
简单的用过饭,泡在温暖的热水里洗净身体后,三个少年人脸上带着红彤彤的暖意,围着矮几不约而同地将脸颊贴在相对冰凉的桌面上,偶而会有来自某个人的、意味不明的咕哝声,但总体而言气氛还是相当温馨的。
在继国缘一和继国光也的双重阻拦下,继国岩胜寻找大夫的企图终究没有实现,虽然难以置信,但继国光也口中的内容要说全都是臆想出来的……这种精确到连年份、地点、兵力甚至交战细节都没有漏掉的臆想,换个角度不就是预言了吗?
“但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我一直以为会是山名家和细川家其中之一争得天下……德川……没有听过呢。”继国岩胜半眯着眼,因为趴在桌上压着脸,说起话来有些含糊:“四百年啊……四百年以后是什么样的呢?”
“这要怎么说呢,没有将军和大名,也没有武士了,生活……算是相当的和平富足吧。”继国光也每说一项,就屈起一只平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原本以为应该是相当容易回答的问题,思考起来却发现脑中一片空白,如果是人的话,一定会对着一草一物的改变而有众多感慨吧?鬼的话,除了吃人、活下去、寻找青色彼岸花的任务以外,什么感受都没有。
闭上眼睛努力回想大正时期的街道,继国光也好不容易又挤出了几个答案:“人们不点油灯和蜡烛,改用电灯,你就想成可以点一整个晚上也不用担心屋子烧起来的油灯吧。还有……电车跟火车,一种可以一口气载很多人的牛车,好多车厢串在一起,有一个车头把所有的车厢往前拉。”
继国岩胜和继国缘一都分别瞪大了眼睛,不时发出“喔!”的惊叹,眼中散发着希望继国光也多说一些的期待。
“那个叫做电车的东西,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继国岩胜满脸的向往,也不知道在脑中把电车想像成什么稀奇古怪的模样。
继国缘一的眼神有些发散,但是从微微翘起的嘴角可以猜到他正在想像的画面必定十分美好:“不用打仗、和平富足的生活,听起来就觉得很幸福,四百年后的人……大家都是怎么样的?”
“这个……”一说到人的问题,继国光也觉得泡澡后的温暖全部消退,周身如坠冰窖。
他能怎么回答?四百年后的人吃起来味道跟现在的差不多?大都市里的人因为吃得比较好所以,带着油花的肉口感比较滑嫩,乡下的人经常劳作,所以肉比较扎实,吃起来比较有嚼劲?
黑死牟做了四百年的鬼,除了不停追逐“继国缘一”的影子以外,什么都没有经历,最后也什么都没有留下。可笑的是,就连他拼命追逐的“继国缘一”,现在想来也不过是自己的执念所创造出来,只存在他脑中的、虚幻的神子。
妄想水中捞月之人,只能溺亡在映月之水中。
拜通透的世界所致,继国缘一的剑术放眼鬼杀队无人能敌,但除去剑术的才能。继国缘一是个不擅长读空气,所以尽量避免开口说话,一说起话来经常耿直到令人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的,日常会话句点王。
除此之外,这位大哥还会时不时捡些受伤的小动物回家,就算看得透肌肉骨骼的分布,也不代表养得活,更别说继国缘一那双拿起剑来勇猛无批的手,加上得天独厚的视觉,与其救治小动物还不如直接当屠夫比较合适一些,折腾了半天都还是靠继国光也出手收拾残局,弄的继国光也三不五时就要抢救猫咪们为了“报恩”而叼来,半死不活的麻雀,正对着窗外的那棵树上,鸟屋不知道钉了多少个!继国光也好几次怀疑那些猫叼来的麻雀们其实是都同一批倒楣麻雀,不停的重复被抓来送人、被治好野放,然后又被抓来送人的悲惨循环。
要是再给继国光也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去追逐什么“继国缘一”,而是要加快脚步往这家伙的反方向跑,有多远跑多远!绝对不会向现在这样,反过来被继国缘一盯的死死的,好不容易有一次跑路的机会,现在也泡汤了。
摇摇头,把脑中纷乱的念头抹去,继国光也含糊的说道:“人嘛,就是那样……大部分的人都是脚踏实地勤恳工作谋生的。啊,对了,那个时候的鬼舞辻无惨,经常变成小孩子的模样,让有钱的人家收养他,用这种方式混迹人群中。”
“等等,四百年后还有鬼?还有那个鬼舞辻无惨,你说的是‘他’?可……可你不是说那是个女鬼吗?”继国岩胜如继国光也期盼的那样,被鬼的话题吸引了注意力。继国缘一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在继国光也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很快地也加入了和鬼有关的讨论。
“鬼舞辻无惨不是他的本名,除了他自己和产屋敷家的人以外,世上大概没有人知道他作为人类时的名字了,事实上……就连产屋敷家留下多少关于他的记载,都很难说。”继国光也一边用指关节轻敲桌面打出稳定的频率,一边说着关于鬼舞辻无惨的情报:“‘人如果吸收了鬼的血,就会被转化为鬼’,这是所有人对于鬼如何增加数量的认知,但这个想法是不精准的,最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所有的鬼都是被“鬼舞辻无惨”的血转化‘,而且……转化不成直接爆体而死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这听起来……跟瘟疫一样?没有找到瘟疫的源头,就会一直扩散下去。”继国缘一的表情凝重了起来,沈下声说道:“难道四百年来,都没有人成功将鬼舞辻无惨斩首吗?”
继国岩胜眨眨眼,突然倒吸了一口气,语气惊恐地发问:“难道说……鬼舞辻无惨可以在男人、女人、小孩之间互相转变,借此躲避追杀?这岂不表示任何人都有可能是鬼舞辻无惨?”
“倒也不是这样,其实除了变成小孩子的模样比较难以想像一些,女人的模样就像是普通的男扮女装,只是在服装打扮和外表特征上做了变化,又不是实际上换了张脸,只要看过几次,肯定能认出来。”继国光也思索着要不要干脆把鬼舞辻无惨的模样画成画像在鬼杀队内广发,但一想到对方的能力,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说起来有点残酷,但普通的队士,甚至是“柱”,只要不是继国缘一,对上鬼舞辻无惨都只有死路一条。
“不明白,就算可以改变外表,不可能这么多年来鬼杀队没有任何人遭遇过鬼舞辻无惨才对。”继国缘一垂着头思索,片刻后吐出了最接近正确答案的猜测:“难道说,他还可以预知鬼杀队的动向,只要鬼杀队的人接近了就提前离开?”
“差不多吧,他可以和鬼共享视觉,距离很近的时候还可以直接听到鬼的想法。因为所有的鬼都源自他,鬼的耳目就是他的耳目,相对的他也可以让鬼直接看到他想要让鬼看到的东西,例如某个人、某个东西。因为联系紧密到这种程度,基本上鬼的生死都直接掌握在鬼舞辻无惨的手里,只要他一个念头,就可以直接把鬼弄死,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继国光也不免想到那最后一批下弦鬼月,除了死的早的累和脑子有问题的魇梦之外,全都因为鬼舞辻无惨这个大老板心情不好惨死当场。
“居然还有这种事!”继国岩胜拍桌而起,皱着眉头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口中低声念念有词一阵,终于下定了决心,拍掌道:“我必须要把这一点告知主公大人,如果鬼有这种程度的情报网,对人类来说实在太不利了。安心,我会把消息的来源处理过,不会让任何人查到你身上。”
说着,继国岩胜迈开脚步准备去找旅宿的主人询问是否有笔墨可以用,即将走到门口时,却停下了脚步维持着背对着继国光也与继国缘一的姿势问道:“光也……是战死的吗?”
冷不防被问到这样的问题,又看不见提问者脸上的表情,光听声音也听不出任何异常,继国光也只能避重就轻的回答道:“是,还死得不怎么好看。”
“是吗。”继国岩胜的回应依旧没有表现过多情绪,脚步继续移动,直到门被拉开的时候,继国光也才听到那句他从未想像过的答覆:“把这些事情都藏在心里,辛苦你了,接下来交给哥哥就好了,光也什么都不用担心。”
……搞什么啊,哪有人听了这些事,知道这个躯壳里面装着一个来自四百年后的灵魂,还可以这么光明正大地自称是“哥哥”的?太……太不要脸了!都不会觉得害羞的吗?
继国光也涨红着脸瞪着房门,直到门外继国岩胜的脚步声咚咚地远离,继国缘一则是默默地往两人的杯里注入温热的茶水,表情////欲言又止。
“什么啊,想说什么就说!”继国光也没好气地抓过茶杯,试着用喝茶的动作把此时此刻的表情遮住,今天一整天对于继国光也的情绪起伏简直是地狱般的考验,失态的次数只比上辈子死前少了那么一丁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不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