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高中
场面一度有些失控, 台上的主持人暗自捏了一把冷汗。纵她混迹风月场所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像台上这位这样无情且直白的还真没有。
“那你是玩不起吗?”紫衣吊带装的女人自动过滤了他的话,语气里也少了些倾慕,取而代之的是若有若无的逼迫。
男人脱下酒红色的西装搭在左手手腕上,一层一层的把衬衣袖子往上挽。等到挽的差不多了,他才微微抬头扫了面前的女人一眼, 然后双脚向后又退离了一些。与此同时,一个身穿铁灰色西装的男人匆匆跑了上来。他接过男人手中的西装外套,转而递上了一双医用手套。
男人接过医用手套慢吞吞的带上, 这才把手伸进了主持人旁边的抽奖箱里。
台下的人都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就等男人抽出个结果。也不过几秒种的时间,男人手中的红色纸条被他拆开,纸条上的字正对着主持人。
主持人尴尬的咳了一下, 接过男人手中的纸条嗲声念到:“一方背着一方喝交杯酒——一诺经年。”
男人的目光一直盯着主持人,直到主持人念完最后一句字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还玩不玩啊, 敢来不敢上玩个屁啊!”江晚城的声音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传到了台上,台上的男人本就皱着的眉头更紧了一些。
他随意的扫了一眼台下的人,想了想突然就转了方向。他薄唇微勾随即笑了一下说:“那就那位吧。”
“什么?”
“”
“那就台下那位吧,刚说话的那位先生?”男人紧盯着台下传来声音的方向, 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波澜。
“哈哈哈哈哈”沈知洲冲着江晚城一阵狂笑:“不作就不会死的道理传了那么多年,你却怎么都学不会啊。”
江晚城是出了名的厌恶和人接触,尤其以陌生人最为难受。眼下他也知道自己玩脱了,瞪着眼睛扫了周围的人一圈就差要跪下了。万般无奈之际, 他看到刚去洗手间的陈诺言带着耳机听着歌走了过来,他像是见着救星似的一把拉过陈诺言。
陈诺言不喜欢这种地方,但是架不住江晚城的软磨硬泡,只好带着耳机玩手机。眼下江晚城把陈诺言拉了过来一通解释:“言言,你哥我命苦啊。你就上去跟他说你不能喝酒,在场所有点一诺经年的我都请了。我看他也不愿意的,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不是,你欺负谁呢。”沈知洲一把拉过不明所以的陈诺言:“你自己嘴贱就得你上,你快去,我还等着看呢。”
“不是,我也想自己上啊。问题是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这嘴,到时候跟人打起来了。”江晚城是真急了,一想到要被一个陌生人背着或者背着一个陌生人,他心里就一阵恶寒。”
“没事,我去吧。”陈诺言自告奋勇的说:“说清楚就没事了,哥,你别抖了。”
江晚城不自然的揉了揉脖子,大家也都明白过来了。江晚城这也不知道算不算个病,反正就是不能和陌生人近距离接触。
“你愿意背着一个陌生男人喝酒也不愿意抱我一下吗?”台上的女人突然尖叫着喊道:“许梓森,你好狠。”
台上的男人因为女人叫出了他的名字而抬眼扫了她一眼,眼睛里带着的不再是以往的冰冷,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主持人一边暗叹今天接的这单倒了八辈子血霉一边笑着拿起话筒对着台下喊道:“刚那位先生呢?请上台迎接我们的惊喜哦,皇朝终生会员啊,我都好心动。”
陈诺言摘下耳机挂在耳后,把卫衣帽子往头上一套就走上了台。
“哇,小帅哥!”主持人小跑着迎了过去,低声问他:“今年几岁了呀?”
陈诺言尴尬了一下,实话实说:“十七岁。”
许梓森紧皱着的眉头松了开来,这声音明显着不对。但眼前的小孩子明显好对付一些,他微微弯下腰对着陈诺言伸出手,想隔着手套跟人握个手,也算是示好。
陈诺言嫌弃的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手套,也从包里翻出双手套戴了起来,然后才伸出手跟许梓森握了一下。不等许梓森做出反应,他就抢先拿过许梓森手中的话筒,扬高了声音说:“叔叔对不起,我刚说错了话。我不要玩这个游戏,你”
陈诺言还没说完话筒已经到了支持人手中,她有些激动的说:“小帅哥不可以的哦,这个游戏不能因为说错话就不玩的哦。”
“我什么?”许梓森拿过主持人手中的话筒对着陈诺言,眼睛状似无意的扫了主持人一眼,实际上暗含着警告。
“你”陈诺言看了一眼旁边气得发抖却依然呆在台上的女人鼓起勇气说:“你抱她吧”。
“你说什么?”许梓森瞪着陈诺言一字一顿,牙齿咬得当当响。
“我说我说我不要玩这个游戏,叔叔你别欺负人。”陈诺言被许梓森这么一瞪,思路有些转不过来。
“叔叔?叔叔?”许梓森一把拉过他吼道:“你听好了,我才23岁,不是你什么叔叔。”
“那你你穿那么老干嘛?”陈诺言被他一吼,完全忘了自己上来的目的。
“老?”许梓森气笑了,他转身对着支持人说:“开始吧,别耽误大家玩后面的游戏。”
“什么?”台下台上集体爆发出十万个问号,台上女人双肩抖得不成样子,台下江晚城和沈知洲一行人拼命往前挤,试图也到台上去。
“不行”陈诺言现在理智回归到了正途上,他甚至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真的跟江晚城有一样的病。
“凭什么?”台上的女人终于崩溃的大哭了起来,她哑着声音对着许梓森嚷道:“抱我一下都不可以吗?我为了”
“干净呗,还能为什么。”许梓森把话筒错开了些,声音只有台上的几个人可以听到。
台上的女人抹了把泪水,直勾勾的盯着许梓森说:“行,我看着你们玩。”
陈诺言不解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突然搞不明白这唱的是哪出。
“那我们开始吧”支持人对着后方勾了勾手,几个服务生就抬着酒走了上来。
“各位好,这是我们今晚的第一场游戏。我们的主场酒是‘一诺经年’,这是我们调酒师结合椰汁和日本清酒以及紫苏梅而调制的一款限量酒。这款酒喝了不会轻易就醉,它会有个介乎于清醒和朦胧中的过程。这段时间里很容易会想起很多尘封的记忆。我们的调酒师kg曾因为喝了这酒而想起了初恋女友趁他睡着时说的情话。另外就是这款酒每天都有限量,唯有今晚是无限畅饮的。点到这款酒的朋友们可要用心品啊,今晚一过可是排队都喝不到的哦。”
说是说玩游戏,措不及防被打了一段广告的众人还是抢着去吧台换酒。
许梓森接过服务生手中的酒递给陈诺言,陈诺言心之逃不过颤着手去接,接过的时候还礼貌性的说了句:“谢谢叔叔。”
许梓森控制住嘴角的幅度,一脸笑着接过话筒说:“这小孩子未成年呢,这酒就由我一个人喝了。”不等主持人说什么他又抢先说:“为了保证游戏的公平性,就由他喂我喝吧。另外今晚点了“一诺经年”的所有朋友这单都算我的了,大家开心就好。”
台下一片沸腾,鼓掌声接连响起,许梓森微微弯腰抿陈诺言手里的酒。没过多时,他的嘴里只剩下空杯,他顺着闪光灯让大家看清了才松开嘴。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这个游戏算是结束了,支持人高喊着下一个,游戏就此进入第二轮。
陈诺言愣了会儿,没想到这位大叔这么好说话。他想着人家都这么替他解围了,自己不能没有点表示。这么一想着他就拿出一个粉红色的解酒糖塞给许梓森,不等许梓森说什么他就跳下台去找沈知洲他们了。
闪光灯又开始在台下扫来扫去,等着猎物上台。震耳的音乐毫不意外的响起,陈诺言一下台就被江晚城拉了过去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如果不是现在人多,他毫不怀疑江晚城能给他跪下,毕竟是能屈能伸无畏世俗的人。
尖叫声再次响起,这次上台的是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孩子。隔着老远,就能凭着他身上的穿着评判着他的性格气质。
他微微向众人鞠了一躬,咧开嘴笑着说:“我给大家表演一段口技吧。”
台下的人都是见惯了酒吧里十八般特色游戏的人,对这突如其来的画风好不买账。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悻悻的喝着手中的酒。
台上的第二场游戏不合胃口,众人又纷纷怀念起第一场游戏了。虽然结果没有想象中的刺激,可美女跳的辣舞还在脑海中晃荡着。
许梓森回到吧台,自己手中的酒杯还没捂热,别人手中的酒杯就连杯带酒砸了过来。他猛地回头一看,刚那小孩还有他的一群朋友也跟了过来。他双眼里俱是冷意,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周月”。
第37章 高中
“叔叔, 你没事吧?”陈诺言把手中的纸巾递过去,眼睛里的担忧却是确确实实的对着周月。
许梓森接过纸巾嗤了一声,还好他反应够快先抓起了身边的外套。他嫌弃似的把外套丢在一边,修长的手指在纸巾的包裹下一遍又一遍的擦。擦了许久,他才抬起头问了句:“有没有去味剂?”
陈诺言看了一眼周围,周月嘴角叼着根女士烟正抱胸看着许梓森。沈知洲拉过杨清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江晚城的视线正对着紫色高腰装的女人, 李斯年则紧跟着他的视线。不对,应该是江晚城紧跟着李斯年的视线,直盯着高腰吊带装的女子。
“有诺”陈诺言翻出去味剂递给了许梓森, 许梓森接过喷了几下才抬眼看了周月一眼:“周老师,我有洁癖,生理心理味觉嗅觉都一样灵敏。”
“不见得你手段干净到哪里去,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周月掐灭手中的烟, 烟管上刻着的绿色梅花印记跟她纹在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你周老师喜欢满身漂绿,还容不得我许梓森喜欢干净点的?”许梓森倒也没恼, 说话间若有若无的将眼神从周月脚底往上扫了一眼。
周月今天穿的是一件墨绿色衬衫,下身是黑色的皮裤。脚下的高跟鞋是墨绿色的,细看之下会发现她头顶的夜光环也是绿色的,再往细处看, 指甲颜色也是墨绿色的,就连小拇指上带着的戒指也是墨绿色的。
“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周月压着声音说:“你好歹也是为人师表,就这么妄测自己的学生?”
“什么为人师表,我就是个助教而已, 谈不上为人师叫人‘表’的。”许梓森扫了地上粘着酒液的西装一眼转而笑着说:“不过有几句话我要提醒周老师,传道授业什么的周老师褪不掉这身“绿色”还是别耽误人了,可不是谁都像我许梓森一样愿意背祸也不碰那脏水。”
“你”周月气得脸都绿了,许梓森不说话就算了,一开口三言两语就能拿捏住你的死穴,并且使劲揉捻。
周月你了半天才注意到周围围着的人,她甩了甩头发,眼神在看到李斯年的时候惊讶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只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对着紫色吊带装的女子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我不走。”紫色高腰装的女子颤着声音说:“老师你说的,女孩子不能遇到点挫折就放弃。我就是喜欢他啊,喜欢了十几年。我现在走了,那我之前的付出算什么?”
周月食指和拇指捏了捏眉心,看着紫色高腰装的女子温声说道:“我是说女孩子要坚强要独立要为自己的选择做主,不是说让你为了个男人不择手段作践自己?”
“你当初成立社团的时候说的,你忘了吗?”紫色高腰装的女子抽泣着说:“同学们,很高兴成为‘含笑梅花’的指导老师。从今天开始我将和大家共同努力,一起解决问题。既然我们含笑梅花是一个女性维权社团,那我也跟大家说说我的几点看法。首先我们以梅花命名就是希望大家要坚强,面对自己的选择要坚持”
周月愣了一下,她那时刚跟家里人决裂,恨不得全世界都在支持她的选择。她那番话说是说给新社团的同学听,实际上是在跟自己说我选择了自由,因为得到拥有,所以更要坚持。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月烦躁的又点燃了根烟,还没递到嘴边,许梓森就说了失陪,起身绕开她几步就要走。
“许老师”周月叫住许梓森:“如果她还是那个跟在你身后追逐你脚步的小女孩,她有机会吗?”这其实是周月第二次用这种不确定的带着懊悔的语气说话,她这些年除了面对李斯年时会温柔寡断一些,对别人向来是嚣张跋扈的。也没什么,不过是她骄傲。
她的骄傲来源太多了,任谁斗赢了一个家族,事业有成年纪轻轻都会有骄傲的资本的。她无疑是成功的,至少她自己这样认为,也因为自由。
“不会”许梓森清冷的声音响起:“我喜欢纯粹的东西,一如你爱自由。本身就不纯粹的关系,不会有什么后续。”
是了,这个邻居家的小姑娘从小就跟在他身边。小时候借着大人的关系,逼他这样那样的照顾已经够他心烦了。读了大学她还能跟过来,他能受得了吗?更何况学校里惹出的那些事,没有一件不令他恶心的。
“你听见了吗?”周月看着那个女孩哑着声音说:“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洗去这一脸的妆容,做什么都不如做自己来的好。”
“可你不是我”紫色高腰装的女孩拿出手机调亮屏幕对着许梓森说:“你竟然这样逼我,那也怪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