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盏茶功夫不到，老人却从希望逐渐失望，若非墨墨还没有动静，估计他就要绝望了。
就在老人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墨墨出声:“还有。”
老人一愣，随即猛的看向盆中，清澈的水面逐渐出现了一副画面……
那是一片军营，几名士兵簇拥着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将军，具体说什么听不清，似乎是互相调侃了几句，几人分开，将军独自走向了自己的营帐。
脱下盔甲之后，将军从包裹里拿出一副画卷，神色有了些怀念。而那副画卷，画的正是一家五口……
画面逐渐消失，老人却在将军出现的时刻便泪流满面，轻声呢喃:“明光，明光……”
“老人家，是他吧。”九灵递过去一块手帕，笑着和他开口。
老人点点头，稳定了一下情绪“不错，我大儿子明光。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老人家，你们村里出去的人是不是就没有有过音讯的？”看那明光的样子，明明很念家，却不能回来，一定有原因。
老人点点头。“龙神划定了一定范围，出了这个范围，再想回来，便直接是死亡。而要传书信什么的，这里地理位置比较偏，很少有人能找到，你们怎么进来的都是一个奇迹。所以一般出去的，我们都默认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了。”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九灵不能直接告诉他自己和墨墨要降妖除魔，暂时也只能如此安慰了。
老人带着泪笑了笑，“嗯，知道他过的好，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九灵又安慰了几句，刚打算扶老人进去，墨墨却皱了眉，“等等，还有。”
另外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齐刷刷的看向了水盆。
水面轻轻波动了一下，然后，又出现了一副画面:冰冷的石室，一个头发蓬乱、衣衫褴褛、看不清面容的人靠在墙角，一动不动，像个尸体……
“小伙子，这……？”老人语气颤抖，心中有了猜测，可不敢奢望，怕白高兴一场。
“你的血亲，而且我的小法术，只能展现活人。”
“高人呐，高人，谢谢高人，老汉、老汉我给你磕头了。”老人说着，就跪了下去。
墨墨皱了皱眉，想要扶他老人却不愿意起来，有些无措，不由求助般的看向九灵。
九灵笑笑，伸手帮着墨墨一起扶住了老人，“老伯，我和弟弟，都懂一点修炼之法。帮助你们也算是积累功德，老伯可千万不要客气。”
好不容易将老人劝了起来，老人也逐渐冷静下来:“两位小兄弟，你们到底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我们还真是来玩的。”九灵莞尔，随后又柔声开口:“老伯，等会儿我和弟弟便离开，关于你们的龙神，既然我们知道了，就不能不管。不过，这一切，都和你们无关。等我们出了这扇门，您就装作不认识我们。”
“这怎么行！”老人自然不能答应，“两个小兄弟，你们还小，那个龙神，我们都不知道他们多大了，你们可万万不能冒险啊！”
“老伯，你不要担心。”九灵继续劝说，“难道你不想见见你的小儿子吗？他既然还坚强的活着，你忍心让他永远待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吗？”
“明楼……”老人语气中有了些茫然，随即坚定开口:“即使这样，我也不能让你们去送死！”
“不会死。”墨墨难得主动开口:“死的不会是我们……”
九灵拉了拉他，制止了他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暴露身份的话，自己开口解释:“我和弟弟出来，自然不会没有准备。我们如果有危险，家里肯定会有人救我们，老伯你不要担心。”
见两人确实不像鲁莽冲动之人，老人才犹豫着放两个人离开。在九灵的要求之下，老人也没怎么相送。
“你为什么打断了我的话？”墨墨边走边问。
九灵无奈，“就算我们说自己是神那又如何？龙神积威已久，老人不会相信我们的。而一个未知的长辈，人类，总对未知充满敬畏。”
“原来，你也会说谎。”墨墨一本正经的开口，关注点瞬间歪了。
九灵愣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墨墨啊！我该怎么和你说呢？我的心是真诚的，有时候，稍微一个小变通，更容易达成你的目的。”
“当然，”九灵又补充，“我确实是说谎了，我并不是提倡这些，墨墨，你保持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
“你在担心我学坏？”墨墨有些好笑，“你不要把我当成孩子一样，我什么没见过？”
看墨墨一个人走在前面，九灵懵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还真是墨墨说的那样！自己沉浸在父兄的角色中无法自拔了！
不行，等处理好了墨墨这件事，回天界该找个道侣，如果可能，还可以孕育一个孩子……
第39章
九灵心情不错的和墨墨一起往外走，结果刚到村口，便被一群村民拿着锄头、铁锹什么的给拦住了。
一个细瘦的男子贴在前面的一个男人耳边开口:“就是他们！”
四十多岁的男人看到两人，明显晃了一下神。听着身边人的报告，这才回神。
眼中闪过一道晦涩的光芒，“两位客人，远道而来，为何急着走呢？”
九灵皱眉，“那这位大叔这个阵势，是要我们留在这里？”
男人“哈哈”一笑，“不错，我是龙神村的村长，两位客人，再多留一段时间吧。”
“如果我们不呢？”墨墨语气里有了些冷意。
“那可由不得你们了！”村长一招手，几个村民就围了上来。
墨墨刚要出手，九灵握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
随即，看向了村长，“我们兄弟二人出来游玩，路经贵地，本来也没打算即刻离去。但村长这番强留，究竟何意？”
村长搓了搓手，饶有深意开口:“何意？我送你们大造化！来人，带到村子东面草棚里关起来！”
几个村民围了上来，九灵和墨墨没有反抗，他们也就仅仅用锄头什么的督促着他们往前走了。
村长扣留这两人明显是自己暗地里的行为，知道的人不多。几个村民带人绕了会儿路，才把人关到了目的地。
一个废旧的草棚，在去龙神庙的路上，罕有人烟。
留下两个人，村长又微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方才离去。
墨墨抬手设了个禁制隔断了外面两个人，皱眉，“凭你我实力，直接反抗又如何，何须这样？”
“这个村长不像话，我感觉他看我们的眼神不太对，似乎有其他目的，所以留下来看看。”九灵解释。
墨墨冷笑，“目的？不过是些肮脏龌龊的念头罢了！人模狗样，刚才就应该直接将这种畜生杀了！”
“什么，等一下，墨墨，你说什么念头？”九灵有些懵。
“你不懂？”墨墨嗤笑，“就你这样还要教我学习人类的情绪想法！他看好你或我了，或者直接看上我们两个人了！我料定，今晚，他必会前来！”
九灵额角跳了跳，“当真？”
墨墨没有回答，抱着胳膊靠着角落闭上了眼睛。
九灵无奈，坐到了墨墨身边摇了摇他，“你先别闭眼，这个村长真的这么大胆？他不是应该把我们送给那所谓的龙神吗？”
墨墨皱眉，“天界那群人怎么教育你的？人心险恶！要是你没有法力，在人间还不得给别人卖了！”
九灵不恼，笑笑，“那你教我啊！”
黑曜石一般璀璨的眸子里带了三分笑意，三分亲近，剩下的，一片温和。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墨墨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紧了紧，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了心头。怪怪的，
依旧弄不清楚这是什么情绪，少年直接伸手挡住了九灵的眼睛，皱眉解释:“反正龙神没有见过我们，往年没有祭品，今年和往常一样也无伤大雅。而且，我们呆的那个老人家，他可没有说过，龙神要的，是未经□□的童男童女。”
九灵拉下墨墨的手，眼睛里还有一分难以置信，“我本以为，他是担心村里实在没有收成，才会做这等事儿，没想到……”
“估计他一开始有这个意思。”墨墨接话，“但是，看见我们之后，他的眼神里，便有了欲望！”
“墨墨，你确定？”九灵又问了一遍。
墨墨淡淡回答:“确定。这个世界上的生灵，生而有罪，有欲望。对金钱、对权势、对美人……区别就在于，有的人能控制住，并且为之努力；而有的人，则因此走上了歪门邪道。”
九灵自是知道，只是知道与经历又是不同。墨墨这些年冷心冷情，这种东西看多了，也就没有感觉了。而九灵，知道这个世界有肮脏的一面，但他见识到的，真的不够多。
当然，至善至美的天道之子，心怀怜悯，就算见到的多了，估计和墨墨也是不同的。毕竟，之前的经历不同。
“那你呢？”过了一会儿，九灵轻声开口:“你的欲望，是什么呢？”
墨墨难得的眼中有了些困惑，但很快调整过来，“我所追求的，就是整个天地，都不能束缚我。你们不行，天道也不行！我的生活，一定是我想过的生活。”
语气张扬，道心坚定。
九灵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又摸了摸墨墨的头发，轻声承诺着:“我不会束缚你的，永远！”
说完，轻轻靠在了墨墨的肩膀上，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既然我们都已经跟着人过来了，反正目的都一样，那就先这样吧。早晨起的太早了，我再睡会儿，有事叫我。”
墨墨突然有些懵，这人让自己睁开眼睛陪他聊天，结果人家却要睡觉了！而且睡就睡吧，靠在自己胳膊上，突然有点不敢动了。
墨墨皱了皱眉，犹豫着要不要把九灵推开。而后者，似乎很信任这个才认识了不到一个月的应该是死敌的人，眼睛闭的很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