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问你怎么了？”
“我…”方默拾无奈地勾起嘴角，他的还没从刚刚的消息中回过神来，无数纠缠萦绕在心头，“影子，当年我住院做手术…”
小影在电话那边沉默片刻，许久之后才接话，“…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事情？”
“我刚刚知道，当年的手术费…是金尧，应该说是金尧的家里帮我出的。”
“什么？”小影惊呼，随之而来便是一连串的质疑，“院长不是说那钱是福利院的吗？你怎么突然知道的？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方默拾嗤笑，这才是应该有的反应，惊讶、疑惑，甚至质疑真实性。可他心中此时全都是金尧那双眼睛，在日光下发着光，看着他笑。方默拾清了清嗓子，“我也不知道，应该不会有假…我意外听到院长提起的。”
“…”这下沉默的换成了小影，她不确定地开口问，“石头…你什么想法啊？”
“我能有什么想法…”方默拾说得很轻松，这事儿不需要想法，在他听到的一瞬间心里便已经有了决定，“手术费要是他家里出的，金尧很可能是因为这件事让步所以出国，那就是我错怪他了…”
“你要重新跟他在一起？”小影了解方默拾，即便这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她心中也已经便有了答案，“就算当年是误会…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能喜欢你吗？”
方默拾勾起嘴角，“他要不喜欢我，那我就让他再喜欢我一次…这回不管有什么情况，我都不放他走。”他说得很笃定，心中却也揣着忐忑，两人当年就因为金尧家里不同意，甚至萌生‘私奔’的念头。到了现在，方默拾多了希望他娶妻生子的父亲，这条路肯定更加不好走。
挂了电话，方默拾转身朝着院长办公室走。他深呼吸反复告诫自己别因为情绪而说错话，奈何走到办公室门口发现人去楼空。
下楼走到食堂门口，这才瞧见所有人已经围坐在桌子上，和乐融融地吃饭。
“石头哥哥，你哪儿去了？”朝阳率先看见方默拾，扯着嗓子唤了他一声，“说去叫人，怎么自己先不见了？”
金尧见他走过来，主动往一旁坐了些，给方默拾腾出地方。方默拾随手拉了张凳子坐下，笑着回应道，“刚刚影子给我打电话，等我过去院长办公室，你们都已经不在了。”
院长抬起头望着方默拾，“她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基本已经就绪，刚刚就是最后跟我敲定一下明天过去的时间。”方默拾想了想，转头看着金尧问，“明天影子结婚，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金尧认真思索了一下，面上露出遗憾，“明天我得去把之前送到棚里的母片取回来，实在抽不开身。”
“没事儿，工作要紧。”方默拾看着他，金尧的表情一如既往没有太大的波动。若不是方默拾听到了办公室那段对话，可能这辈子他都不会从金尧的脸上发现任何异样。当年金尧能一眼看穿他，可直到现在方默拾还是看不透金尧…说到底，这可能是不够了解？不够信任？亦或者当年的方默拾始终没有金尧…爱的深？
第33章
小影的婚礼安排在中午，一大早方默拾便马不停蹄地往婚礼所在的酒店赶去，丝毫不敢耽误。小影与丈夫的照片放在门口，男才女貌。方默拾对着照片有些发愣，片刻之后下意识勾起嘴角。
在婚礼开始之前，方默拾走到小影身边，将手里的花递给她，轻轻亲吻她的额头“你今天是最美的。”
“我天天都是最美的。”小影起身冲着他笑，眯起眼睛忍不住问，“你跟金尧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方默拾伸手拨动小影的刘海，“就那样啊…”
“昨天你们没谈谈？”
方默拾摇摇头，“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不知道怎么说这事情。”
小影扬起眉毛想了想说，“其实你也别想太多，就算那些医药费是他出的，也可能只是因为他要出国觉得愧疚，所以帮你掏钱。”
当时方默拾躺在医院里，若是没有手术费便不能做手术。在这之前，金尧还在计划与方默拾一起‘私奔’…这些年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便是金尧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若说让金尧可以因为内疚给福利院捐款，那十几万的手术费他应该无力负荷，只能依靠家里。若说这钱中没有什么猫腻的交易条件…方默拾断然不信！
“你别替我操心了，”今天是影子一生最重要的日子，方默拾不能抢了她的风头，“你今天就当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临近中午，婚礼开始。满堂宾客看着方默拾牵起小影的手，一步一步朝着舞台中心走去。
“影子是我最亲的家人，我希望她可以一辈子幸福！”不知是气氛渲染得太过浪漫，还是方默拾的情绪始终沉浸在昨天的感恩与动容之间。他开口的同时眼眶微微湿润，真有了嫁‘女儿’的感觉。
随着方默拾哽咽，小影突然流下了泪水，她小声在方默拾耳边说了一句，“谢谢。”随即看向自己的新郎，那个即将要与她共度一生的男人。
多年前小影已经走出了方默拾带给她的情感枷锁，此时背对着方默拾却得到了最为真诚的祝福。屏幕上放着影子与新郎的回忆画面，这甜蜜温情让方默拾再次视线模糊。
婚礼流程进行到一半，主持人让新娘将手中的花球送出去。小影轻笑，拿起话筒说，“花球一般都是给女性朋友，但我今天想把我的花球给我从小最亲的哥哥。”
方默拾一惊走到小影身边，聚光灯打在他头上。方默拾张开双臂与她拥抱，接着拿起话筒，“给我？”
“嗯 ！”小影将花球交到方默拾手里，拿过话筒道，“这个花球其实是我死皮赖脸想要给你…希望你可以幸福。”
简单的一句话，全场一片鼓掌声。
投桃报李，方默拾此时只能用“谢谢”二字来回应影子的祝福，一如几分钟之前影子那样。
方默拾作为影子的‘娘家人’，敬酒自然是逃不掉。
几轮喝下来，方默拾感觉自己晕晕乎乎。他走到自己的座位前，给自己倒了杯茶灌下去。
“石头，你要喝醉了，今天谁照顾你啊？”一旁的人见方默拾脸颊发红，连连开玩笑，“你才收了花球，孤家寡人还是得爱惜身体，不然怎么找姑娘。”
方默拾酒劲上头，听到‘姑娘’两个字莫名有些不舒坦，“谁说我没人照顾…”他说着便坐在凳子上，又嘟囔一句，“我才不稀罕姑娘的照顾。”
“你肯定是跟小影说了想要花球吧，不然怎么会非要给你？”
有些人的爱情刺激激荡，有些人的爱情撕心裂肺…方默拾想起的当年的金尧，属于他的爱情就像是金尧给人的感觉一样。润物无声，不着痕迹。可方默拾回想起来的却又都是自己被爱着的证据，一幅一幅的画面在眼前循环播放，直到将方默拾完全禁锢。
方默拾昨天将金尧送回酒店，回家之后便换了衣服去跑步。
一路上他什么都没有对金尧说，想说的话太多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这些年方默拾遇到过喜欢他的姑娘，可无论怎么尝试终究无法走到最后。原本心中对金尧带着些埋怨，可听完院长的话，这些纠结荡然无存。
几千米的连续奔跑，方默拾浑身是汗。走在回家的路上，冷风吹在脸颊上，瞬间一切都豁然开朗。
再试一次吧…无论如何方默拾都要再试一次，拼尽全力试一次。
婚礼结束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方默拾喝了很多酒。压根不知道自己是开心还是压抑。揣着难受的情绪自然没什么节制，喝下肚子的酒精也更显凶猛。
结束的时候方默拾已经云里雾里，拿着手机坐在距离酒店不远的路边，不假思索便打给了金尧。方默拾看着小影与丈夫离开，这才发放了心宣泄自己的情绪。电话接通他便开口说“今天的婚礼特别热闹。”
“那小影应该很开心，”金尧的声音借着酒精在方默拾的意识里发酵，尤其好听，“院长是不是也很开心？”
“我喝醉了，”这么多年方默拾对着金尧只有一招，撒泼撒娇哼着鼻音又说了一句，“你能不能来接我，我现在不能开车？”
“…”金尧在忙片子的事儿自然有些为难，他在电话那端沉默片刻，当方默拾以为金尧会拒绝时，他淡淡得说，“你现在能说清楚你在哪儿吗？”
方默拾对着电话笑，“说不清，你来找我。”
“你看看周围有没有商店或者路人，把电话给他…”
金尧话还没说完，方默拾又哼叨，“行了行了，能说清…”
不知过了多久，方默拾坐在路旁都有些冷了，金尧走到他面前，身影挡住他的视线。
方默拾抬头与他对视，伸手揽住金尧的腰，压低声音死皮赖脸地说，“你送我回去，他们都走了，没人跟我顺路。”
“好。”金尧不跟他推脱，拉住方默拾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你还能走吗？”
“没事儿。”
金尧穿着深灰色衬衣，黑色西装。顺着领口的位置往里，方默拾看到他的锁骨，还有他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你去哪儿？回家还是…”
“你去哪儿？”方默拾吞咽口水，“你去哪儿我跟去哪…我喝醉了不能回家，我爸看不了我这样。”
金尧无奈叹气，“车钥匙呢？”侧头问他的同时，来回扫视寻找车的位置。
方默拾从兜里拿出钥匙递给金尧，“你怎么过来的？”
金尧扶着方默拾往车旁边走，嘴里不知真假地说，“跑过来的。”
借着向前走的力气，方默拾突然转身将金尧压在自己的车门上，“你在工作吗？我是不是影响你了…”方默拾盯着金尧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额头靠在金尧的额头上，“今天婚礼上的小影真好看…”
金尧的目光淡然，其中有零星的情愫…方默拾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因他的神情勾起了回忆。片刻之后金尧勾起嘴角，轻笑着拉开车门，“新娘都是最美的。”
“不，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让小影特别好看。”
方默拾不知道金尧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不确定金尧心中还残留了多少对自己的感情。奈何这就是方默拾必须面对的现实。
金尧没再继续接话，转身上车看了看方默拾帮他系上安全带，“你要是不舒服了就告诉我…”
“…”方默拾扬起眉毛，似笑非笑轻声嘟囔，“你带我去哪儿？”
“酒店。”
方默拾靠着椅背看向金尧，勾着嘴角满心都是：真好看。“你工作结束了？”
“还没有，先送你去休息一下，我再去工作。”
方默拾借着酒劲一副老大不乐意的样子，“大周末还要工作，怎么不享受一下生活？”
一路上了两人絮絮叨叨不知说了些什么东西，方默拾舌头都捋不直一双眼睛放肆的在金尧脸上来回游走。
金尧将方默拾带到了自己所住的酒店，搂着他的腰走到前台处拿出自己的证件开口道，“给我开一间屋子…”
方默拾吞咽口水，一把抢过金尧的证件，“我要去你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