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您对爱情和婚姻的看法吗,邦德中校?”伊丽莎白咬着唇说。
“真正的爱不是挂在嘴上的,我的小姐。”丹尼尔很认真的说。他很喜欢聪明伶俐的伊丽莎白小姐,但在爱情方面,她还是无法摆脱大多数女人的通病。丹尼尔也接触过玛丽小姐,玛丽小姐读了很多书,看似博学多才,其实很呆板,丹尼尔反感这样的女人,男人也一样。
“其实,我本来是想向您求婚的。”丹尼尔看起来有点紧张,却没有失去从容。“如果你不这么苛刻的要求爱情的话,我想,我一定会尽力满足你的所有需求。”
“就像威克汉姆上校对莉迪亚那样吗?”伊丽莎白质问道,努力遏制着想要答应的冲动,心跳快的仿佛就要窒息。“只让我吃好喝好?”
“这不一样,威克汉姆心中已经有了爱人……但我可以保证,今后会努力爱上你的。”丹尼尔皱着眉头,似乎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但伊丽莎白几乎感受不到他眼中有多少起伏的情绪。
令人焦灼的等待,伊丽莎白凝视着丹尼尔碧绿的眼睛,那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又恍如包含了整个宇宙。
“我恐怕不能答应你,邦德中校。”明明是伊丽莎白在说拒绝的话,但她此刻看起来,似乎比被拒绝的邦德先生,还要难过一点。她还想再说点什么的,但她说不下去了,于是干脆提着裙子转身跑了。(注)
“好吧……”丹尼尔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自顾自的说。“看来下次还是直接说爱好了。为什么,这种话一定要放在嘴上呢?”
不过,伊丽莎白最吸引的地方不就在这里吗?——她对爱情的需求高于一切,而非大多数女人那样,把物质作为爱情的前提。
伊丽莎白一回家,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她心里纷乱无比。她不知道如何撑住自己,只觉得非常软弱无力。如果他不相信爱情,不爱自己,为什么还要向自己求婚呢?
伊丽莎白连晚饭都没出去吃,她躺在床上,把自己藏在被子里,觉得自己是那么孤独,如果妈妈知道她拒绝了邦德中校的求婚,一定会把她赶出去的。这次,就连爸爸可能都不会像她拒绝柯林斯先生那次一样,站在她这边了。因为邦德中校是那么完美,根本挑不出毛病……
除了不相信爱情。
乔治这段时间,一直在监视比尔-卡特。乔治不知道卡特是怎么跟莉迪亚混在一起的,不过看到莉迪亚没有想着纠缠自己,乔治总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而关于这位浪漫的法国间谍,乔治暂时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置。他本来想着,再观察一段时间,最好能利用敌明我暗的优势,多捕获一些情报,但卡特却突然不见了,连带着莉迪亚也失去了踪影。
那天早上,乔治和丹尼尔刚晨跑回来,打算一起去吃早饭,却碰上了伊丽莎白小姐火急火燎的向他们走了过来,她看起来急的就快哭了。
“怎么了?”丹尼尔一边拉了拉被汗水贴在身上的衬衣,一边柔声问道。“这么一大早的,早饭吃过了吗?”
“我也很想有心情吃早饭!”伊丽莎白激动的说。“但是莉迪亚不见了,她留书说,要和卡特上尉一起去法国!她竟然要在这个时候去法国!拿破仑正在欧洲四处抓捕我们,他不会放过她的!”
乔治挑挑眉,拦住正好经过的丹尼少校,说:“卡特上尉一直都特别喜欢和你一起,今天怎么没看见他?”
“呃……比尔昨晚说,想去镇上放松一下,结果到了现在都没回来。”丹尼愣愣的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长官?”
“没事了,你先去吧。”乔治皱着眉头说道,然后转头看向了伊丽莎白。“这件事不方便在这里说,跟我们走。”
伊丽莎白的双膝发抖,眼看就要支撑不住身体,丹尼尔搀扶住他,坚定的把她搂在了怀里。
“我实在不知道还能跟谁说了,今天早上妈妈一听见这事,就昏了过去。”伊丽莎白的眼圈红红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却倔强的不肯落下。“莉迪亚抛弃了她所有的亲友……私奔了,跟一个才认识没几天的法国人……我不明白……她明明那么想要嫁给您,威克汉姆上校,她天天都在期待着您的求婚……”
乔治沉默的插着腰,一副冷淡的样子,似乎没有任何动容。但他看起来在思考,过了好半天之后,他平静的说道。“丹尼尔。我们发布通缉令吧,封锁关口,证据也早就收集的差不多了。”
“好。”丹尼尔轻轻拍着伊丽莎白的背,温柔的抚平了焦虑的不安。“没事的,丽萃。莉迪亚没有私奔,她是无辜的人质,被卑鄙的法国间谍劫持了,我们不会让她有事的。”
因为通缉令下达的及时,很快,比尔-卡特就在凯瑟琳公爵夫人辖区内的港口被捉到了。
乔治设想过很多次,再见到达西的时候要怎么向他道歉,怎么挽留他,告诉他自己是真心爱他的。但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和达西重逢。
达西出现在这,是因为接受凯瑟琳公爵夫人的授令,要把卡特送上准备好的商船,拿回信物。这件信物是议会中有人与拿破仑私下联系的证据和线索。
破晓时分,云层压的很低,雷雨间隙的码头,阴暗潮湿的就像乔治躁动而又低迷的心情。码头上,工人们背负着沉重的货物,正前前后后忙碌个不停。
在一堆码的很高的麻袋后面,有一个落魄的男人,正拿刀挟持着一位同样浑身脏兮兮的少女,他的面前站着两队人马,为首的分别是一位年轻的军官,以及一位很有绅士派头的贵族青年。没有人关心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要这两对人马不是冲着他们去的,就行。
“放我走,不然我就杀了她!你们知道我干得出来。”落魄的男人握紧了刀刃,少女的脖子上已经渗出丝丝的血痕。
“走可以,把东西留下。”说话的人很平静,声音冷酷的没有半分情绪,像是这件事跟他完全没有关系一样。
“达西,你知道他是法国间谍吗?”乔治皱着眉头说道。他不明白,达西怎么会掺和进这件事的。而他想要的东西……乔治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他之前故意放出的诱饵。当时的他,是为了利用卡特,套出更多情报,所以拿出了法国卧底时的信物,假装自己和拿破仑还有联系。
这真的是一次十分残酷的交锋,乔治复杂看着达西。他想说:你知道,这件信物,代表着什么吗?
“您说这话的时候不会心虚吗,威克汉姆上校?”卡特讽刺的看了眼乔治,然后目光再次回到达西身上。“公爵夫人和我谈判好了的,只要我上了船,东西就是你们的。”
“你以为上了船就安全了吗?”乔治偷眼瞄了一下达西,然后讥诮的笑了笑,压下心中的不安。“就算你上了船,以为我们就不能再把你追回来了吗?”
“当然。”卡特笑得猥琐。“我知道你的手段,威克汉姆上校。不过,难道你不担心这个小妞吗?她在床上的时候,可一直喊得是你的名字呢。”
乔治挑挑眉,诧异却又嘲弄。他笑了笑,然后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指望我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放过你?”
“够了。”一直沉默的达西,终于忍不住说话了,他的声音冷峻的仿佛西伯利亚的严冬。“莉迪亚小姐现在是你的妻子,你没必要这样说,那只会侮辱你自己。”
“威克汉姆上校。”达西看向乔治,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卡特先生手中的证据,可以帮助我们抓出议会中的内奸,这很重要。你知道,最近拿破仑扣押了我国的很多商船,我们损失惨重,这件信物甚至能够有效的缓解这一危机,希望你能理解。”
“你真的相信他说的话吗?你觉得那个盒子就是证据?”乔治深深的看向达西,眼神寂静的仿佛风暴来临前,闪着银光的海面。
“你知道那是个盒子,为什么?”达西低着头说,再次抬起头时,眼神空洞,却直勾勾的指向了乔治。“告诉我,乔治!”
乔治朝达西笑了笑,笑容如此脆弱,说话的声音也异常的轻灵。他说:“是,我不仅知道那是个盒子,还知道是个蓝色的镶金首饰盒。”
乔治垂下眼帘,安静的掏出配枪,上了膛之后,慢慢走到达西的面前,脚步沉重的仿佛连时间都被拉长了。然后,乔治将枪口朝向自己胸口正对心脏的位置,平静的拉过了达西的手,祷告般说着:“开枪吧,我宁可死在你的手里。”
其实,能死在你的手里,挺不错的。结束这一切吧,达西。我早就受够了不知为何而战的争夺,受够了永远只能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充当别人争权夺利所驱使的鹰犬爪牙。活着,还是死去,没有区别,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开枪吧。对我来说,能死在你手里,何其幸运……
卡特已经傻了,如果威克汉姆现在就被处决,那这件信物就没有意义了。他的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不知道是该上去阻止,还是趁机逃跑。却被怀中突然奋力挣脱的女人,吓得更加慌了阵脚。
“你不能杀他!”莉迪亚惊慌的冲了上去。“你还没有证据,盒子给你,给你!就算他是有罪的,那也是法官的事,你不能现在就杀他!”
砰!
枪声想起,倒地的却不是乔治。奋力往前奔跑的少女,在子弹的冲击下,从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像陨落的流星,落地时刚好趴在了乔治的脚边。
乔治皱了一下眉头,刚想蹲下身去看看,还有没有的救,达西却率先搂起了少女。
她笑得癫狂,露出的牙齿被鲜血浸满,她说:“给……给你……你要的证据,哈……哈哈……”
接着,努力捧起盒子的双手,便无力的滑落在了泥泞的土地上,年轻而美丽的脸庞,被污渍布满,永远的失去了光彩和活力。
一道闷雷响彻天际,倾盆而下的大雨涤尽触目惊心的血迹。
那个盒子……是赝品,乔治知道,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了。但当时他给卡特的,是真的。那么真的盒子,在哪里呢?
“都还愣着干嘛,抓住他!”乔治挥了挥手,他带来的人随即一拥而上,抓住了还傻愣愣的端着枪的法国间谍。
乔治在走之前,回头看了眼躺在血泊中的莉迪亚小姐,严峻的仿佛没有任何表情,然后他又看向了达西,他说:“莉迪亚小姐被法国间谍劫持,却坚决不向恶势力妥协,勇敢的做出了反抗,她是我们的英雄。”
说完,他就带着人马走了。达西深深的看着乔治离去的背影,挫败的发现,自己真的是从未了解过他。他的工作,他的性格,他的想法……所有的所有,达西全都不了解。
达西沉默着弯腰捡起了那个盒子。盒子没锁,打开之后,里面什么也没有,那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空首饰盒,甚至连夹层都没有。
但他还是不敢将盒子交给凯瑟琳姨母,万一里面真的藏了什么秘密,而他粗心的没有及时发现,该怎么办?如果乔治真的是法国间谍,怎么办?
达西疲惫的陷进了椅子里,此刻正躺在书桌上的空盒子,看起来就像一只长满獠牙、正张牙舞爪的朝他扑来的猛兽。
这已经不是他以为的,最后只要两个人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就什么都能解决的简单的爱情故事了,这关系到忠诚和荣耀。
但我永远也没办法伤害你,你知道吗?乔治。
我该怎么办,乔治?请你告诉我,好不好?求你……
达西最后还是没有拿出那个盒子,他告诉凯瑟琳公爵夫人:卡特上尉被捉拿之前,将证物丢进了海里。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注:强行拐走了伊丽莎白的原配,心里感觉很愧疚,于是送她另一个。虽然不能跟达西比,但我觉得,丹尼尔其实更适合她。因为伊丽莎白和达西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听起来很美好,但婚后生活到底什么样,只有他们自己明白,就像茜茜公主……丹尼尔就不一样啊!他虽然很不屑于说爱,但他却是个很细致、敏锐的人,体贴、有情调,又很能为他人考虑。祝我们伊丽莎白婚后生活愉快啦!~
第23章 chapter 23
伊丽莎白:
当你接到这封信的时候,我肯定已经走了,乔治也是。拿破仑以保护西班牙领土和解决王室矛盾为名,进入西班牙并占领了马德里,撕毁了与西班牙签署的枫丹白露条约,我们将以此介入西班牙的争端,争取最大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