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姑娘有着有一头美丽的金色长发，长相甜美，杏眼樱唇，眼神明亮又灵动。
她不知所措的圆睁着漂亮的大眼睛，显然被达西这么干脆、不解风情的拒绝给弄蒙了。
一般来说，只要是正常男人，就很难拒绝一个如此美丽又可爱的姑娘的主动邀请。
不过可惜，达西不正常。
姑娘睁着大大的眼神傻傻得眨了一下，接着求助似的看像威克汉姆。用眼神恳求威克汉姆帮她找个台阶下，最好能陪她跳上一曲。
但很可惜，威克汉姆也从来都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并不打算在她身上浪费任何时间。威克汉姆微笑着瞥向达西，接着别有深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达西在看到威克汉姆抬手的动作时，下意识的僵硬了一下，不过当他发现威克汉姆的手，只是落在了他肩膀上的时候，就很快恢复了从容、淡泊又高贵的模样。
“我出去抽根烟。”威克汉姆说，然后又似笑非笑的瞥了那姑娘一眼，一转身大步向礼堂的门口走去，淹没在欢声笑语的人群后面。
逆着光，少年所特有的清瘦剪影，修长卓立，挺直的背脊，风流间透出一种凛冽的孤傲，仿佛一眨眼的工夫，便真的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般。
这一瞬，一种混乱又强烈的直觉淹没了达西。
达西瞥着眉，扫了眼面前目光呆滞、眼眶微红的女孩，出于绅士的礼貌，他鞠了一躬，说了一声“对不起”之后，快步追上了快要在视野里消失的威克汉姆。
在达西看来，威克汉姆的行为举止、思维方式似乎完全不能用正常的逻辑来理解。却在无形间散发着某种诡谲又幽谧的气息，神秘又危险，却让达西忍不住想要去窥探和发掘那些隐藏在淡漠表情下的秘密。
而且，达西无法容忍威克汉姆刚才的轻薄戏弄。
达西很烦躁，他告诉自己，一定要跟出去揍这个放浪的狂徒一顿才行。
礼堂外是五彩缤纷的花园，锦簇的玫瑰悄悄盛放，姹紫嫣红。夜空是静谧的黑色，繁星点点，如流淌着的破碎银河。上弦月，如同勾人的指尖，撩拨着蠢蠢欲动的心。
少年迈着优雅的步伐，潇洒的掏出根烟叼在嘴上，火柴在空气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晕。
他并没有在花园中多做停留，而是直接走向了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的街道。
威克汉姆深吸一口，吐出氤氲的烟圈。他仰望着星罗棋布的璀璨夜空，回味着达西冷峻又隐忍着愤怒的面容。
威克汉姆喜欢达西傲慢的神态，优雅的身姿。黑曜石般闪耀的双眸纯粹而深邃。
烦躁的又一次深吸了口烟，尼古丁辛辣香醇的气味充满了口腔和肺叶，却依旧难以冷静下来。刚才有种冲动，他想亲吻达西。
真要命。威克汉姆想。或许是禁欲了太久，是时候放纵一下。
参加舞会的途中，坐在马车上的威克汉姆，看到途径的街道小巷，有鳞次栉比的喧闹酒馆，那里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充斥着放肆、粗鲁的大笑声，或者谩骂声。这里鱼龙混杂、聚集着各种身份低微的流浪者，扒手、骗子、强盗、杀手、□□。
以及嫖客。
这些人低俗粗鄙、暴虐狡诈、贫困潦倒、无耻下流。堕落又不甘。
这就是乔治原来的世界。
掩埋在平庸、卑微表象下的人们，拼命挣扎，却始终只有见不得光的肮脏。
因为，这里是光明永远无法渗透的彻底黑暗。
乔治在这样的地方出生，成长，生活，直至死亡。虽然始终没有被这些鲜血淋漓的阴影吞噬，没有选择对它屈服。但这些却是掩埋在他心底最真实的过往。是永远无法被救赎的原罪。
这些真实又无奈的禁锢，促成了他随遇而安的漂泊性格，缘来不拒、境去不留的洒脱。看似轻浮放荡，却又始终保持着一颗骄傲又一尘不染的赤子之心。
他开始逃避。
通过音乐、电影、阅读，甚至是杀戮，沉迷在一个自我构建的理想世界，筑起了厚重的壁垒。
最终让他开始对现实变得越来越残忍、冷漠和阴鸷。
tbc
第10章 chapter 10
下城区的街道喧嚣，却透着颓-靡。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随处可见，人们衣着褴褛，表情麻木，就连空气也在这里变的阴沉、潮湿起来。
威克汉姆推开街角酒馆的木门，破败的木门后面是另一个嘈杂的世界。暧昧的火光中，人声鼎沸，充满言辞下流的调笑，或者叫骂声。
嘈闹中叫嚣着绝望。这是真正的贫穷——没有尊重、没有希望、没有爱。
威克汉姆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随意的将腿翘到有些发黑的木桌上。熟悉的环境总是能让人下意识的放松起来，焦躁的心情似乎也因此而渐渐变好。
只是威克汉姆忘记了，他那身昂贵的礼服和这个地方看起来并不协调。而他长时间养尊处优而光滑细腻的肌肤，更是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芜杂的目光立刻全被吸引过来——谁都不想错过送上门的肥羊。
威克汉姆完全明白那些目光的含义，他并不真的是那个自以为优越，其实愚蠢又自负的少年。他带着一丝挑衅的勾起嘴角，余光瞥向那些回头看他的人，食指轻扣桌面。
他本就是来找麻烦的。不，他是来发泄的。
酒吧的伙计一脸诧异的走向威克汉姆，奇怪这种公子哥怎么会有兴趣光顾这个破地方。就算是找乐子，也应该去城里的高档妓馆。
“先生，这里恐怕没有你能看的上的乐子。”侍者隔着老远就大声的囔囔起来。
“但你既然来了。”说到这，伙计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猥琐的笑，回头看看了看周围怯怯私语的几个壮汉后，才接着说：“不花点钱的话，不合规矩。”
“朗姆酒。我想你一定有。”威克汉姆懒洋洋的说，一边将一枚银币丢在桌上，“再帮我找一个漂亮一点的姑娘。”
“当然，先生。”伙计喜笑颜开的拿起银币，迅速装进口袋，扭向身后的人看了看，一边补充：“绝对是这里最漂亮的姑娘！”
威克汉姆没看清那个眼神，但他大概能猜到其中的含义。
在这个世界，普通的三口家庭一年的开销大概在6英镑左右，而威克汉姆直接就丢出了1英镑。
不是因为高调张扬，只是他没零钱。而且，他也没想要低调。
第一杯酒下肚，姑娘很快就找来了，跟在伙计的身后低头摆弄着胸口的衣领，不知是因为领口太低所以没穿好，还是为了向恩客展示出那两团傲人的丰满。
威克汉姆看的出，这是个年龄还很小的少女，所以脸上没有也不需要涂抹厚重的脂粉，只是她身上的那种风尘气息，已经很浓了。
她搔首弄姿的微笑着向威克汉姆靠上去，似乎盘算着怎样才能狠狠宰上一笔，毕竟在这个鬼地方，这样的肥客她可能一辈子也别想遇到第二个。但是，当她看清了威克汉姆的脸后，那种轻浮又讨好的笑意，一瞬间就凝结在了脸上。
“威克汉姆少爷？！”她失态的大喊起来，迅速闪过的，太过复杂的表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描述。
威克汉姆挑了挑眉，表情冷漠，似笑非笑。他不在乎这个姑娘是不是熟人，就算他还欠她的钱，这次也能一并还给她。
威克汉姆用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左右翻看了一会儿。
嗯，长得不错，可以说非常漂亮，脸上的皮肤也很光洁，脸上不长东西，说明身体健康。金棕微红色的柔顺长发也很合胃口。
而那个少女只是呆滞的注视着威克汉姆，红红的眼眶中氤氲着大颗的泪珠，倔强旋转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夺眶而出，又被硬生生赶了回去。委屈又欣喜的样子，绝对不可能仅仅是欠她钱那么简单。“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来接我回去的！”
旧情人吗？威克汉姆有点不耐烦的想，啧啧，这个身体留下的麻烦不知道还有多少。
威克汉姆用拇指温柔的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勾起的唇角蛊惑而冰冷，他淡淡的问：“你想要多少钱？”
少女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只剩汹涌澎湃的情感——绝望、恨意、歇斯底里。
“你这个混蛋，无耻的贱人！我早就知道，其他女仆一直告诫我，而我却不愿意相信你是那种人，是你诱惑我，说会娶我，你害我沦落至此，在你心里我……”
“你想要多少钱？”威克汉姆打断她，声音很轻却透着刻骨的寒义。
“如果你不想赚这个钱，我们可以换一个人。”威克汉姆依旧在微笑。别人惹的麻烦他一点也不想知道，更不会对此负责。
少女低下头，不再执着于无畏的控诉。豆大的泪水决堤般不停滑落。
唉……真扫兴。威克汉姆漫不经心的点了根烟，招手，准备叫伙计帮忙换人。
而在他刚要抬手的时候，被那个姑娘死死的按住了。
她用另外一只手狠狠的擦了擦眼睛，抬起被泪水冲花的脸，努力睁大红肿的眼睛，认真又固执的凝视着威克汉姆。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像您这样身份的人，不会真的看上我这种乡下女孩。可是……”女孩哽咽了一下后，接着说：“当您说、您说您也爱上了我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办法真的保持理智。当您突然从身后抱住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甚至愿意就那样死去也值得。”她不断地吸着鼻子，泪腺再次失控。
“在被吉姆管家赶走的时候，我恨过您，恨您为什么不告诉他，我们是相爱的。告诉他你说过会娶我的。后来……在我知道您也许一直都只是在玩弄我的时候，我诅咒过您死……但内心深处还是期待着您没有忘记我……”
她停了下来，又擦了一次眼泪，深深的看向威克汉姆的眼底。“我知道，您肯定早已厌倦了我，但我恳求您，请允许我还能再服侍您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