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蓝河是被饿醒的。可当他睁开眼后,却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差点跌下床去——他和叶修的衣服散落一地,自己的亵裤更是被撕裂得不成样子挂在小腿上,两人身上的青紫浅痕和隐隐觉察到的黏腻干结的东西,都让他有种想跳荷花池的冲动。
可惜待他冷静下来以后,昨晚的事竟分毫不差地回想了起来。他再扭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叶修,又忍不住鬼使神差地低头落了一吻,啄在了叶修的眼皮上。
不?我在做什么?我怎能这样对待他?
蓝河的脸蹭的又烧了起来,心脏处有些酸涩又有些满溢。他伸手摁了摁自己的左胸,酥麻的异样感觉霎时间便掠过了全身,竟是险些有眼泪掉下来——是了,这里一定已经开始生出许多带着蛊毒的小虫了,我已经心悦于他,无法回返了。蓝溪阁的任务该怎么办?我现在一定舍不得再伤他分毫了吧?又怎能忍心违背本愿背叛于他呢?
不如我就此自己了结了吧?
蓝河陡生了心神俱灰的念头,刚要起身下床,却被拉住了:“哟,小蓝醒这么早?别急,我去叫包子送点热水上来。”
说着叶修就起身扒着窗户往下喊了一声:“包子!两大桶热水!”
不多时,包子就拎着两大桶热水上来了。叶修一开门,包子就热切地冲进来,冲蓝河打了声招呼:“难怪你来的时候不想做小弟,原来真是来做嫂夫人的啊?”
蓝河大窘,说不出话来。
“行了行了,帮我们热一下这些饭菜,你嫂夫人必有重谢!”叶修把桌上的几碟菜塞进了包子手里,把他推出门外,打发他走了。
蓝河没好意思看他,把头蒙在了薄毯里,却不知道那两条白腿露在外边是有多诱人,更别提那件“坚强”的亵裤了。
叶修不禁莞尔,伸手扯掉了薄毯,只见他的小蓝河正鼓着嘴巴红着眼赌气地瞪他:“你做什么!”
叶修眉眼带笑:“当然是亲自给你沐浴啊,夫人。”
第9章 第 9 章
蓝河分外羞恼,抬手想推开叶修:“别乱喊!”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可不能睡完就不认人啊。”叶修笑嘻嘻地丢开薄毯,抱起他走到浴桶边,伸手试完水温才把他放进去,替他仔细揉搓起来。蓝河低着头一语不发,叶修无意间碰到了他腿间磨出的红痕,惹得他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要不要我去给你拿药抹一抹?”叶修关切地问。
蓝河摇摇头,扒着浴桶边缘想站起来,却又碰到了叶修的胳膊,再想躲开,却脚下一滑,跌在了叶修的怀里。蓝河只觉得全程都有东西在心腔里蠢蠢欲动,不自觉又有泪水滴下来。
叶修微微低下头,把下巴抵在了蓝河的头顶,抬起手替他擦掉眼泪:“敢做不敢当吗?你在害怕什么?”
蓝河哽咽着摇头。他是决计不可能把蛊毒这事给说出来的。
叶修扳过了他的脸,轻柔地在他的唇上落了一吻:“好了别怕,有我在,出什么事我来担着。”他把蓝河抱出了浴桶,擦干全身,给自己也清洗了一番,出门去了。不一会儿,他又拿着一罐膏药回来了,嘱咐蓝河分开腿。
“不用不用,很快就好了……”蓝河羞得不肯就范。
“乖,听话。要不然走路会不舒服。”叶修好言相劝,蓝河只好照办,但还是捂着自己的眼,从指缝里看见叶修耐心地给他涂抹着那两处红痕,修长漂亮的手指在他的肌肤上来回揉捏,蓝河竟隐隐觉得下腹又有一点火烧的感觉。
待蓝河穿好衣服下楼去吃饭,却发现一席上都在眼巴巴地看着他,顿时有点窘,倒是叶修大大咧咧地招呼大家吃他昨晚做的菜:“给你们一个机会品尝一下我的手艺。都不用跟我客气啊!”
陈果白了他一眼,拿起公筷给蓝河夹了一大堆菜:“多吃点,全从他账上扣,你不用管。”
蓝河只得呐呐地吃菜,耳边听到唐柔捂嘴偷笑的声音。
吃过饭,叶修说要出门打猎,叫蓝河歇着。蓝河点头应允,刚走到二楼,又被安文逸拦住了。
“这是什么?”蓝河看着手里被塞的薄薄小册子,有些诧异地随手一翻,发觉里面是一些图文解说之后,脸刷的红了,“给我这个做什么?”
“必要的准备还是得有的,不然是害人害己。我可不想给你们收拾烂摊子。”安文逸说完,就没事人一样离开了,留下蓝河拿着那个册子呆若木鸡。
结果最后蓝河的选择是,仔细看完之后,把册子拿到后院烧掉了,这才放下心来。
叶修那边则被苏沐橙逮了个正着:“你今天迟到了啊。瞧着是有什么喜事?”
“也不完全算吧?”叶修煞有介事地思忖了一下。
“好事未成?”苏沐橙狡黠地扛起火铳瞄准了他,“从实招来!不然上刑伺候!”
“行了,别闹。不会少你那杯小姑子酒的。”叶修抬手把火铳的膛口挪了个方向,招呼她跟上,“说起来,最近还有个麻烦。”
“什么麻烦?”
“瞧,这不就是吗?说来就来!”叶修话音刚落,已是把烟枪掣入手中,随着“啪嗒”的机关响声,烟枪杆上弹出了一圈螺纹锯齿,扫荡过去立即就打落了一连串的铁蒺藜。
再瞧前面的树上,站着一个浑身包得黑不溜秋的蒙面人,手里匕首、锁链等物一应俱全。
“就是这个开铁匠铺的,前天晚上爬我窗子。”叶修冲苏沐橙解释道。
“你没带那把铁伞?”蒙面人却开口了,感觉也不过是个小青年。
叶修把烟枪举到了嘴边又是一吸:“怎么?你惦记的不是我这百万两?”
“无可奉告!”蒙面人一个后空翻纵入了林子里,消失不见。
“看来是冲着千机伞来的。”苏沐橙若有所思地说,“江湖人知道它千机百变,不过没听说有悬赏啊。这人莫非不知道你被悬赏了百万两?”
“我看多半是黑市上寻来的杀手,而且是嘉世那边。”叶修把烟枪挂回了腰带上,拍了拍衣襟上的烟灰,“走吧,先把大阵补补。”
“那得快点!”苏沐橙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
这么一来,兴欣众人就不动声色地默认了蓝河的身份,尤其是陈果,看叶修的眼神总有点恨铁不成钢,搞得叶修有点摸不着头脑:“我又做什么了我?”
陈果:“你还回你那屋子?”
叶修:“您吩咐,我听,我听。”
陈果:“蓝小哥的屋子我给你加了床被子。还不快去!”
于是叶修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到蓝河对着多出来的一床被子在发呆。
其实兴欣众人眼里他们是这般那般,但实际上二人相处的时候总有些奇怪。叶修每每想问蓝河当时说的“身不由己”是何意,但看见蓝河忐忑小心的眼神又只好闭了嘴。叶修每次抱他的时候,蓝河都下意识地一缩,到了半夜却无意识地滚进了叶修的怀里。如此一来,叶修的话也只好填在肚子里了。他想蓝河大概是害羞吧,等过一段时间适应了就好了。于是叶修睡觉的时候就很安分地搂着蓝河的腰,别的什么也不做。倒是蓝河愈发觉得心中焦躁。他一边想远离叶修、逃避叶修、拒绝叶修,却发现自己深陷其中,总忍不住去观察叶修的每个表情,去在意他说的每一句话,去担心他的每一次出门。
叶修提出让蓝河跟随他们一同去打猎,发现蓝河在记录战利品、处理现场痕迹、安排分工放哨方面十分在行。包子都已经开始天天揽着他肩膀喊“嫂夫人”了。
而蓝河也发现,叶修经常辛辛苦苦地在林子外围转,是在布一个很大的八卦阵,不禁有些警觉起来:“这是要做什么?”
“请君入瓮的。”叶修神秘兮兮地说。苏沐橙在旁边笑得可欢了,簪子上的银铃发出了清越的低鸣。
蓝河懵懵懂懂,在心里暗暗记下。此时离武林大会还有不足半月,这次由嘉世教主办,于是不少门派在这个时间都已赶往了杭城附近,有的住客栈,有的直接在荒野歇息。像霸图门、蓝溪阁、轮回宗,都已经赶了过来,更别说早就过来转悠的中草堂了。
那个蒙面人依然常常出现,发现叶修带了千机伞出门,便千方百计来夺,甚至又去客栈闹了几回。陈果很恼火,给叶修下了条狠令:“速度把他抓回来给我刷碗!”
叶修自然“不敢怠慢”,竟是亲自去找了中草堂,又去找了霸图门、蓝溪阁、轮回宗,拜托他们见到那个蒙面人就追杀一番。蓝河默默蒙了半边脸跟在一旁,竟发觉这四家对叶修都是一边戒备一边又十分信任的模样,心里也是一阵温热。
“蓝——”黄少天刚开口就被喻文州不动声色地拧了一下,急忙改口道,“难得见你一回啊。”
叶修笑了笑,看了喻文州一眼:“也就半年吧?剑圣的记性怎么变差了?”
黄少天气得翻白眼瞪他,一边用口型比划:“你别坑我了行不行?我上回有多惨你知不知道?我可是三天三夜……”话未说完,喻文州就摸了摸黄少天的头,笑着说:“走吧,该回去了。”
炸毛的黄少天立即就安静了下来,乖乖地跟着喻文州走了。韩文清朝他们的背影看了一眼,皱了皱眉。
叶修便也抱了抱拳,与蓝河一起走了,没出三步,也伸手去摸蓝河的头,故意去拨弄小剑客束起的长发。韩文清见了此情此景,眉尖都蹙到了一起。
江波涛见状,也打算告辞,回头一看,却见周泽楷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树下捡了一只白兔,正在安安静静地给兔子捋毛,急忙拽着他走了,周泽楷还歉意地冲韩文清等人笑了笑。
韩文清的脸又黑了一度:“现在什么时候了?”
张新杰答道:“快七月了。”
韩文清冷哼一声:“这些人一个两个都过得跟春天似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张新杰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门主,你要是也想被摸头,就直说。”
韩文清的脸顿时黑成了锅底:“不可理喻!”说罢就甩袖走人了。
站在不远处的宋奇英偷偷捣了一下秦牧云的胳膊:“秦师兄,副门主刚才说什么呢?”
张佳乐突然从树上跳了下来:“我知道我知道!我听见了!他刚才说——”话音未落,就有一块烧饼飞过来堵住了他的嘴,一个穿得像书生的人走了过来,正是林敬言:“我劝你消停点。”
张佳乐呜呜地嚼着烧饼,摆摆手作罢。
就这样,那个被追杀了无数次的蒙面人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源头。当他想离开这片地域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迷路了,无论如何都出不了林子。这一天,眼见着他又要被兴欣众人追上了,急忙抓住树枝荡了几荡,逃得远远的。没想到刚转过一片树木,他又见到了兴欣堆里那个使火铳的蒙面女子。蒙面人感觉很少见到她出手,心想大概不是什么高手,竟还主动靠近了些,从她上方的树顶跃过,甚至还想取下她的碧玉簪。
不料蒙面人一个转身,那女子就不见了,再一回头,她出现在了对面的那棵树上,隔着面纱也能从那双灵动的眸子看出来是个倾城美人。她笑意盈盈地说:“你是在找我吗?”
蒙面人愣了一下,还没答话,就见对面的美人手里火铳一抬,一炮把他轰了个半死,跌到了树下,半天动弹不得。
待到这蒙面人被绑回了兴欣客栈,他们才知道这人叫莫凡,是嘉世从黑市聘请的杀手,想夺走叶修的千机伞,好让他无法参加武林大会。
“哼,亏他们还知道弄不死你。”陈果冲叶修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