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马在他们谈话的时候,站在一旁微笑。会手下留情的喰种和搜查官。
有马贵将从回忆中脱离,将坏了的武器刺向青年腰侧周围的赫包。他需要新的库因克。武器陷入肉里,发出阻滞的声响,青年张开嘴喃喃说着什么,有马想到那首美丽的诗,静立片刻,缓缓附耳过去,将武器平放在地上。
“妈妈,不要再这样了
……我……对不起……因为我让你如此的辛苦……
没关系,你也保护我这么久呀。
枕边的短剑,我……肆意挥霍……”
有马贵将呈现出一种奇妙的悲悯神情,他静静的看着精神领域混乱的金木研,拾起武器开始剥离赫子。尖锐的赫子插进重伤后的血肉,金木轻声呜咽了一下。
“董香,为什么种了这么多血蔷薇……这些刺还挺锋利的。”
“雏实,还要学识字?等哥哥把蔷薇浇好水——你董香姐姐种的太密了,可能要一点时间,能等等哥哥吗?”
有马贵将停顿片刻,他想起来了。
他曾见过他。不远也不近,他和他的,人类朋友。
2
那是一个雨天。雨来的毫无预兆,刚还是大晴天,现在就霹雳啪啦砸下来,空气夹着潮湿的包裹着身体,地上的泥土泥泞的留下一串串脚印。
有马准备出任务,取道安定区。他没带伞。这是少见的几次——甚至是惟一一次,他没有做天气的准备。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遇到预料之外的雨。
雨哗啦啦的,连同着风重重的咂下来。有马贵将停下前行的脚步,一手拎着‘箱子’,一手推开了一家咖啡店的门。
咖啡香浓的味道,却没有欢迎光临——有马抬头,见一个黑发的,用医用眼罩遮住一只眼的青年略微有些意外的看着他。青年穿着贴身的制服,手中拿着一把红色的蔷薇花束,眼睛很黑很亮,“这位……”他似乎看到了有马提着的箱子,“这位先生……”他有些为难。
“喂,金木,还不快点!赶紧关好门,快点上来!”
有马明白了。“要打烊了?”
”……嗯,“青年点点头,有些为难的看向窗外的大雨,现在天色冥冥,风狂雨骤,”先生没有带伞?“
“……没有。”有马说。水顺着他湿透了的衣服往下滴,箱子边缘的水也啪嗒啪嗒,一声声落在地板上。更何况这样的雨天,就算是带伞,恐怕也没什么作用。
有马贵将敏锐的注意到,青年的眼光再次飞速掠过箱子,无意识一般,没有停留。
“你再不上来,雏实就要……”一个蓝色头发的少女走下楼梯,满脸的催促,她穿着便服,一边走一边说话,见到有马便站住了。
她用目光从上到下快速打量他一遍,和那个青年一样,在有马手中的箱子上飞速掠过。这时候,楼上响起脚步声,轻快而活泼,“董香姐姐,哥哥真的给我找到那种花了吗?”
“回去!”
青年和少女同时开口,只是青年的声音是看似平静而温和的,少女的声音却是冷酷而严厉的。她的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无法掩饰发生本性的疏离和敌意。
“哥哥,姐姐……”楼上没有了声音,片刻,响起关门的声音。她闻到了另一种同类的味道,如果不是,那么,只可能是——白鸽。雏实倚着门,缓缓滑下,抱住膝盖。
“哥哥,姐姐……”
青年的脸色微微凝重起来,蔷薇的刺在他无意识的时候扎破了青年的手指,一滴血珠的伤口,瞬间愈合。有马静静看着他们,握了握手指与手心间的提柄。
“现在不营业。”少女终于打破沉默,“很抱歉。”她的抱歉干巴巴的,没有诚意,还不如青年刚才的眼神柔软。“正要清客关门。”
“……好的。”青年似乎随着气氛,放松下来。他将花束插在花瓶中,笑容在陌生人面前,有些腼腆,有马注意到两人再也没有说过名字。少女坐在柜台前,低垂着眼。
“很抱歉,先生,”青年轻轻说,语音柔软,他有些为难的看着一身湿透的男人,他又想起了什么,解释道,“想给妹妹一个惊喜,”他看向花瓶里的花束,被侍弄的非常漂亮,“所以不能让她先看到。”青年一边走向柜台,一边继续说,然后他翻出一把雨伞,走过来,递给他。
青年的指尖还残有花香。那是细心侍弄过蔷薇后,残留的香气。
有马没有接。
“您是旅客吧?不用还的。”青年善解人意。他希望他只是安定区的一个旅客。否则就是为敌的白鸽。
有马没有表情,青年执着的维持着递伞的姿势。有马一只手扔拎着箱子,而少女则站起来,刚刚放松的气氛又凝重起来,空气似乎都成了硬块,压的人喘不过气。
他从没有见过喰种有这样的眼睛。一望就看到底,还像是不谙世事,在学校里读书的学生。他本来,对与这种生物的交流,不抱任何兴趣。
终于,他用空着的那只手准备接过伞。
“谢——”
“哇,幸好幸好,还没关门!”
雨下的太大,外面的天色跟着越来越暗,才下午三点来钟,已经是傍晚的模样了。门被猛的一下子推开,“好大的雨!”
一个着运动打扮的青年进了门,甩了甩金发上的水,“啊嚏!”
“咦,金木,还有客人?”
肃杀的气氛被瞬间打破,黑发的青年露出温柔而无奈的笑意,他将伞交到有马的手里,走向柜台,扔了一条毛巾给湿漉漉的金发青年。
“下这么大雨,出来做什么?”
“还不是你,怎么叫你都不出来玩,以前你说的那种小吃我找到啦,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去吃!”
“好啊。”青年微笑着说。
“哎,好漂亮的花,不是送给……”他看向柜台旁一脸冷漠之色的少女。
“……喂,当然是送给……”黑发青年没说完,他看向依然立在原处的男人。
与青年的眼神接触,有马彬彬有礼的补完那句谢谢。他转身推开门,能感觉到青年偷偷松了一口气。在那一片刻,他竟然有微笑的冲动。
外面的天空乌云满布,有马慢慢摩擦过伞柄,还残留着花的香气。那个青年,倒底是细心摆弄了多久蔷薇。而且,真贴心,是一只手就能打开的伞。
他回过头,见到门内的牌子已经翻过来,黑发的,叫做金木的青年正与朋友交谈,递给新来的客人一杯咖啡,而那个少女抬眼看他,眼睛里深邃的东西如同旋涡。
那把伞后来被喰种的赫子穿透,有马微笑着擦着赫子的攻击边缘弯下身闪过。
掌握最好的时机,保存最多的力量。不浪费一点多余的力量,来做任何多余范围或方向的闪避。
手中的箱子弹出他的武器,从下方插入喰种的腹腔。然后他再次近距离闪过赫子,移动脚步,从喰种的背后,用库因克戳破猎物的脑袋。
“不是很厉害啊。”他说。
喰种倒在他脚下,赫子被他毫不留情的剥除。
3
“让我想想,”有马停下准备剥离赫子的库因克,他轻轻托了托镜框,开始搜索脑海中整齐有序的记忆殿堂,“那个雨天,应该是在真户被杀之后,一周之内吧。”他垂眸注视着口中喃喃自语,双眼血肉模糊,因为伤重无法恢复的青年,“你的同伴,对我掩饰不住敌意……认为我是接替真户和亚门搜查官的么?”他慢慢用手指触摸金木染血的白发,“自此一别,也变成白发了啊。”他手指下移,从额尖,眉心,一直到抹去青年眼框边血浆和眼球晶体的混合物,“……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