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马沉默着,他收起吉他箱,被雏实拉住。
“请您……”
“……”
“到那面去吧。”
两位到了沙发的后面,有马打开吉他箱,雏实的泪水像小河一样流不尽,热烫烫的浇在’研‘上。
’研‘僵硬了,然后他分出一支柔软而细长的鳞赫,像过去一样温柔的,轻轻的安抚雏实的头。小心翼翼的,像活着的时候一样温柔。
雏实哭的更厉害了。她把面具拿掉扔在一边,抱着赫子开始无声的哭。
哥哥……哥哥……
她在心中呐喊。
金木更无措了,轻微的扭动几下,又担忧,又着急,又害羞,不知道怎么办。
她哭的太猛,很快就喉咙痉挛,噎住了似的。
有马眼底流过叹息,将金木从雏实怀里取回,’研‘立刻用柔软的鳞赫在有马手心敲击。
“别哭了,一会儿喝点咖啡。”有马翻译。
赫子扭了扭,继续敲击,挠得他掌心痒痒的。
“赶紧把面具戴上。”
雏实眼睛亮闪闪的,听话的把面具戴上。
“要小心殉道者,不要老是哭鼻子呀。”有马想了想,还是原汁原味的翻译——加上了哄孩子用的感叹词。
“不要担心哥哥,哥哥很好。”
“以后还要学识字的话——”有马顿了顿,无奈的继续翻译,“可以找你面前的有马先生。”
雏实有点害怕的缩了缩,但最后还是勇敢的点了点头。
“可以吗,像哥哥说的,有马先生肯教我?”
她小声问。
’研‘有些不好意思和胆怯的蹭了蹭——然后差点把自己扭成麻花,有马安抚的摸了摸他。
“当然。”有马回答,心中叹息。
有马背着吉他箱和雏实回到餐桌旁,每一位来宾的位置上都摆放了咖啡。其实喰种大部分对咖啡都没有什么品味,那长长的单子也没什么意思。
“你要喝什么。”有马温柔的敲击吉他箱,用电码问金木。
“……黑咖啡吧……”吉他箱里传来轻轻的回应,停顿一会,’研‘又问,“有马先生呢?”
“……这种事情,都无所谓。”
兔子端着餐盘,看到雏实在他旁边,语气稍微柔和了一点。
“要哪种?”她把单子拿给有马。
“黑咖啡。”
兔子点点头,收起菜单,倒了一杯黑咖啡。然后离开,继续派送咖啡去了。
有马观察周围,没有几个喰种——没有几个殉道者的喰种热爱咖啡,虽然他们很多都饿的可以吞下一个巨人,有些喝了一口咖啡,就不再喝了。更有甚者愤怒的把咖啡随手倒掉,再不断的要续咖啡,来发泄饥饿带来的满胸腔的愤怒。
有马缓缓敲击吉他箱,准备叫金木出来喝咖啡——他似乎还觉得咖啡不错。
还差最后一个电码,忽然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大喝:
“这是谁的头发!恶心死了!”
一个喰种——不知道是殉道者还是青铜树的,现在对咖啡的不满已经让喰种满场乱窜,寻找稍微好一点的咖啡——不如说寻找对象,等到合适的时候杀来吃。
饿死了呀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那个喰种取出一根头发——艳紫色的,闪闪发亮。
“咦,这是不我的头发嘛。”一个戴着半月型面具的喰种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好无聊的宴会,除了能借机接近吉他箱,一点意义都没有。“我实在无聊,就去围观做咖啡,没想到掉了一根头发进去啊。”
“……你……!!”
喰种被’美食家‘毫不在意的态度激怒,更何况他本来就想挑衅,这时候赫子立刻就扑向月山。月山眼睛划过一道冷光,坚硬的甲赫形成了剑。
“又不好吃,脾气又大……真是好无聊啊!!!”
可惜,他还没上手,密密麻麻的羽赫就把挑衅的喰种扎成了芝麻饼。鲜血四溅。
暴虐而无情。
“不要破坏气氛呀,”独眼的’枭‘说,声音里有浓浓的笑意,“我刚想起来啦,我也把我的一根头发掉进去了,这么喝咖啡,一点节日的乐趣都没有,不如,我们来比一比吧!就比到底是谁先找到这根头发,是青铜树,殉道者,还是g呢?”
咖啡盛宴终于因为独眼的‘袅’不按常理出牌而寻到了片刻安宁,然后是爆炸一般的喧闹,就像是谁浇了一壶热水,所有在场者都开始咕噜咕噜冒泡。
“为什么我们要听你的?”殉道者众异常鄙视和轻蔑。
“这是一个荒唐的花样。“g平静的陈述。
“啊,找头发?真的吗?”部分青铜树成员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展示热情的玩笑,剩下的成员则沉默不语——如果掀开面具,就能看见紧锁的眉头——王你又在胡来啦。
“当然是真的啦,这跟听不听我的没关系,也不是什么——荒唐的花样,”‘枭’诱惑的说,“人类在庆祝的时候都会进行集体活动,什么晚会啦,歌舞啦,击鼓传花(这是什么?)啦,但为尊重生命的多样性,我们难道不应该与众不同,特立独行吗?寻找头发大作战,多么有特色的活动呀!”
她当然不能说服所有生物,不过,青铜树在明白这件事不是‘枭’的玩笑,他们只能深深的叹气,决定加入这场新奇、古怪而荒唐的运动。他们开始寻找‘枭’的头发。
好胜心是在场生命的天性,而谣言也是社会腼腆遮掩的最爱——谁愿意等这次聚会结束,到处都在传说:
哎,你知道吗,在寻找头发大作战里,g和殉道者连武器都没拿出来,就被青铜树ko啦!
于是,结局变成了他们不仅仅是损失了一根头发。
宴会开始响起不断拿起、放下咖啡杯的声音,毫无节奏,是一种没有归属的漂泊乐。不论是青铜树,殉道者,还是g,都从手中的咖啡杯里的咖啡开始检查。他们惦记着饥饿,也只能先把咖啡勺在里面粗鲁或优雅的拼命搅拌——有咖啡渍溅出来,没谁发现头发。然后再一口喝净,可能弄的前襟都是咖啡。除了g,喰种大都不介意这种狼狈——当然,最明显的是月山习,他表示无聊且厌倦,有一搭没一搭的喝口咖啡,目光无暇他顾,黏在有马贵将的吉他箱上。
金木还没来的及喝他的咖啡,而有马贵将则审视着舞台上的表演,并不急于加入,而在寻找更好的契机。
他看向独眼的‘枭’,她姿态放松,有条不紊的检查身旁的咖啡杯——如此的轻松,惬意,自信。有马猜想,她知道那根头发在哪里——肯定已经不在咖啡杯里。
时间紧迫,还是没有胜利者,气氛变得充满压迫,很多参与者觉得烦躁,但既然开始了,就没有谁想半途而废。这时候求胜之心战胜了肉体的饥饿,这就是精神胜利法。没有参与者再有暇喝咖啡,他们大部分都直接用手指插进咖啡里搅拌,没有发现再立刻换另一杯咖啡。脾气坏的就把前一杯咖啡在桌上一扫,所以,宴会上不时能听见瓷器摔碎和咖啡泼洒的声音。
每一个都想检查最多数量的咖啡杯——而咖啡机,早就被证实,没有目标物。
终于,这一刻来临了。所有的咖啡杯都被检查了,没有再发现哪怕一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