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鸟落地,却也保持着一段距离。
九尾狐又说:“我可以随你一起去。”
鸾鸟问他:“为何?”
“因为血仇。”
九尾狐眼神坚定认真,鸾鸟看着那双眼彻底的打消了疑虑。
“谈谈?”九尾狐问。
“好。”
九尾狐把小鸾鸟留给了狐狸们照看,拉着一步三回头的鸾鸟走了。
“我上次见你夫人快有一个月了,当时我族有半数被一群人捉了去,我偷偷的跟了过去,”九尾狐进洞就和他开门见山的说:“我是在一个营帐里看见她的,她被关在笼子里,我没太仔细看,但也记得吃喝不误,应当没有性命之忧。”
鸾鸟眼眶泛红,九尾狐心里更愧疚了,“我得跟你说一声抱歉。”
鸾鸟不解的看他。
“当时是他告诉我怎么救我族人,但我后来把她给忘了,如果我想起来了你现在也许就和她团聚了,对不起。”
鸾鸟低头不语。
“……等我想起来再去找她时,他们已经搬走了,我不敢追……我……”
“与你无关,抓他的到底不是你。”鸾鸟说:“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如此。”
九尾狐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看他一副内疚自责的样子没敢说话。
“我们本在女床山过得好好的,可偏生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她怎么会,怎么会呢?”鸾鸟的声音低沉压抑。
九尾狐没说话,也没安慰他,不只是因为他不知前因后果更多的是他做不惯这事。
鸾鸟在他的狐狸洞里边哭边说,一股脑的全都吐露了出来,忍不住的往外发泄,在儿子面前他得坚强给他安全感,出事后一路奔波,猛然听到夫人的消息终于是绷不住了。
在鸾鸟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九尾狐听了个大概,他想起了他父亲的话,化形称王都是要经苦难的。
这个难或早或晚但它终究是要来的。
鸾鸟的难来的巧,正是在他化形时最虚弱之际,女床山一带少有人涉足,所以也不必多设防备,那日鸾鸟带着儿子在窝里修养着,恍惚听到有人的叫喊声,他想看看发生了什么,还没站起身他和儿子就被几个族人连抓带叼的给带走躲了起来,因身体虚弱他昏睡了足足五日,好转过后才发现夫人不在,族人欲言又止,他发了通脾气才知有人上山捕猎意外发现了只未长成的鸾鸟,人没见过也辨不清区别就朝人大喊‘有凤凰!’,是他夫人帮助那个意外露了身的鸾鸟跑了并向族人传达消息,结果自己被人抓住了。
鸾鸟知道情况过后顾不得思虑和劝说就要去找夫人,结果一个不查小鸾鸟偷偷跟在他身后追了过来,他带着儿子行程放慢了不少,再加上中间下的一场雨把可供追寻的气味给冲没了,他还得琢磨着路线,一直到如今才找到青丘山。
他也知那些人不会对他夫人做些什么,鸾鸟身上的花纹和凤凰有共通之处,他们辨不清自会把她视为吉兆好好供着,可他们这些和凤凰挂钩的族群骨子里都是倔的,他就怕她不肯低头而白白吃苦撑不到自己去寻她。
九尾狐觉得鸾鸟是个好鸟,跟自己的父亲一样衷心一人。
“她会坚持的,她说了你和你儿子在等她,所以她肯定能等到你的。”九尾狐说。
鸾鸟似在这话里得到了些许安慰,他笑道:“多谢,我得走了。”
“我说过和你一起。”
“血仇?”
九尾狐沉默片刻,“抓你夫人的那些人杀了我亲人。”
“你若一道走,我是不会说什么的。”
“我还有句话对你说。”
鸾鸟问:“什么?”
“我建议你让小鸾鸟留下,他们一行人走的很快,现在也许已经到了人多的地方,你带着他不方便行事还不一定能护他周全。”九尾狐说:“这里刚被他们围捕烧山当不会再有一次,普通人闯入我族也有应对之法,能保证他的安全。”
鸾鸟皱眉。
“他们能照顾好他,你现在出去看看也能看出来他们很喜欢小鸾鸟,不会照看不周。”
“你们真不会吃他?”
“……不吃。”九尾狐无语,“灌灌一族的肉身与皮毛能抵御我族部分术法所以才吃,我们平时更爱吃兔子和稚鸡。”
“我……”
“你带着他会比在这里更安全?”
鸾鸟吐了口气,“自他出生我就没离过他。”
“自我出生我也是头一遭离开我父亲,再也见不着了。”
“我去和他说说,什么时候走?”鸾鸟问。
“你说,你应该比我急。”
“明……今夜里吧。”
“好。”
鸾鸟和他儿子腻歪了一天,他看赤狐细心就拉着赤狐说儿子的日常习惯,爱吃什么爱喝什么,什么是不爱吃的,又怕些什么,连他几时入睡晨起几时排便都说的细致。
也亏得赤狐是真喜欢小鸾鸟,听的认真仔细还对鸾鸟说自己肯定能照顾好小鸾鸟。
九尾狐临行前跟黑狐交代了,若是白狼来找他就说自己在这里烦闷出去玩去了,让白狼帮忙看着小鸾鸟,其他的什么都别提。
黑狐看着他一个劲的摇头叹气,嘴上说着造孽啊,何苦啊。九尾狐也不搭理他,他知道这帮狐狸平日里和白狼来往密切,可关键时候还是向着自己的。
实话说了也没什么,鸾鸟的事他们也不知道,说出去也就是自己和只刚认识的鸟出游去了。
当夜里鸾鸟哄着儿子入睡后把他交给了赤狐,九尾狐特意绕开山脚下的白狼带着鸾鸟从背面下山了。
“你要是再大些跟凤凰一样不就能载着我了嘛,”九尾狐边跑边说:“咱俩轮着来,你累了我背你,我累了你背我,跑的也能快些。”
“我要是真跟凤凰那般大,你也背不动我,你是拖着我,毛都能被你蹭掉。”
“那可是真难看啊。”
“我有件事想问你。”鸾鸟在他头上不高不低的飞着。
“说。”
“你说的血仇……”鸾鸟说了一半又没说了,他也知这是戳他痛处,“抱歉,当我没问。”
“没什么,那群人上山掠了我族半数狐狸,还有一半差点被火烧死,”九尾狐脚下步子不停,气息不喘,很平缓的说道:“我父亲是狐王,他当时把我藏了起来但他自己被俘了,我醒来后就顺着味道跟去了军营,可我自己也中招了,醒过来的时候全是被剥了皮的狐狸,我父亲、姐姐、还有平时和我很亲近的族人,再然后我就逃出来了。”
“抱歉。”
“不必,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跟我说过,看见人要躲远些,被抓到的话会被杀死,看见没,就这身皮毛,很多人争抢着要。”他说着抖了抖背。
“我小时候也是,父亲说会被好吃好喝的囚禁,比死还不如。”
“是啊,我死了皮还披在他们身上,也不嫌恶心害怕的慌。”
“有什么好怕的,对他们而言我们不就是牲畜动物罢了,想取便取了。”
九尾狐问他:“你有计划吗?”
鸾鸟说:“顾不上计划,我只想找着她带她回去。”
“一只鸟一条狐狸?”
“是啊,会能化形也没什么用,在人跟前一站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是的了,能化形的一族妖王也没什么用,在附近有人的时候再怎么厉害也会被打压回原形。
这是他们血脉里生来就带着的。
第28章 第28章
两人的脚步越来越慢了,越是接近目的地人也越发多了起来,他们都不想放下脚步只好绕远路躲开有人的地方。
“越来越近了,我能感觉得到,今晚估计就能到了。”鸾鸟同躲在草丛里的九尾狐说。
“咱俩得商量一下啊,说不定有人看着她到时怎么救啊?”九尾狐看着不远处扛着麋下山的猎户小声说。
“你去引开呗。”相处的久了之后鸾鸟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了,“你不是会术法吗?把他们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