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东说：“晚安吻有没有？”
得寸进尺。
蒋智笑：“没有，滚蛋。”
这回利索地挂了电话，抬手关了灯抱着被角闭上眼，嘴角都还翘着。
第17章
周日回学校这晚教室不似平常般祥和，教室后门围了一圈人特别兴奋地吵吵：“卧槽卧槽真假啊？”
“这么刺激的吗？真是咱学校的啊？”
蒋智包都没放，一脸疑惑地凑着脑袋挤进去看：“怎么了？”
一同学举着手机刷给他看，游戏贴吧里爆了一个帖子：震惊！小有名气游戏主播竟直播搞基，黄暴现场耳不忍闻，据悉该主播实乃某中学高一学生。
陆昱文最兴奋：“卧槽，我下午不小心听到了音频，那叫一个香艳，一男的居然能叫成那样。”
“文哥求分享！”
“没存啊，存了也不能传啊，这是人家忘关直播不小心录进去的，不能侵犯人隐私。而且要真是咱小学弟，啧啧这也太可怜了！曝光了估计得被围观。”
……
人心虚的时候会觉得每一件事都是有预谋地冲着自己来似的，同学随便开个黄腔蒋智都惊得心里一抖，生怕别人看出点什么来，曝光了…那可怎么办？
陆昱文问蒋智：“老蒋你怎么看完了一脸呆滞？不觉得震惊吗？”
蒋智不觉得震惊，只觉得不知所措，他看了陆昱文一眼，指着“耳不忍闻”说：“这个词用的不对，这是形容情景很凄惨用的。”
旁边同学笑起来：“哈哈哈老蒋思路清奇，学霸就是学霸！”
蒋智没什么心情打趣，勉强笑了一下：“也就还行吧，你们这么嘲讽人家真的好吗？说起来他也算半个受害者。”
“没嘲讽！我们就是好奇，其实我们诚挚地祝福每一段恋情。”
周楚东这会儿也进来了，本来没打算凑热闹，见蒋智立在旁边表情复杂，就走近一点，看了帖子大概知道蒋智在想什么了，周楚东抬头看了他一下，带着点安抚意味，蒋智心情莫名地就舒快了些。
周楚东移开视线，说：“你们这祝福还挺别致，怕是暗搓搓地搞歧视呢吧？”
陆昱文接上话：“没啊东哥，我可真的没歧视，就是这个出柜的形式有点那啥，太炸了，就是搁异性也得是个大新闻不是？”
蒋智旁边那同学说：“不过我还是不太能接受。”
周楚东笑了：“也没人让你非得接受，谁也没碍着谁的事，互相尊重呗。”
陆昱文点头，摸了把不存在的胡茬：“是说，有道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身为21世纪新青年，胸中自有万象，请大家自觉向我看齐。”
“突然搞起了哲学，大家都好深刻哦，我也同意一个吧。”
“哈哈哈哈哈陆昱文要不要脸，奶呢？我看看大不大！”
蒋智嘿嘿笑了：“陆昱文今天奶/子全班第一大！”
“臣附议！”
周楚东也笑起来：“附议。”
安静了一秒，陆昱文抽风一般握了握蒋智和周楚东的手：“这是什么历史性时刻，我的两位好兄弟要和好做朋友了吗！”
周楚东平静地看一眼蒋智，反问陆昱文：“不可以？”
“当然可以！不过老蒋同意了吗，你单方面跟人和好有什么用？”
蒋智不知道回答什么好，只能跟陆昱文说：“陆昱文您别天天操心这么多行吗？你跟林凡一起合开个八卦中介所吧，太合适了。”
陆昱文说：“唉，凡子当什么模特去了，我一个人怪孤单的。”说着又伸长脖子看，“你看他还没回来呢，上午练完球就颠颠儿地跑了，说起来这周就比赛了，还怪紧张的。”
林凡那奇遇周楚东昨天听蒋智讲了一遍，上午又听林凡亲自讲了一遍，花臂非主流摇身变成了摄影艺术家，林凡挺得意地撸着袖子展示自己被艺术家夸赞过的青春气质，一点儿没昨天跟蒋智抱怨时候的悲惨样子。
周楚东笑了笑坐回座位，没打算再跟他们唠下去，蒋智抬头看看挂钟，还半小时上课了，卢虞和林凡都没回来。
卢虞请了两天假钢琴比赛去了，林凡不会被非主流大哥拐卖了吧，左等右等没来找陆昱文借了手机关怀一下。
陆昱文正抓紧最后一点时间玩消消乐，闻言退了游戏，一边拨号一边跟蒋智说：“其实你可以偷偷带手机的，你爸又不知道你带没带。”
蒋智坐下来：“没必要，手机也没什么可玩的。”
林凡那边好一会儿才接电话，背景音有点嘈杂：“喂？陆昱文？”
还活蹦乱跳的，陆昱文跟蒋智比了个ok的手势，才说：“慰问你一下，还不来，晚上要翘课？”
林凡那边好像有人在哭，他应该是捂了话筒，稍微安静了点，说：“啊？都这个点了啊，文兄帮我请一节课假，我火速赶回来。”
陆昱文说：“你这啥情况啊？”
林凡说：“情况有点复杂。”
陆昱文有点兴奋，还调高了音量请蒋智一起听：“快，长话短说一下。”
“别提了，当个模特还真他妈曲折。我跟这哥在街上正拍青春疼痛文艺片呢，噢对不起岑哥，不疼不疼，我重新说，我们正进行很酷的艺术创作，结果碰上他男朋友了…”
一道沉稳的男声在旁边纠正他：“前男友。”
又一道嗲嗲的男声在旁边哭诉：“岑贺路，呜呜呜我们还没分手呢，呜呜呜我不想分手，我错了…”
“哎小可爱你别拉着我了，我接下来要说你坏话了，你还要听？”林凡声音远了一点，过了一会儿又无奈地转回到话筒里：“行吧，反正就是我被误会了，然后跟这前男友打了一架，不对，真不算打，我就推了他一下，把人推进医院了，我现在在医院等待起诉呢…我还被咬了一口呢我说什么了？真是绝了，陆昱文请假的时候就说我他妈被狗咬了！”
“小可爱”哭得更凶了，那个低沉的男声好像还笑了一下，然后依然没什么感情地说：“李晓乔，你放手，我们的事咱俩解决，让他回去上课。”
李晓乔又哭起来：“你答应不分手，不然我就要告他，我的腿断了呜呜呜呜。”
林凡说：“真没断，最多就是扭了一下，你别吓唬自己啊。”
岑贺路声音完全冷下来：“别把事情搞得这么难看，我还不想让你难堪。”
“呜呜呜呜呜你凶我，你为这个小三凶我…”
“对不住，你先回去上课。”
林凡忍不住了：“哎不行，我这就得跟他讲讲道理了，谁他妈是小三了？”
岑贺路听起来很无奈：“凡凡，先回去，我会说清楚。”
“凡…凡？”
“呜呜呜呜呜你都没叫过我乔乔呜呜呜呜！”
林凡完全忘了还在通话了，陆昱文也一直没舍得挂电话，和蒋智在这头听得目瞪口呆，陆昱文好不容易合上下巴：“天呐，我惊了，好一场大戏。”
“这…世界真奇妙啊。”蒋智也不知道该是个什么表情了。
林凡回来的已经是最后一节晚自习了，身心俱疲地瘫在椅子上补作业，还能抽空偷偷看两眼手机，陆昱文在后面坐着眼睛滴溜溜地转，一下课就拉着人八卦细节，林凡哭笑不得：“我他妈都要快能上社会新闻了，那小男友后来直接坐医院地上大哭，唉，本来叫我走来着，但这么一来不是就显得做贼心虚了吗，而且我看岑大哥的脸色，我一走他估计就要直接削人了，本着世界和平的理念，我就干脆坐下来跟他唠了一会儿，还真给我劝住了，那小男友最后还给我塞了个联系方式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等人都回去了周楚东晃到卢虞座位上跟蒋智一起刷题，写了一会儿蒋智忍不住跟他提起林凡这奇遇，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今天真是看遍各种大戏的一天，怪不得凡子他们老爱看戏，生活居然可以这么狗血。”
周楚东不置可否：“感情破裂再加上利益纠葛，那才算得上大戏。”
“有故事？”
他爸妈的离婚故事比这精彩多了，周楚东摇摇头：“阅历比你多那么一点点，你这脑袋光畅游学海了，嗯，也挺好的。”
蒋智确实顺风顺水，除了幼年母亲去世的早，家庭朋友关系什么的都很简单，一路蹦哒着长大的。
周楚东没细说蒋智也就没打算问，他大概知道一点，周楚东父母不合很久了，今年终于放过彼此离了婚。他转回先前的话题，感叹道：“分个手分成这样太没劲了，周楚东，咱俩要是分手的话还是得和平一点，要不打一架就散，可别哭哭唧唧的，虽然我打不过你，不过…”
周楚东不高兴，托着下巴瞥他，截住他的话头：“想分手了？”
蒋智没想这个，只是顺嘴那么一说，连忙摆手道：“不是，我就打个比方。”
“那还是有这种想法了。”
“我不是，我没有。”
周楚东不讲话了，转过头写作业。蒋智有点懵，没想到周楚东挺在意这个。在这件事上，蒋智不是个那么乐观主义的人，他没有底气觉得以后能顺顺利利一直到底，毕竟他现在连想都不敢想，被别人知道了要怎么办…
那就别想了。
蒋智舒一口气，又给自己鼓了鼓气，在桌子底下拉住周楚东另一只手，诚诚恳恳地握了一下，周楚东侧头看他，蒋智说：“周楚东，我，我一点也不想分手。”
周楚东有点意外，望进他清澈的大眼睛，蒋智眼神开始飘忽，耳朵也热起来，羞于启齿，还是坚持着说：“至少现在，想一直和你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