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淮的问题上,谢卓态度很明白,他不希望谢然继续查下去,而谢然查了那么久,现在要他罢手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谢家没有人不知道谢然有多护着陆淮。
李曼姝利用的就是这一点,她对谢然说:“就算他真的做了什么,他都是你爷爷,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陆淮最初也不过是给你选的一个玩伴,如果没有你爷爷,你也没有机会遇上陆淮,你不光不该怪他,反倒该感谢你爷爷。”
陆淮有多重要,他就该多感谢他爷爷给他这个挑选玩伴的机会。
陆淮是谢卓和谢然祖孙之间一个系了十几年的结,作为继承人,谢卓对谢然很满意。
但是谢卓认为,面对陆淮的事情,谢然过于感情用事。
而谢然对陆淮的问题上从来不肯让步,时常让谢卓恼火,骂他不知分寸。
李曼姝借着这次的事情,巧妙地踩在了关窍上,看着是很为谢然着想的一句劝阻的话,实际上贬低陆淮,正中谢卓心意。
如她所愿,当谢卓在背后听到李曼姝的这个电话时,心情愉悦极了。
谢然是真的生气。
即使知道李曼姝是故意的,这些都是他们提前商议过的,还是忍不住要生气。
气的摔了手机。
李曼姝很懂得拿捏人心,这就是他爷爷的真实想法。
那些从亲人那里失落的疼爱,家人不曾给过的温暖,这些年里被陆淮一点一点的补足。
这样明明就已经很好了,为什么还总是不满意陆淮的存在,为什么总是想要把陆淮从他身边赶走?
因为一开始是以玩伴的身份带回来的,之后的身份如何变幻,在他眼里都是卑微到可有可无?
凭什么?!
那么多要求他都尽力做到了最好,难道还不够换爷爷容忍他留陆淮在身边吗?
到底是因为什么样的内幕,让爷爷摆明立场要他放弃调查。
如果放弃调查,任由幕后黑手施为,他能防的了一次两次,再多了呢?
谢然忽然用力抱紧陆淮。
不会的。
不会的,陆淮不会有事。
他会保护好他,会找到那些害他的人,让他们付出代价。
可是,为什么那么害怕呢?
是得知谢家人也参与其中,还是因为幕后之人动手没有任何规律给他带来的时时刻刻的不安感?
只是因为这样才感到不安吗?
感受到怀里的人身体在强行压制着微微发抖,陆淮拧紧了眉,手掌轻轻地抚在他后背上,到底是不忍心再追问下去,安抚道:“不想说就不说了,我不问了。”
谢然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神情倔强,却带着明显的不安:“陆淮,你……”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第 20 章
好怕,怕他离开。
明明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可这么可笑的问题,谢然问不出口。
怎么可能不会离开呢?
陆淮是个做事认真的人,知道怎样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为醉酒做下的事情认真道歉,也想过对他负责,可清醒状态下他那样撩拨他,陆淮却忍住了没有做出格的事情,反而反过来教他爱惜自己。
陆淮不喜欢他,他说以后会遇上喜欢的姑娘。
他和心爱的女孩一起,会结婚,他们会互换戒指,会宣誓互许终生,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然后和妻子孩子一起,一家人团团圆圆,白头偕老。
不需要别人来阻挠,或迟或早,他会带着那些陆淮不知道的秘密和说不出口的爱恋与他在以后的日子里渐行渐远。
答案那么清楚,还有任何询问的必要吗?
陆淮从前说过不会离开,他信了吗?
没有。
陆淮此时跟他说了不会离开,他就会信吗?
不会,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我在,我一直都在。”陆淮忽然说。
谢然想问他什么,却没有问出口。
陆淮小时候跟谢然一起生活在谢家,对谢然家里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明白发生的事情一定是跟他爷爷和母亲有关。
尽管陆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准确的猜到了谢然想问他什么。
“我不会离开你的,然然。”
谢然含糊的应了一声,没往心里去,声音里带着疲惫,靠在他身上,说:“陆淮,我好累。”
他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生怕某次一脚下去,深不见底的寒潭将他彻底淹没,漫漫长夜里再无分毫光明可以期待。
陆淮说:“我给你去楼上开个房间休息一下。”
谢然打起精神:“好。”
陆淮去楼下前台办了张房卡。
谢然在床上坐着,向陆淮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陆淮坐过去,“怎么了?”
谢然道:“有样东西送给你。”
陆淮:“是什么?”
谢然手搭在陆淮脖子上,从白衬衫的领子上探进去。
触电一样的触感,陆淮略有些不自在,想偏头又忍住了。
谢然动作顿了一下,神色如常,手指勾出了陆淮脖子上挂着的项链,没再碰到他的身体,另一只手也伸过去配合着把项链解了下来。
项链上挂着一个胖胖的黑色水滴状的吊坠,是他十八岁生日过后送给陆淮的礼物。
当时他因为受伤休学,陆淮每天早晨中午去医院看他,从家里做了饭带过来,中午守着他午睡,下午回学校上课,晚上带着一天的学习笔记给他辅导功课。
谢然亲手把项链给他戴上,陆淮低头摸着胖胖的黑色水滴,嫌丑,评价道,“怎么又胖又黑?”
谢然霸道的说:“嫌丑也不准摘,洗澡也不行。”
陆淮问:“弄丢了你再送我个新的?”
谢然:“弄丢了就再也不送了。”
陆淮琢磨着问:“没弄丢还有新的?”
谢然笑着说:“看心情。”
陆淮点点头:“行吧,那就先戴着,也不是那么丑,还勉强能看。”
“就不用送新的了?”
陆淮把项链塞进衣服里面,“那可不行,该送还是得送,希望下一个好看点。虽然丑点,没有它就没有下一个了!丑就丑吧。”
嘴上嫌丑,却从不离身。
谢然把项链取下来,把一个盒子递给陆淮,示意他打开看,“新的。”
陆淮满怀期待的打开盒子,拎着链子提起来,这回的吊坠换了,一个不规则的黑色四边形,有点分量,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反正是石头,上面刻了一个龙飞凤舞的“淮”字。
端详一会,陆淮说:“都戴习惯了,我感觉原来那个也挺好看的。”
瞄了一眼谢然准备收起来的原来的项链,“旧的不给我留下了?”
“不给了,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