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非烟立马冲向断崖边,看到令狐冲扶着任盈盈往断崖下看,便上去问:“令狐冲,我的叔叔呢?!”
令狐冲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指着断崖下的河,“蓝教主打算用火器炸死东方不败,被宋连城拉着跳了下去。”
“东方叔叔呢?!”曲非烟尖叫。
“……他跟着跳下去了。”任盈盈在黑木崖长大,这片断崖并不高,而且下面是一条又宽又深的河,可以作为逃跑的退路,不然她也不会带着令狐冲往这边跑。
曲非烟跺脚,狠狠地瞪了任盈盈一眼,见教众赶过来,指着他们二人吼道:“关起来!若是小叔没了,我送恒山派掌门去给我小叔念经!”说完便往山下跑。
等曲非烟跑到河边,便看到东方不败背着奄奄一息的宋连城,半抱半拖着蓝凤凰往岸上走。
“叔叔!”曲非烟留着泪冲过去,想看宋连城的情况。
“平一指,快让平一指过来!连城伤很重!”东方不败脸上除了河水还有泪水。
令狐冲被曲非烟用宋连城的玄铁链五花大绑丢在病房角落,任盈盈则是和恒山派的人关在一起。没了左手手腕的蓝凤凰昏迷着,虚弱地躺在床上。
而宋连城则没她那么好运气,背上的皮肤被爆炸烫走一层皮,头发也被烧了一半。这么大面积的烧烫伤十分致命,也许哪天伤口感染便直接魂归西天。
“唉,老夫能做的都做了。”平一指收起银针,“若是明天早晨右使不能醒来……”
“不会的,连城不会死的。”东方不败头发散乱,他脱下原来早被浸湿的衣服,只穿着中衣便一直守在宋连城床边。
“即使天亮前右使醒过来了,这伤口也是一道坎,教主应该知道。”
“我相信平左使的医术!只要连城在天亮前醒来,那就有机会了!”东方不败握着宋连城的手。
“……只要右使醒来,老夫无论如何也会从阎王手里抢人,毕竟右使为了神教,已经杀了足够多的人了。”平一指合上医箱,向东方不败行礼后退出病房。
“……你为何让宋连城杀冲虚道长和方证大师?”令狐冲沉默许久,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哼,”东方不败冷笑一声,“你以为连城杀了冲虚和方证,却不知那是连城带回来的信物,以他不在中原传教为条件,说服他们不要再干涉江湖纷争!”
“宋连城没杀他们?!”令狐冲难以置信。
“难道连城在你心里便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难道这一个月你也没有去打听武当和少林的消息?”东方不败怔忪,“也是,他在西域杀了二十三个人,又祸害了嵩山派去屠杀五岳……呵呵,你觉得他杀人如麻也是正常。”
令狐冲闭上嘴。
又过去大概一个时辰,曲非烟在屋外坐不住了,拿出宋连城的圣火牌位,开始在屋外念经。
“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弟子,同心同劳。怜我世人,飘零无助,恩泽万物,唯光明故……”
令狐冲听到曲非烟的声音有些迷惑,而醒来后一直躺着没有说话的蓝凤凰也终于开口,“没想到日月神教的新圣姑这么快便成为了明教教徒,宋连城说着不传教,可事实上呢?”
“烟儿是连城带大的,她以前确实不信明尊,不过眼下……她也许走投无路了。”东方不败叹气。
“若宋连城真的死了,你会杀了我们吗?”蓝凤凰问。
“我不知道……”这是东方不败第一次不知道他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没了连城我会怎样,要做什么,以后……我该做什么……”
蓝凤凰冷哼一声,扭过头不看东方不败。令狐冲看着眼前这对曾经恩爱的怨侣,一时无言。
这时屋外念经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妙音引路,无量净土。圣火昭昭,圣光耀耀……”
令狐冲也害怕起来,“东方不败,你的教众是怎么回事?!”
“连城在西域自己一人建立了八个分坛,他是神教真正当之无愧的右使,大家敬重他,不愿他这样离开吧。”东方不败依然看着宋连城,握着他的一点点变得冰凉的手。
“明教的圣火一旦点燃,就不会熄灭,东方不败,你这日月神教危险得很!”蓝凤凰知道官家和明教的矛盾。
“随便吧,如果连城不在了,我便带着连城的骨灰回西域,与他同去,什么江湖纷争,都是烟云罢了。”东方不败把宋连城冷下去的手贴到脸颊上,“没有了连城,我也不活了。”
“你——”蓝凤凰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强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踉踉跄跄地走出房间,但很快便被教众抓起来关到隔壁的病房里。
令狐冲听着声势越来越大的诵经的声音,明白了方证和冲虚为何妥协。
“令狐冲,你知道吗?我原来曾是嵩山派弟子,按道理,你该叫我师兄的。”东方不败眼中的光芒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黯淡,“左冷禅见我资质卓越人也聪明,便编排了一个身份把我顺理成章送进黑木崖,成为任我行的弟子。”
令狐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原来左冷禅不只在华山派安插卧底。
“十五年前黑木镇被五岳剑派屠戮,便是因为我恨任我行害我身体残缺,才被嵩山派知道了这一条上山的路,没想到你们只在镇上烧杀抢夺,没来得及攻陷黑木崖!”东方不败此时扭头看向令狐冲,“你们真是一群祸害百姓的废物!”
令狐冲虽然当时年少没有参与,但也是知道有这么一段往事的。
“但我还是天真,相信你们这些正派,所以我——”
“莫非十年前黑木崖失守是因为你?!”令狐冲难以置信地看着东方不败。
“对,是我。我本以为结束了这一切我可以回到嵩山派,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为的就是你们所谓的正道和正义,结果,你知道左冷禅做了什么吗?他命人杀害我的家人,我就像林平之一样,全家被灭了门!”东方不败眼里都是怨恨,“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连城!”
令狐冲靠着墙壁看着屋顶,两眼失神。
“其实日月神教挺好的,虽然我是为了葵花宝典才认曲洋做义父,可他真的把我和连城当做儿子,给予我们最大的信任;教中也有不少真性情的好汉在,他们也没有因为我年纪轻便与我作对,反而十分努力地配合我一起发展神教;任我行恶贯满盈刚愎自用,但他做了这么多恶事,一直都是瞒着盈盈的,盈盈也是我看着长大,我也不想她被卷入这个江湖里。”东方不败郑重地对令狐冲说,“你以后要对盈盈好。”
“……我不会辜负盈盈。”令狐冲听着曲非烟一遍又一遍的念经,忍不住问,“你的事,曲姑娘知道吗?”
“我和烟儿说了,她的父母总归还是因为我才会战死,但她原谅我。”东方不败皱着眉,似乎仍然自责,“她认为五岳剑派总会对神教下手,我和她……都是正邪倾轧下的牺牲品罢了。”
“难怪你定下曲姑娘做下任教主……”令狐冲转头看向窗户,只见天色渐明,而宋连城仍然毫无动静。
东方不败也看到了那一缕破晓的光,苦笑。
“连城,我不想等了,哥哥现在便来陪你吧。”东方不败拨开宋连城冰凉的脸颊旁卷曲的鬓发,拿出一根银针,准备刺向自己的心脉。
“不要——”令狐冲大惊失色。
东方不败低头看着银针扎进宋连城的手背,颤抖的声音难掩惊喜,“连城!连城你醒了吗?!”
“哥哥……不要……”宋连城艰难地睁开眼,“不……”
“来人!连城醒了!!!”东方不变喜极而泣,拔出宋连城手背上的银针甩到一边,“连城,你睁开眼,千万别睡!”
宋连城听话地睁开眼看着东方不败,就是背上的伤口让他疼得龇牙咧嘴,“好痛……哥哥……小猫好痛……”
令狐冲对刚醒来就撒娇的宋连城无语,不过经历了之前的一番谈话,令狐冲竟然理解了东方不败,也为宋连城醒过来而松一口气。
平一指进来查看宋连城的情况,又在伤口上撒了些药粉,“右使过了这一关,余下的便只要好好养伤便可以了,不过在伤口结痂前,万万不可离开这个房间,也不能吹风,进出这个房间的人也要穿最干净的衣物。教主,蓝姑娘……”
“她要什么时候走便放她走吧。”东方不败想到那个已经疯狂到想要用□□杀他的女人,纵使往日对她情深也无法不寒心,没有杀她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了。
“哥哥,我没事了,你去主持大局吧。”宋连城喘着气说。
“……好,我让烟儿换一身衣裳来看你。”东方不败摸了摸宋连城的头,然后起身走向令狐冲,解开他的锁链。
东方不败刚出病房,便有属下立刻关门然后给东方不败披上披风。
“令狐掌门,想必经过昨日比试你也该知道,你不是本座对手。”
“我确实败了,只请求东方教主可以放过恒山派的弟子。”令狐冲叹气。
“本教右使曾和少林武当等门派有过协议,如果以后恒山派不再涉足江湖,本教便和一个尼姑庵毫无瓜葛,如何?”东方不败仍是那一套说辞。
“好,我回恒山以后便把掌门之位传给仪清,带着盈盈退隐江湖。”
“好好对盈盈。”东方不败这句话很轻,说完便让曲非烟回去换一身最干净的衣裳再进去看望宋连城。曲非烟一边哭一边抹着眼泪小跑回自己的院子沐浴更衣。东方不败也不理站在一旁的令狐冲,镇定地指挥日月神教的教众把恒山派的尼姑们和任盈盈带到大殿。
恒山派的尼姑们觉得令狐冲会认输很不可思议,但是看着令狐冲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也只好暂时忍了这一口气,倒是任盈盈一直不说话。
看着令狐冲和恒山派的人离开,东方不败才心急火燎的回去看宋连城。
令狐冲把掌门之位传给仪清已经过去了半年,江湖现在出奇地平静,连之前还有些争吵的漕帮和九船坞也因九船坞大当家的离奇死亡彻底结束。
令狐冲带着任盈盈游览了各处名山大川,曲洋和刘正风谱写的笑傲江湖也时常被二人演奏。
偶尔回忆旧事,不过短短的半年却让令狐冲觉得时间很漫长,他打算去凉州找林平之和岳灵珊,也顺道看一下西域风光。
任盈盈知道令狐冲对岳灵珊已经没有了爱慕之情,而岳灵珊也一直爱着林平之,自然也应允。
西行的路上,任盈盈在马车内向外张望,她看到夕阳下有两个人纵马和他们向着同一个方向疾驰,其中一人着白衣,居然是宋连城,而另一匹马上则是骑着一个穿着日月神教服饰的男人。
任盈盈放下帘子,她不知道驾着马车的令狐冲是否看到二人,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要去西域。
但任盈盈也不想知道,毕竟他们不过陌路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有一个或者两个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