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一次还是输,有什么可玩的。鹤白丁哼一声,连棋盘都看着不顺眼,索性起身下榻,又不好走远,便拖了张席子在地板上坐着。
长夜漫漫,本就无所事事,这下更是闲得发慌。
他已盯着秃驴看了半晌,眼见对方慢吞吞收拾好棋盘,继续下棋,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你可以先去睡。”
鹤白丁抬抬眼皮,托着腮:“白天有的是时间……”他说到这里,困得头往下一点,便顺势往席上一倒,合起眼睛懒懒道:“算了,就在这里睡。”
“地上凉,还是……”
“你要是跟我一起去,我就睡床上。”
他仍然闭着眼,但能清楚地听见对方的落子声停顿一会儿,才接着响起。
他知道这话好像不太对,又懒得解释,只是他清楚秃驴如今的状况,需要借活人之气才能恢復,秃驴就算什么也不说,他也自觉站得近些。
但这未免太慢了。他在心里叹气。
自他那晚去而又返以来,两人间维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距离,别说咬他一口,连挨近点的机会都没有,只凭这微乎其微的唿吸,要拖到何时。
却尘思还坐在榻上,鹤白丁烦躁地翻了几个身,睁开眼就看到那缠在手上的佛珠,目光顺着慢慢往上爬,苍白的侧脸进入视线。
最近他总这么理直气壮盯着人瞧,秃驴也从不避开,这次终于忍不住道:“看我做什么?”
他没好气道:“看你饿得不行还装没事,早晚饿昏。”说罢坐起身,撸了把袖子,把手递过去:“要咬就快些咬,趁着我还没反悔。”
不好意思咬他脖子,胳膊总行了吧。
却尘思立刻把脸挪开,苦笑道:“你若是等不及,那早些上路,不必顾及……”眼见鹤白丁露出“又来这套”的神情,他便改口:“直接带上我就好。”
“你现在这样,出去能捱几天。”
鹤白丁向来喜欢到处走,但当务之急总得先把人养好,因此也耐着性子待在房里,实际上却已憋得要发霉。
秃驴偏偏还不肯靠太近。
却尘思看看递到面前的手,又把视线转向烛火,缓缓道:“只凭这个也快不了多少。”
鹤白丁愣一下,有些洩气,又不甘心地嘀咕:“随你咬都不行,难道非要吃了我你才能恢復……”
但又怀疑没等到对方好点,两人就先被闻风而至的妖怪吞掉。
却尘思捏着棋子半天,忽然放下,迟疑道:“你若愿意,其实还有快些的法子,只需你我……”话到中途又停住,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鹤白丁把头探过去:“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真要吃我?”
对方嘴角一动,似乎想笑,又像要开口说话,但很快便闭上嘴偏开头。
鹤白丁想了想,瞬间想起什么,伸手攥住那宽大的袖子:“你是说这样?”
话说得没头没脑,却尘思还未听明白,那手已慢慢抚上来,从袖角到衣缘,突地捏住他持珠的手指。
这本是很平常的动作,他一向从容的神色却倏然起了变化,不由挣了一挣。
鹤白丁叹口气:“果然是你。”
他早就怀疑那晚大敌当前,自己怎会做那种梦,原来真是这秃驴搞的鬼。
却尘思别过脸:“我……”
“出家人不打诳语。”
他停顿一会儿,终于低声道:“当时我需得借你一点阳气,才有气力与人周旋,至于那个梦,只是不想让你介意。”
鹤白丁撑着脸颊,左手还握着秃驴的指尖轻轻磨蹭,制住对方想抽开的动作,话里也不放松:“你要咬我直说就行,这种奇奇怪怪的梦……”
他本意只是嘴上调侃,却尘思反而脸色僵硬地解释:“那不过是我所施的法术,至于内容何如,本就要看你的想法……”
鹤白丁勐地干咳一声,辩解道:“喂,你不也入了梦,难道就没你的份?”
秃驴又不说话了,只握紧佛珠。
屋里陷入寂静,鹤白丁看着对方已经收紧的手指。
他知道秃驴现在一定很不自在,虽说那梦里没做什么,顶多同床共枕咬他一口,但气氛委实有些不寻常,连他自己都莫名不敢直视对方,脑海里翻来覆去地回放彼此躺在一处的画面。
却尘思沉默片刻,又开始拿起棋子。
鹤白丁伸手捉住那垂下的佛珠,干巴巴道:“你不接着说?”
他意指之前未说完的解决之法,事实上他已隐约听出点什么,偏又想听秃驴亲口说出来。
然而却尘思还是闭着嘴。
他也不再问,手指慢慢往上,钻入那绕在手背的几圈佛珠里,手掌紧贴着冷冰冰的皮肤。秃驴像是被他的体温烫到一般缩了缩,反被一下握住手腕。
两人僵持一会儿,鹤白丁嘟囔:“你可不能当没提过,我都听见了。”
话音刚落,他扣着腕子的手忽然用力,一把便将人从榻上拉下来。
这力道来得突然,却尘思反应不及便扑在了对方怀里,衣袖将棋盘上的大片棋子扫下来,哗啦滚落在地上,又个个弹起,声音此起彼伏。
他却只听到鹤白丁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当然愿意。”
此时两人的手还被佛珠缠在一起,他的左手无措地撑在对方肩上,似要将人推开,半晌又逐渐放松,任鹤白丁搂住他的腰。
鹤白丁抱着他,只觉这宽大袈裟下的腰身未免太瘦,整个人因距离太近而越发不敢动弹,僵得就跟抱着一根木头似的。
他心里暗笑,却不知自己正也像块木头,动也不动。
直到秃驴终于轻轻环住他的背,他一直提在胸口的那口气才缓缓吐出来,左手一滑,便捏住缠着两人手掌的念珠,意欲解去,对方却死死攥住,不肯放开。
他也不勉强,只低声道:“秃驴,喝酒吗?”
虽是问句,但他不待人回答,很快腾出手去摸腰上葫芦,往嘴里灌口酒,便将怀中人扳过来,按住肩直接对着嘴喂下去。
这当然不是在佔便宜,只是让秃驴喝点酒而已。
然而等他发觉却尘思居然毫不反抗,犹疑却温顺地张开嘴时,这点正直的心思立刻就被抛在脑后。他急切而贪婪地舔舐对方的双唇,齿列,上颚,搅弄浸满酒液的口腔,逼得却尘思喘不过气,闭着眼紧紧扯住他衣袖。
右手更趁乱摸到胸前,去解僧人的袈裟,探进衣襟。
辛辣的酒水已将却尘思的意识搅得一片混乱,被压制的饥饿感渐渐在深处萌动,让他不由自主生涩地回应,纠缠的舌尖却忽然离开,仅咬了咬他下唇。
“这是第二次。”那声音在他嘴边说。
他茫茫然喘着气,已反应过来之前梦境里自己猝不及防被咬住的一幕,此刻对方的唿吸都喷在唇齿间,轻微的痒,他不由抿住唇,转而又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躺在鹤白丁怀里,头枕着对方手臂,身上衣物早被剥下几层。
鹤白丁盯着他湿润而薄红的嘴唇,半晌又把脖子凑上去:“你是不是想咬我?”
扑面而来的炽热气息令却尘思下意识偏过头,脸颊便蹭到对方胳膊,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动作就如同埋进鹤白丁怀里一般。
对方还在他耳边低笑:“既然不动,那只好由我来。”
说罢便忽然咬住他耳垂,舌尖舔弄柔软的耳廓。混合着酒香的唿吸从耳际直沖向脑识,再加上近在咫尺的脖颈里隐隐跳动的脉搏,都勾弄着他体内涌动的吞噬欲,带起难耐的颤慄。
他几乎想逃开,紧接着却被一把攥住手腕,缓缓按到对方领口处。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却尘思僵了一会儿,慢慢摸索着去解领扣,不知是因酒精带来的眩晕,还是体内的虚弱感,他的手指发软,一时间竟解不开扣子,反倒触到了脖颈皮肤。
他只觉那肌肉倏然紧绷,鹤白丁已握紧他的手,引着无措的手指解开衣领,又送到嘴边咬住指尖,以混着热气的舌尖舔舐。
牙齿只轻轻磨着,他却有种错觉,马上要被拆吃入腹的是他自己。
带着薄薄刀茧的手掌慢慢从衣摆下顺着赤裸的小腿抚上来,甚至勾住他脚腕上的珠链施力提起,分开他僵住的双腿。
却尘思捏紧手里的佛珠,连被叼住的指尖都要蜷缩起来。
“去……去床那边……”
鹤白丁只松了他的手:“那里太暗。”
说着便拂开棋子,起身将人推在地上,看着对方堪堪用手肘支起身体,不安地往后挪了挪,背嵴随即抵到榻沿。案几上明亮的烛光已将那垂下的眼睫和喘着气的嘴唇映得清清楚楚,颊上晕起的潮红更显得病态。
明明一点都经不住,居然跟他主动提出来。
但他丝毫没有就此作罢的打算,俯下身一把将人按住,又捏着脚踝细细摸下去,直到却尘思忍不住一动,他便轻而易举握住脚掌,低头轻咬脚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