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丧尸挥舞着手臂，腐烂的气息哪怕隔着玻璃依旧清晰明显，望着少年的背影，尹明不知他是真的明白，还单纯的以此遮掩。
低头看向脚边少年的影子，这个人他无法理解，确切的说他冷静到，几乎很难看到别的情绪。
地面上的丧尸进行着狂欢盛宴，只是到场宾客的用餐礼节让人难以恭维，他们从喉咙里发出咔嗤咔嗤声响，津津有味的啃食着尸体，新的和旧的血液搅拌着，混合成深浅不同的红，泼洒在地面，使得入眼之处一片狼藉。
这里仅是2楼丧尸虽然难以触及，但视觉冲击很是强烈，尤其是当这些怪物踩着杂物拍击玻璃，那一下下的声响不但鼓动耳膜，更让人生出绝望心理。
“你真没有问题吗？”尹明再次确认，然而云霜却只看了他一眼便没再理会，让他在意的不是这些扰人的丧尸，而是另外一点。
指尖浮动着些许光点，一张白色的卡片出现在指尖，上面标注了前四项属性，然而背面却是一片空白，他没有被赋予身份，然而尽管如此却依旧显示一个奇怪的技能，强制镇定。
【真是奇怪，应该会有的呀，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不符合常识，也不符合逻辑。】一人格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本正经的研究着，而其余的人格似乎对这件事没有多大的兴趣。
【去外面，红色的液体很漂亮。】阴冷的声音重复着，而这话却被另一个人格接上【漂亮，你说我吗，确实是这样我的魅力无法阻挡，瞧你们都一副死板模样。】
脑海中乱糟糟的成了一团，声音此消彼长，好似有人在他脑袋里强塞了十几个菜市场，使得他头痛欲裂，云霜试图让他们安静，然而人格们却不管不顾滚到一起。
此时那白色的卡片传来一阵光芒，背面显现出身份，同时强制镇定发动，瞬时脑海中清净许多，那些嘈杂的声音纷纷不见，只剩下一个人格歇斯底里的喊着【疯了，怎么会有这么不合逻辑的东西，去死吧！】
将手头的研究一扔，纠结人格承受不住抓狂着离去，随之卡再次变成一片空白，云霜微微的皱起眉头，此时一道细弱声音传来，【好奇，摸~。】随着这个的人格出现，再次赋予身份而云霜对此若有所思。
见他低着头，尹明以为这是后知后觉的恐惧安慰道“没事，别担心会好起来的，外面那些家伙虽然长得恐怖，但攻击力很一般。”云霜抬头对上他的眼，欺诈人格上线，技能谎言。
“没什么，只是在发呆。”漫不经心的回答，随后转头瞥向那卡片，身份再次消失，这应证了他的猜想，随着产生情绪其他人格出现，身份和技能会不断更换。
尹明不知他在思考什么，却也听得出这是敷衍，挑眉拉了把椅子坐在正对面，看着面前的云霜开口道“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外面四处都是怪物，而现在没人清楚这状态会持续多久，时髦点的说就是世界末日。”
眼中映着云霜的眸，尹明试图挖掘到他内心深处，然而对方神情没有丝毫变化，这让尹明多少有些挫败。
等了许久云霜开口，不同于预料他并未慌张的询问情况，只是冷漠的开口“所以呢。”这反问来的出乎意料，尹明一时语塞，却听到他后半句重复道“所以呢，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明明没有任何好处。”。
视线扫过四周，墙壁贴满了褶皱的海报门板破旧不堪，这屋子内没有任何一物为这人所求，更没有什么值得他冒着危险留在此处，云霜无法理解故而开口，然而这在尹明眼中近乎侮辱。
猛地靠近双手撑在少年两侧，他迫使云霜与自己对视，眼神带着暴躁“你以为我喜欢呆在这里，如果不是你父亲对我有恩，临终将你托付给我，我根本不会在这里停留哪怕一秒，更不会照顾你这样的小鬼。”
男人的气愤来的突然，云霜一惊却对这行为难以理解“他是他我是我，他对你有恩与我无关。”所以你为什么要来。
尹明用力捋过头发试图解释，然而抬眼对上云霜，只见他瞳孔异常冷漠，他无法理解情感吗？
男人似乎意识到这点，改变剑拔弩张的姿态，用手支着头神情低落，他意识到自己和这人恐怕无法相互理解，“抱歉。”尹明转过头，而云霜垂下眼睑心脏不知名抽痛，这使得他很是困惑。
秒针跳动着拷问心灵，“做一件事必然有理由，也必然有结果，我只是这样认为。”缓慢的解释，不明白为什么没有意义，自己还要开口，但总觉得此时非要说些什么才能好受些。
尹明抬眼看向少年，他意识到自己应以一个对方理解的方式交流，面前这人和正常的孩子不同“如果你认为做一件事必然要有理由，那我同样没有伤害你的理由。”
男人眼中闪烁着光亮，忍不住让人靠近，然而对云霜没有半分效果，“伤害很多时候不需要理由，只是想所以做了。”
缓缓握拳，声音带着的冰冷透过语言传达到内心，尹明看向少年，意识到他绝不是单纯为了反驳，他是真的如此认为。
“我知道了。”尹明站起身深呼了一口气，“你要理由是吗，我会给你，只不过不是现在。”声音逐渐落寞，云霜的内心被一种陌生情绪塞满。
他无法解读这情绪的具体含义，只得在内心呼唤怀念，云雨如果是你一定能够理解，转头看向升起的明月。
门传来一阵阵声响，好似有什么正从外部撞击，尹明脑海闪过一瞬的困惑，按道理那些傻瓜丧尸应该不会爬楼梯，既然如此怎么会发出这种声响。
“你呆在里面，没有我的话不要开口”话还没说完转头看向云霜，他已然消失不见。
这让人不省心的小鬼又去哪了，尹明内心抓狂的厉害，他不晓得为何这少年如此难搞，只得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又有几根头发脱落下来，顾不得那些，从里屋走到门前，却见云霜攥着水果刀已然将里门打开，与外面的几人只隔着伸缩的栅栏。
那些人很是凶恶，他们吵闹着叫骂着，伸手借着栅栏的空隙扣向里门的开关“臭小子，让我们进去，我……”话还没说完便是见刀光闪烁，男人瞳孔放大，将手缩回心有余悸。
转头欲骂，却对上云霜恐怖的眼，霎时不敢再多说哪怕一句，他意识到面前这人不同，他是真的打算动手，退后几步拦住身后叫骂的小弟，眼神落到一旁尹明身上，内心久做思量。
咳嗽了两声摊手改变态度“这孩子就是不懂事，同是街坊又不是什么陌生人，防的这么严有什么必要。”
见领头的人如此说，身旁几人似有不满几步上前，却对上一旁的尹明，这男人不好惹几人抬手给尹明贴上标签，他们虽是混混，但多少还是有点眼色，知道有些人不能得罪。
“别紧张只是来商量些事，我们在顶楼成立了组织，若以食物作交换，我们可以提供给你们必要的保护，不如我们进去详谈。”
男人打着自己的算盘，虽然尹明的存在让他不好动手，但若想将他引开却也谈不上困难，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弄清里面有没有动手的价值。
尹明转头看了眼身旁云霜，他对这里的人际关系并不知晓，却也看出这人怎样也谈不上友好，“考虑一下，很划算的。”男人诱骗到。
云霜却不甚在意缓缓将门打开，霎时那人脸上展开虚伪的笑颜，然而对此云霜没做理会，迎面便是一拳丝毫不留情面，男人没有料到云霜会先行出手，一时间手忙脚乱。
少年的速度很快，几乎瞬间便出现在眼前，折叠的□□一闪，男人側步将手交叉横档，然而却觉颈部一寒鲜血飞溅，恐惧充斥在脑海，身体如筛糠般抖动，死亡的感觉来的如此猝不及防，却又格外强烈。
云霜握紧手中的刀，有一瞬间的诧异，就在刚刚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应出现。】而那人格却回答道【是你的心在召唤杀戮于我无关。】声音落下云霜愣了许久，他意识到有什么已在悄然间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晚间6点更新，其余为修正错别字时间。
第5章 二级丧尸
虽有瞬间的诧异，但心中的思量却未在脸上显露半分，云霜踱步来到那人面前“告诉他，正如他期盼的那样我回来了，七年前的恩怨定会有个了结。”
声音并未压低，说是警告也好威胁也罢，总归让人不由得去思索，带着探究看向此处，而云霜却闭口不再透露。
众多人格保持绝对沉默，好似七年前的那个夜，那时的他们无论是云雨还是云霜都未出现，那晚是那么的漫长恐怖，跳动的火苗蕴藏着毁灭的因素。
“下次，即使是我也不能保证你们还有命在。”云霜悠悠的开口，这听上去是粗暴的胁迫，但却只是单纯的阐述，他确实出现了某些异样，一些从未有过的情绪从内心不断渗透，而使得其他的人格不受控的出现，这是云雨控制时从未有过的情形。
随着话语落下，身后小弟拖着他们失魂落魄的头目飞奔而去，几乎是瞬间便没了身影，而那人却依旧沉浸在刀光剑影中难以自拔，直到许久后再次被空气包围，灯光闪烁在头顶，他才意识到自己从鬼门关经过，但一息尚存。
云霜看了眼身后的尹明，见他的神色有些担忧，犹豫许久开口道“没什么，只是很久前的恩怨。”话语轻描淡写，但尹明却不能简单的如此认为，“那些混混一直找你的麻烦吗？”
“不，排除刚才那些，其余的与其说是在找我不自在，不如说他们被人授意找你们的麻烦，只不过方法不太得当，没起到丝毫作用。”
少年背过身微微的活动着手腕，从他很小时就意识到周边围的古怪，从最初的记忆到现在，父亲不过出现了三四次，而每次出现他和母亲好似约定般对过去闭口不谈，他究竟做些什么没人知道，而随着身后这人的到来，尘封的以往掀开一角。
听此尹明闪烁其词“我们确实是树敌众多，也难免会拖累身边的人。”他看向那处的云霜，不知这谎言能否打消他心中疑虑，却对方依旧深沉没显露出半分情绪可供窥探。
转过头眼眸低垂，刀刃的光亮映着他的脸“无所谓，我不会去应证这是否为谎言，也没有丝毫兴趣，怎么回答随你。”虽然是这样说，但细微的表情将他出卖，尽管在那瞬间尹明并未看见。
抬脚踏向门外的土地，尹明将注意力拽回呼喊“你要干什么？”听到这话少年的脚悬停，转过头有些疑惑“去找食物和水，屋里的物资应该撑不了几天。”
声音冷冷的不带起伏，尹明却愣在原地犹豫许久，提示到“外面是到处是丧尸，他们攻击人类噬其骨肉，而离开此地将没办法保证安全。”
话语透着慎重暗含阻拦，少年却并做不理睬，转头看向一边的尹明道“从末日开始，任何地方都称不上安全无一例外，你应该也清楚这点，要么学会杀戮，要么被困在此处，直至死亡降临再难避开，没有第三种可供选。”
一语道破尹明心中所想，他知道虽然这很是残忍却是无可争辩的事实，他不可能将少年始终护于羽翼，而少年同样也不希望躲在阴暗处，将他的命运交由由自己主宰，“好吧跟我来，一层已经沦陷，从窗户走阻力能少一些。”
两人默契的来到窗前，拉扯过窗外树木枝条借此滑向地面，然而尚未着陆，便受到丧尸的热烈欢迎，一时间嘶吼震天吵得人头疼，云霜缓缓的掏出一把剔骨刀，冷着脸凝视下方的丧尸，光芒在武器上滑过，不只因何竟有几分搞笑。
尹明忍耐不住的咳嗽两声，为那把刀心疼起来“放过它吧它还要用来做饭，这个给你。”
说罢将左手边的武器解下投掷过去，转手腕指尖打了一个旋，将那削骨刀钉在树干，对尹明道“回来时请提醒我，这里还有一把刀。”尹明笑摇头着打了个手势。
从树干借力弹射而出，身体在半空腾跃遮住日光，刀刃闪过鲜血喷溅染红天际，一句尸体应声而倒，然而刀剑的主人却没有半点留恋。
他决心将杀戮贯穿到底，身影在腐臭的空气间穿梭没有丝毫停顿，动作好似行云流水，脚下很快便被丧尸堆砌。
“危险。”尹明高呼，然而云霜却毫不在意，只等那丧尸的爪子挥下，抬手招架将其横截变成了两段，转头扫了眼尹明，似乎不解他在怪叫什么，但没过多久便再次沉浸在杀戮之中。
尹明越发震惊，组织里有各种各样的人，其中不乏讲求精准甚至达到吹毛求疵个体，但从未见过有人能做到这个地步，除了那个站在顶端的男人，不，或许即使是他也难以做到，以如此冷静甚至冷血的态度做判断。
拳头挥来下意识的格挡是趋利避害的本能，然而这在少年身上却看不见，他不在乎是否会受伤，如果致使敌人死亡占六，对自身造成损伤占四。
出于本能正常人会放弃攻击另寻良机，然而对于云霜，尹明有理由相信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因为杀死敌人可能性更大。
他的攻击精准以至逼近分毫不差，所有的判断出于理性的最优，而任何危险和干扰都无法迫使他改变，除非天平上再次倾斜，两者的权衡改变，这就好像是机器预设，精确到不像人。
少年究竟是何许人，尹明越发困惑不安，他讨厌这种感觉却无力驱散，面前这少年将自己裹挟在万年的冰川，拒人于千里之外。
呼吸渐渐急促，脸带着绯红，然而这身体的主人却丝毫不受这些因素的影响，只是兢兢业业的下达命令，迫使身体按照既定程序执行这残酷的杀戮，刀刃将面前的丧尸彻底劈成两半，少年停下手上的动作，用袖摆抹掉脸上的污血。
平复心脏的跳动将腿收回，视线扫过手中的武器，抬起对着天际，只觉尖端的锋芒越发耀眼，“很好的武器。”云霜嘴角上挑看向身后的尹明，却见他的神情意常凝重。
“怎么了？”云霜偏了偏头，而尹明却避开这话语，选择暂时忘却，将所有的疑惑抛在一边“若你喜欢，送你无妨。”
“可以吗，真的无所谓？”云霜虽不是研究武器的专家，却也知道手中刀刃的不凡，何况看这刀身平日定是格外爱惜，而这刀和他右边武器应是一对，若是缺了一把未免有些不美。
“无所谓，武器本就是给适合的人。”他下意识选择忘记了，就在前不久有人向他借用，被怎样不留情面的拒绝，云霜沉默些许时间小声答谢，脸却浮上异常的红，总觉得尴尬的手足无措。
见如此指尖从他的头顶掠过，尹明轻柔的拍了拍，眼神柔和了许多，笑自己想的太多，以致庸人自扰无缘由的惊恐，不像人什么，简直是太搞笑了些，对男人的动作云霜虽不太自在，却也没有躲闪，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却也说不上讨厌。
看着尹明微笑侧脸，云霜垂下眼睑有些不明白，但许是受这愉悦的感染，他的嘴角同样上挑，脸也带了几分少见的轻松自然，“我们走吧，这附近的商店我还是知道些，只是不清楚会是什么情况。”
他昏迷是病毒爆发的前一天，而醒来却在一个星期后，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他毫不知情，不过按照云雨的记忆，预料到事情不对都已跑掉，其余在房间内躲藏的人也早已没了存粮。
如果他们还想活下去，除了走出房间铤而走险没有第二条道路可供选择，这意味着此时正是动荡时期，各种势力逐渐整合，开始第一轮抢占和分割。
“你看上去有心事。”尹明开口，而云霜却摇头遮掩“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不值得的人和事。”他的心思总让人难以捉摸，不过尹明已经有些习惯，并相信总有一天少年会愿意开口，告知自己曾经的一切。
顺着破败的街道，四周被鲜血装点，看上去已经荒废许久，然而云霜知道，就在一个星期前这里还都市最繁华的商业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