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再世仙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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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阁景心中顿时一沉,下意识重复道:“有……一劫?”

    “为师也为此,特意问过师父。”林孤再度极轻的叹息了一声,眼光落在不远处白衣人的身上,声音将特地用术法完全遮掩,没有让那人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师父那时说,那一劫何时来,如何来,虽算不出来,但你若迎难而上,就可夺那一线生机。”

    林阁景听到一线生机这几个字,眸中光芒一闪,面上却不露声色道:“徒儿愚钝,望师父说清楚些。”

    “天机不可泄露,为师不能与你说的太多。”

    林孤稍稍垂头眯了眯眼睛,声音愈发压得低沉如丝,每一个字仿佛都沉若千钧。

    “只是照为师猜想,这一劫定然还是与那一次,想将你抓走的那人因果,不论你身在何处终要再度遇上,为师现下的修为不能在那人面前,一直护你周全,然而就算有这一劫,为师也不一定能够在你身边,因此今日你的师伯方会送你那些东西,你自己定要好自为之才是。”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不知沉默多久,林阁景带着清朗的声音,方才再度低低响起:“多谢师父提醒。”

    林孤见他面上满满都是凝重之色,点了点头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索性挥了袖摆朝着洞府之处而去,声音袅袅不一会就完全散了开来:“诸事已毕,为师前去闭关,你也去修炼罢。”

    林阁景垂下头来将面上神色隐去,拱手低身恭敬应道:“谨遵师父之命。”

    待到再也察觉不到一点林孤的气息,林阁景方才松了口气站直了身体,立在原地目光晦暗莫测许久后,闭了闭眼挥袖转过身来复又露出微笑,目光一扫就落在了不远处一直安静等待的白衣人身上,快步走了过去握紧那人的手指。

    “永渊!”

    白衣人见他走到自己面前,唇角眉间都染上笑意,被阳光照亮令人心生亲近,手指忍不住轻抚那人的脸颊,低低的应了一声。

    林阁景听他低声应了,立时抬起脸来望着他,目光之中柔色闪烁:“今日说好了是我的拜师之日,也是你的元婴大典之日,谁知你也不说一声,便将自己的元婴大典取消了,让我想要送你东西都送不出手。”

    白衣人定定的望着他许久,那双幽紫色的双眸深邃如海,令人看一眼都可能溺毙于此,声音比以往更加低沉几分:“当真有么?”

    “那是自然,难不成我还会骗你么?”林阁景见他不信,挑了挑眉抬起手来,缓缓自袖中拿出一块玉佩,蓦地塞进了他的手心里,唇角的笑容更深几许,“这个给你,好好收着。”

    白衣人只觉自己手心一凉,低头去看之时,发现那人给自己的,是一块白玉雕成的花鸟镂空玉佩,其中仿佛有着一道白光闪烁,一股淡淡的气息散发而出,仿佛是曾经被施过法术的,不由微微挑了眉毛沉声道:“玉佩?”

    “是啊。”

    林阁景见他一直盯着那块玉佩看,面色不着痕迹的暗了一下,下一刻却又恢复高兴模样,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拉下来,自己又从袖中拿出另一块碧莹莹的玉佩,目中含着些许怀恋轻声说道。

    “虽然我本来想要给你这一块,但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当年你我大典之后,我就本想要将此物给你,可后来不是出了妹妹的事情么……因为这上面有母亲的气息,我也可以借此寻找妹妹,在找到小瑾之前都不能给你,便代替着将我的这一块给你罢。”

    白衣人听到这些缘由,面色缓和点了点头,却再度抬起手来,将那块白玉佩提起,任由它在面前摇晃着,目光中有询问之意:“其上的气息,不似你的。”

    “这本是方才师伯送给我的礼物,自然并非是我的气息了……因我这里除了这两样东西,没有什么别的可以送出手的了,所以我这是借花献佛给了你……”

    林阁景不妨他又提起这件事,心中蓦地沉了下来,有些害怕自己蒙混不过去,面容极为自然的红了几分,露出仿佛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同时垂下头来握紧了手指,良久方才模模糊糊的发声道。

    “怎么,不喜欢么?”

    话音落下许久,他都没有听到那人的回应,手指不由攥的愈发紧了。

    这块玉佩自然不是他的,而是方才那位三师伯在见面时,赠与他可令他在渡劫期修士一击下保得一命之物,他本来还没有将此物如何处理的念头,可不知为何就在林孤对他说起命中一劫时,他的心底突然跳了一跳心生不祥之感,待到林孤走后见到白衣人与他十指相握时,却突然知晓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便故作自然的拿出了玉佩赠与那人,说是自己本来准备要送给他的成婴之礼。

    即使两人已举行了双修大典,又是神魂相系的道侣,可他心中依然时不时想起,前生那人坠崖而去自己无力相救的情形,他极害怕那人会在“轩辕一”手中遭不测,更何况自己也已有了保命的术法,那一次“轩辕一”来找他让他吃下化契果,虽不知为何却想必并不是想要自己的命,但白衣人的命却定然不会被饶过。

    因此不管如何,玉佩说什么也要交予那人,权作为一道护身之用。

    他心中念头反转不休,面上却不露分毫,白衣人幽紫色双眸自那玉佩上扫过,又缓缓转动定在了他的侧脸上,仿佛对青衫人赠予他师伯所遗之物,仍然还是有着几分疑惑,可这一次还不等他再度开口说话,立在他面前的人突地仰起头来,那一双乌玉般的眼睛好似浸了水般,声音轻轻的却又十分笃定。

    “要是喜欢的话,就将它一直佩戴在身上,不论如何都不要离身,好么?”

    第186章 全然坦诚

    白衣人与他对视了许久,终究没有再问什么,而是将那只玉佩收起,抬手拂过那人侧颊:林阁景见他终于收下了,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面上笑容也更深了些许,一边与他朝着回程而去,一边与他说起方才林孤所说,有关于神魔秘境的诸多事情来:“对了,有一件事方才师父对我说了,我觉得很是有可行之处,想要与你商量一番……”

    两人漫步朝着内门的洞府而去,就在快要走回去的时候,已然议定三日之后等到秘境开启,定然是要入内去一探究竟的,因此回到洞府之内就未曾闭关,而是舒缓了心思温存双修几次,又盘坐在屋中做了些读书下棋之事。

    转眼之间到了开启秘境之日的清晨,真神仙宗之内的灵雾随着风缓缓游动,掠过密密匝匝种着的灵竹朝着屋内而去,带着竹叶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林阁景放下手中泛着碧光的杯盏,侧头朝着外间看了一眼后,唇角带笑抬手推开了窗户,支着手臂眯起眸子望着那人俊美面容,轻声道:“若是我所算不错,再过半日,便是秘境开启之时。”

    白衣人闻言点了点头,沉默的抬起眼来与他对视,幽紫色眸子淡然无波,深处却溢出一点疑惑。

    他们两人昨日双修近乎一夜,林阁景身为修士并无不适,今日清晨天色还未大亮,却身穿着薄衫下床走到窗边,仿佛一直有些畏冷缩着身子,却不知为何一动不动立在原地,推开窗户后目光就一直瞧着外面,眼底是化不开的浅浅暗色。

    白衣人定定盯着他的背影良久,察觉他这几日一直心不在焉,心中早就有了几分不解,却不曾开口直接相问,而是想等那人想通之后,将该说的都说给他听,因此见到此景迈步走到窗畔,并未开口说出什么,而是抬手要去握那人修长手指。

    林阁景察觉心上人气息渐近,不由抬头望了他一眼,温顺的侧头靠在他肩上,任由鼻端之间满是那人冰雪气息,压低了声音建议道:“天色尚早,神魔秘境也还未开启,今日索性也不能闭关,你我还可闲下来时间,不如再来手谈一局?”

    白衣人沉默着点了点头,却不等林阁景再说什么,陡然低身将他打横抱起,被抱在怀中的人霎时一惊,唇角泛起一丝笑容来,任由白衣人将自己抱回床榻,可就在他正要起身来去拿棋盘,却被人那人箍住了脖颈不能离去,下一刻那人温软侧脸贴了过来,温和平静的声音响在耳边。

    “说起来双修大典之后不久后,小瑾就突然失踪了。你我总是忙于修炼,抵达中央大陆之后,被灵医所救要报答,本以为到万剑仙宗可舒口气,却意外寻到了你的灭族仇人,后来拜入真神仙宗我遇见大伯……这几年以来,当真发生了不少事情。”

    白衣人听到他说这些,眉目之间多了几分柔和,抬手握住那人的手腕,复又将那人搂在怀中,指尖拂过那人乌黑发丝,沉声道:“莫要担心,报仇之事不过时日,总会解决。”

    “是啊……”

    林阁景被他整个人搂在怀里,有些眷恋的蹭了蹭脸颊,犹如未曾睡醒的小动物,念及前几日两人的温存,面颊上多了几分红晕,犹豫了一会后不知想起什么,沉吟许久终究抬起头来,与那人对视时一字一顿道。

    “如今你我仇人尽皆清楚,当初逼死我父母之人,我决然不会放过,你也同样要为你的族人报仇,在此之间,我有些事总是想要问个明白……你我相伴也有数年之久,又已然神魂相系立下盟约,我却是极少听你谈起……在那井底你我相遇之前,你曾经有过的经历。”

    听到井底之前这四个字时,林阁景顿时觉得那人的手指一顿,心底也跟着收紧起来,下意识握住了那人的手臂,仰头紧紧盯着那人面容上的神色变化,却不曾发现那人神色变化分毫,沉默良久之后才听到那人与平常无二,淡冷清澈的声音。

    “你想知道?”

    “自然。”林阁景见他答话,知晓这是在揭他的伤心事,心中的念头却不知为何,从未有这一日这般执拗,想要清楚那人过去的一切,心底更是在说出这些话时,霎时就变得又酸又软,“我的一切你几乎都知晓,而你的过去……我知晓的全是片段,没能有一段完完整整,自然是想要听你说清楚的。”

    他的话音落下,一阵良久的沉默。

    林阁景伏在他怀中,耳边是那人的心跳,手指却情不自禁抓紧,直到被那人反手握住,才舒了口气垂下头来,听到那人的声音冰冷,极缓极慢的在耳边响起。

    “自多年以前那一场追杀后,我再度醒来就已身在井下,以前的记忆也变得模糊不清。”

    说罢这话,林阁景只听声音一顿,片刻后方再度响起。

    “时至今日最为清晰之事,大抵是幼时冰雪荒原上生活之景,以及族人每到满月之时举行祭典,时至今日却也不知祭典所祭为何,只能记得父亲每在这一日,便会在深夜之时教我学剑,我便替他温酒听他嘱咐——我曾经以为,那样的生活,能过一辈子。”

    “后来呢?”

    林阁景以前听他提过冰雪荒原之事,又不想提起白衣人的伤心事,就特地问了林孤此处乃是何地,得知冰雪荒原乃是中央大陆之中,最为偏远难以觅得人烟之处,剑族当年在那里安家,大抵是为了后辈磨剑之用,心中很是钦佩前辈剑修这般作为,闻言点了点头,不由想起那时还是少年的永渊,在冰雪之中练剑的模样,心中禁不住一片温柔,另一个疑惑却浮了上来。

    这一回他不曾迟疑多久,就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口,眉头也跟着微微皱起:“你们全族被追杀之事我知晓,但我一直很是疑惑……你们当初是如何自冰雪荒原之上,跑到整片大陆都被封锁的元黎宗附近?”

    “我究竟如何入那井内,情形已然记不清楚。”

    白衣人闻言仿佛也被牵起了疑惑,目光深沉的思索了许久,终究还是在林阁景的目光中摇了摇头,罕见的有了几分恍惚低声道:“只是还记得在那些人追杀的路上,自小与我一同长大的族中好友,剑术高绝已至大乘期的父亲,还有一直照顾着我的几位兄姐……全都是为了保护我,而死在我的面前。”

    见他说着这些话语时神色比平常而言,更多几分隐藏极深的愧疚痛悔,林阁景只觉心中顿时痛了起来,忙自他怀中直起身来将那人抱紧,闷闷的道:“……对不起……”

    白衣人见他垂下面容,神色有些郁郁,指尖触到那人唇角,眼光多了一丝柔色,低声道:“为何道歉?”

    林阁景闻言抿了抿唇,眉心上悬着的坠子晶亮,一闪一闪散出淡蓝光芒,衬得那张面容苍白几分,声音也低低的:“虽说我一直想要知晓那些事情,但若是再度引起你不好的回忆,终究是我不该再提起……不该再提起当年的事情。”

    “无妨。”

    白衣人见他这般神色,极轻的摇了摇头,轻吻落在那人唇角。

    “很早以前,我便想与你说这些,只是一直……难以开口。”

    林阁景定定凝望着他许久,终究低下头来轻轻贴在那人额上,压低了声音道:“既然是这样……你答应我,以后在我面前若是伤心的话,不要一个人忍着,好不好?”

    安静的室内只有微风拂过,待冰冷气息划过耳侧,竟是异样的温柔。

    ≈quot;女子≈quot;,三个时辰之后,凡间的日头已至正中,真神仙宗之内,也是一片阳光普照之景,身着内门长老衣饰的几位老者悬浮在半空中,合力在巨大的灵压之下用一块拼凑起来的灵印,打开了位于距离太上长老禁制极近的一处山峦之下,两扇用层层禁法掩盖其中的巨大石门,露出其中黑黝黝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秘境入口,声音夹杂着灵力骤然成波纹般扩散开来。

    “秘境已启,宗内弟子,可入!”

    便在众多长老合力打开秘境大门后,一直守在门外的内门弟子们,霎时各自身上泛起了灵光,用出各种各样的术法钻入那秘境之内,立于不远处紧盯着那处情形的林阁景,舒了口气与身边的白衣人对视一眼,也跟随着那些内门弟子一起,化作两道光芒投入黑黝黝的两扇石门之中。

    第187章 不慎被抓

    就在两人越过石门的那一瞬间,林阁景只觉得面前的灵压变了,眼前一阵极其闪耀的光芒掠过,紧接着就是极少见的失重之感,好容易用灵力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再度正眼去看面前情形,就发现眼前是另外一番天地——外间的苍蓝天穹和无止尽的灵雾,化为了秘境之内的暗红天幕,以及隐隐约约掠过鼻端的血腥气息,和稀薄到几乎察觉不到的灵气,不要说附近有什么宝光闪烁的地方,触目所见的尽是黑褐色的岩石和高峻山峰,抬手轻轻一抓就化为黑色粉末自指尖落下,看起来就好似凡间最平常不过随处可见的山石。

    林阁景稍稍扫了一圈四周的景象,就将目光落在了自己身边,一直与自己十指相扣的白衣人身上,抿了抿唇正要说些什么,却突然见到向来没什么表情的白衣人,那张俊美面容一动,幽紫色双眸更是陡然闪过暗光,转头看向位于两人西边的高峻山脉,薄唇微抿神色有些奇异。

    林阁景没想到甫一进秘境中,白衣人竟会是这样奇怪的反应,顿时皱起眉头转过身来,轻声唤道:“永渊?怎么了?”

    白衣人听到他的声音,目光落下至他面上,沉默了片刻之后,方缓缓开口道:“此处不知何物,仿佛呼唤于我。”

    “……呼唤你?”林阁景闻言心中顿时一惊,立即沉下心来放出灵力四处感应一番,面色跟着一点点沉了下来,心中有了不妙的预感,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压低了声音道,“我并未感觉到什么呼唤……莫不是,只呼唤你一人的?”

    白衣人听他此言,跟着闭上双眸细细感应,片刻后蓦地睁开眼睛,好似是发现了什么,眸底闪过细碎光芒,声音也与平日有些不同,握紧了掌心中林阁景的手,身形迅速朝着西边一处山坳而去:“随我来。”

    林阁景不知道他到底是发现了什么,才使得他与平日反应如此不一样,即使此刻内心深处有着不祥预感,却还是跟随着他朝着西边而去,不一会就被白衣人半搂半抱的,带上了一座高峻无比几乎望不到顶,仿佛是直刺那暗红天穹的山峰上,迅速朝着半山腰的一处平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