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再世仙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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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她之事,并无它意。”就在青衫人有些恍惚的时候,白衣人却见他此刻神色微微皱眉,蓦然低下头来,呼吸之间吐出气息,仿佛还带着淡淡冷香,“便是他人,得遇不平,也会拔剑。”

    “我知道。”

    几乎是第一次与他挨得这般近讲话,林阁景禁不住有些想要往后退,即使是那薄唇已然与自己亲吻几次,可就这般在自己眼前开阖,他也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畅,干咳了两声错开眸光这才轻声道:“我不是怪你帮她……我只是,我只是有些心结未结,等到解决了妹妹的事情之后……”

    说到此处,他稍稍停顿片刻,抬眼迎上那人清澈眸光,唇角笑容温润柔和。

    “走罢,还不知师兄此刻如何了,师父有没有出关为师兄疗伤……有几件很重要的事情,等到我们回你的洞府之后,我想都讲给你听。”

    幽紫色双眸闪过光芒,犹如星光中闪烁华彩,那人放开了箍着他的手臂,转而握紧了他的手指,沉声应。

    ≈quot;女子≈quot;,便在两人相视之中温情脉脉,十指相扣后朝竹屋的方向而去时,此刻只剩下三人的议事殿中,见此刻已然没有事需要决定,执法长老终是不急不缓的站起身来,对着上首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的凤云翔拱手后,就施施然起身挥袖走出了议事殿。

    宽袍大袖就在迈出议事殿的那一刻,被山风吹得高高扬了起来,方才一直端坐在议事殿中,神色严肃不苟言笑的执法长老,却在面容完全脱离黑暗之前,唇角蓦然逸出了一丝冷笑,只是这样的笑容不过一闪而逝,没有一个人看到。

    注视着他的背影终于消失在殿门口,化作一道剑光朝着后山而去时,坐于上首的凤云翔蓦然坐直了身体,目光投在了身畔面无表情的石武身上,唇角渐渐泛起一个笑容来,抬手就要去拽他垂下的手指,声音与以往一般淡淡,仿佛全然未曾被方才的事情影响。

    “今日,武儿似乎有些不高兴?”

    石武稍稍一个错身,就躲开了凤云翔抓来的手指,挥袖走到了阶下拱手,将自己此时的面容完全隐藏在黑发之下:“回师父,弟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凤云翔没想到他会避开自己的手,本来刚松下的眉头再度皱起,倒也不第二次去抓他的手,而是倏忽站起身来自上俯视着石武乌黑发顶,声音也沉了几分:“有话便说,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知我的性子?”

    “原来或许还知晓,现下……却连弟子自己,也不大确定师父的性子了。”石武声音淡淡的抬起头来,目光与那个人对视一眼,下一刻却蓦然错开,唇角笑容多了几分苦意,“或许连师父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也都完全不知道。”

    第099章 互通心意

    “哦?竟有这样的事?”凤云翔听出他语气不对劲,却只以为他不过因为炉鼎之事,仍然心中有些不舒服在闹别扭,并未将之完全放在心上,声音中倒是多了几分调笑,“为师倒是想要听听,你到底是为何在为师闭关期间,便突然什么都不知道了?”

    “师父受伤闭关之前,曾对武儿说起林阁景此人,便是师父为自己准备疗伤的炉鼎。”石武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面上的苦涩更浓了,目光直直看向那人,眼中神色明显早已不是开玩笑,“如今林阁景还未得到真神,师父却已然迫不及待了么?”

    “武儿!”凤云翔听到这最后一句话,顿时面色变冷收起了笑容,眼底涌起了点点怒色,眯起眼睛骤然冷声喝道,“什么叫做迫不及待?你如何对师父说话的!”

    石武一直紧紧盯着他面上神色,片刻后突然弯唇一笑,双眸一片黑暗好似什么都没有,又好似包含了许多复杂情愫:“师父心中在想些什么,武儿原本以为自己清楚,现下却怎么都猜不透了。”

    说到这一句,他蓦然呼出一口气来,转过身来背对着那人,闭上眼睛低声说道。

    “若只是为了疗伤之故,师父未免也太过热心了些,竟不辞辛劳的破关去抓他的妹妹,想必也是想要以此为筹码,即使师父安排在林阁景身边的那个棋子不知所踪,也一定要将他拿捏在师父的手掌心中,让他不敢违抗乖乖的当师父的炉鼎。”

    “武儿既然这么清楚,怎会说自己不了解为师?”

    凤云翔看着他背对着自己,方才的怒意倒是渐散了,复又露出温和笑容走下台阶,抬手就将石武搂在怀中,手指拧过那白皙的下巴,低头在他唇上吻了吻,见他毫不反抗柔顺的模样便笑道:“为师可听出方才这话,染上了武儿的醋味——放心罢,为师最为珍重的定然是你,那林阁景不过是……”

    “不过是个炉鼎?”石武被他这样抱在怀中也不挣扎,只是那双眼睛却不再与他对视,而是怔然的望向殿内灼烧的灯烛,眸子的焦点始终无法汇聚起来,像是蓦然失了神一般,“还是,不过是个可用的物件,不需要将他放在心上?”

    凤天翔此刻再怎么不将此时上心,看见石武这样的反应也知晓,石武的心结已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了,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你既然知晓——”石武无力的想要勾唇,然而这一次终于露不出笑容,最终化为一片茫然:“师父,你变了”〇“为师没有变过。”凤云翔见他是从心底抵触炉鼎之事,也开始觉得他很是不识大体,对于自己当年瞒着此人寻找炉鼎稳固修为之事,更是觉得此次不应该觉得两人情谊更深,就轻易告知于他,声音也就跟着冷了下来,“是武儿,你的心乱了。”

    “我的心乱了?”

    石武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蓦然轻笑一声,目光痴痴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面容,看得凤云翔的眼光都变得狐疑起来时,才骤然开口一字一顿道。

    “师父,是不是总会有一日,武儿也会没有用,被师父就像对付林阁景一般,这么捏在掌心中当做工具,任凭师父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石武唇角的笑容淡淡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伤心的模样,抬起手来指尖拂过凤云翔的侧脸时,还和往常一般柔软温暖,只是话语尖刻如刀:“倘若当真有这一日,还请师父定要对武儿讲,我也并非什么娇柔之人,这一点打击还是受得住的。”

    凤云翔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本来紧搂着他的手顿时松开,任由怀中的人有些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唇角渐渐泛起冷笑:“你这又说的是什么话,不过是一个炉鼎而已,至于你闹成如此地步么!”“师父……不过是一个炉鼎的话,您还当真能说得出来。”

    石武站直了身体看向那人,唇角也牵起一点笑容,神色竟与他有些许相似之处,真正要说却不知相似在了何处,看的凤云翔的眉头皱的更紧——“武儿曾经说过,只要师父想要的,不论是什么,武儿都会给的,如今这句话仍然算数一一或许这一切,是武儿的错。”

    罕见身着一身白衣的石武,自昏暗的烛火下缓步走出,侧脸被殿外的淡光照亮,竟显出几分如玉颜色,薄唇牵起时笑容凉薄。

    “是弟子一开始,就看错了师父。”

    凤云翔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一时间心中不由泛起不祥预感,下意识踏出一步仿佛是想要追他,却在踏出步子之时蓦然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脸色无止境的沉了下来沉声喝道。

    “武儿!”

    那个雪色的背影顿了片刻,直到完全消失也再没有回头:“弟子告退。”

    就在凤云翔一步步走到议事殿外,眉头紧皱凝望着漫天的云雾时,林阁景已然走到了药庐之前,刚想要敲门询问之时,却听到门内衣衫窸窣之声,紧接着一个有些中气不足,却仍不减坚毅的声音蓦然响起。

    “不必敲门,进来罢。”

    林阁景闻言微微一怔,手指顿时凝在了半空中,讶异的低声唤道:“师兄?”

    吴恒一身单薄的玄色长衫,正盘膝坐于坐榻之上,手指端起面前小桌上的茶杯,任由氤氲的白雾模糊他的眉目,容颜被天光照亮神色平静如常,见青衫人进门证惊讶的看着他,唇角露出一点微笑:“师弟。”

    见到吴恒当真是醒来了,林阁景面上顿时闪过喜色,快步走到桌边跟着坐下,端详了他一番后,带着关切的低声问道:“师兄已经醒了……可曾还有什么大碍?”

    “无事了。”吴恒含笑对他说了一句,便在瞧见跟着他一同进来的白衣人时,再度肃了神色拱手恭敬开口道,“这一次还要多谢永长老费心,用剑气帮弟子驱逐了身上的牵丝,此物用法修的法子虽然见效,可将之全牵扯而出却要费极大力气。”

    白衣人紧随着林阁景进门,神色淡若冰雪的跪坐下来,银白的发丝根根垂落,却未曾掩住他看着青衫人时,不自觉柔和下来的眸光:“你是阿景的师兄,不必客气。”

    吴恒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只觉得自白衣人低身坐在师弟身边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仿佛有了和以前不一样的变化,立时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师弟,含笑反问道:“……阿景?,,“师兄……”林阁景听出他话中的打趣之色,一时间不由脸色微红的垂下头来,犹豫了片刻对上了那人的眸光,唇角就禁不住露出笑意来,索性也不准备遮掩什么,便直接望着吴恒轻声说道,“我和……我和永长老,永渊已经互通心意,以后……”

    “这么说,你的好事将近了?”吴恒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看着他带着微笑的面容,禁不住恍惚了片刻方才蓦然垂下头,唇角的笑容更深了些,将手中的茶水又倒了一杯递过去,稍稍举起轻笑道,“师兄可要恭喜你,心愿可以得偿。”

    林阁景见他眼神清澈神色柔和,知他是真心实意的为自己高兴,犹豫了片刻之后,终究没有压住自己心底疑问:“师兄,阿景想要问一个问题,不知师兄你……”

    吴恒一听他说起这话,眉目之间的笑意刹那化为冷色,稍稍垂下面容抿了抿唇:“倘若是有关他的,师弟就不必再问了。”

    林阁景见他逃避这个话题,沉思片刻却仍然开口道:“可师兄,你身上的牵丝——”“师弟!”出乎他所料的是,这一回不等将话说完,吴恒便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发出极轻的咔声,声音也跟着压去了一切情绪,“不要问了,算师兄求你。”

    青衫人凝目盯着他侧脸许久,终是长长呼出一口气来,轻声应道:“好,阁景听师兄的。”

    吴恒见他不再问了,面上的神色恢复平静,抬手为他续了一杯茶,看着他垂头喝茶的模样,眼光自白衣人身上划过,思索片刻压低了声音。

    “进去见见师父罢,听说你妹妹出了事,还与魔修有关,我知道这其中定有隐情,可惜现下是如此模样,暂且怕是帮不上你的忙,但师父乃是宗内的长老,与永长老相比更有资历些,说起话来也就更有分量,倘若有事千万莫要客气。”

    “阁景知晓。”林阁景迎着吴恒关心的目光点了点头,唇角的笑容深了些,拱手起身对着他行礼,“多谢师兄了,师兄别担心小瑾,虽我修为不高却还有永渊和师父帮我,小瑾定然是无碍的,倒是师兄还是快些养伤才是,是不是?”

    第100章 山雨欲来

    吴恒见他神色笃定,并无难色,就知道他有了主意,微笑道:“你胸有成竹便好。”

    自吴恒处出来之后没走几步,便在药庐之外不远处,看见了药尊立于崖边的背影,林阁景顿时微微一惊,看了一眼身后的白衣人,立时抬步走到了老者身后躬身,神色恭敬行礼道:“徒儿见过师父。”

    “起来罢。”老者听到他的声音,也未曾转过身来看他,只是抬手抚了抚下颌白须,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慨之意,“出去一次便已突破开光期,看来是在秘境之中有了奇遇。”

    林阁景自来此便心中早有成算,闻言不曾犹豫半分,立时低身准备将在秘境之中,少年留给自己的一些珍贵药材交给老者,自己则隐瞒下仙宫和功法之事:“是,师父,徒儿……”

    谁知不等他将东西掏出来,药尊已然施施然转过身来,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腕,目光悠远而又淡然:“老夫不是那等小气的人,寿数也已经过了大半,没什么太大的心气了,你年纪还轻修为不高,那些好东西不必孝敬给老夫,老夫也眼不见心不烦。”

    林阁景没有想到药尊知晓他得了奇遇,竟是什么都不要,反而都留给他这个并无多少感情的小弟子,倒是罕见有些踌躇起来,良久方才垂下头来拱手道:“师父这话一说,阁景……阁景惭愧。”

    “你我师徒何必客气,更何况是你救了你师兄……”老者一说到此处,就经不住有些感慨,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了药庐木门,“老夫这一把年纪无儿无女,始终将你师兄看做亲子,当年之事老夫虽不清楚却让你师兄受了重伤,直到近几年突破金丹期之后方才好了一些,谁知这一次出去又是这般结果……”

    林阁景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药庐,知晓药尊自小就抚养吴恒长大,两人师徒情谊犹如亲生父子般,不光是吴恒费尽心力在自己闭关之前,找自己这个看起来资质平庸却不惹别峰警惕的外门弟子帮衬,药尊同样担忧吴恒那坎坷难明的情路。

    想到此处,青衫人又不免想到自己在秘境中遇到劫走吴恒的人,以及后来自吴恒身上牵出的细丝,眼神坚定的低声安慰道:“师父莫要太过担心,师兄向来心胸宽阔,不管从前师兄是如何想的,这一次定然会无事渡过的。”

    老者闻言许久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方呼出口气,目光深邃的与他对视后,蓦然开口说道:“自你同被收为老夫弟子时,老夫虽对你并无你师兄那般亲近,却也十分欣赏你为人处世的手段,你小小年纪便知不露锋芒暗中计较,可比你那个表面看上去厉害的师兄要强的多”〇林阁景被这话说的有点背后发凉,片刻对上那双深邃又不失睿智的眼眸,却又禁不住有些哭笑不得:“师父……这算是夸奖?”

    “自是夸奖。”药尊见他神色奇怪,也不解释自己的话,再度回转身体,目光落在了主峰之上,声音霎时多了几分冷色,却并非是针对林阁景,“回宗之后,你妹妹之事,想必你已听闻?”

    林阁景听药尊提及议事殿之事,低垂下眼眸沉默片刻,终是未能忍住冷笑一声:“何止听闻,徒儿已上了一次议事殿,还是多亏了永长老相助,还有凤师姐帮着求情,这才将此事暂且稳了下来。”

    老者闻言不置可否,也不知到底是关心,亦或是不关心:“此后有何打算?”

    “回师父。”青衫人毫不隐瞒自己心思,声音没有丝毫变化,“弟子想去见小瑾一面,知晓此事因果缘由,方能快刀斩乱麻0 ”“也好。”老者沉吟片刻后侧过头来,目光扫过不远处那一道立于竹下,明显正是在等待着他的人,突地开口说起了另一件事,“你与永长老之事,想必已有成算了罢。”

    林阁景没想到自己方一回来,已有两人看出他与永渊的关系,面上顿时忍不住再度红了:“……师父慧眼。”

    “你师兄如此,你也是……罢了。”老者听他话音落下,眉宇间闪过一丝慈色,回过神来抬手拍了拍小徒弟的肩头,用一种半是无奈半是痛惜的语调说道,“永长老性情冰冷却笃性刚直,当不会是个负心薄情之人,更不会如你师兄选中那人一般……”

    林阁景知晓他这般语气说的定不是自己,八成是仍然为了师兄之事烦心,不过是借着自己与永渊的事情又想起了吴恒,刚准备开口安慰之时,立时感觉肩上一轻,抬目去看时正对上老者的眸光,深邃中仿佛蕴含着无边黑暗,令人止不住的心惊。

    “记住老夫的话——小心宗主。”

    没能想到老者会突然说出这话,林阁景面色骤变下意识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一点人影也未曾放下心来,稍稍皱眉面色担忧的低声道:“师父……”

    此时身在元黎宗内,许多事情在洞府之内诉说,都唯恐被他人听去泄露,更何况是立于药庐之外,当年的他跟随吴恒第一次前来药庐,不也是偷听了殷子名和药尊的对话么?

    然而老者好似知晓他此刻心中想法,不等他再说出什么,就淡淡的开口安了他的心:“放心罢,这四周都是老夫的结界,比当年与殷子名说话时强多了——说起来,殷子名此人,究竟是不是死于你手上?”

    话音落下之后,却不闻林阁景的回答,老者面上却没有不虞之色,沉默许久后再度开口,则是这般话语:“老夫倒不是定要知晓,不过是问问而已,你若有什么难处……”

    “是。”这一次不等老者将话说完,林阁景便低声应了,垂下的清秀面容上,仍是那副淡然微笑,话中冷意却深入骨髓,“殷子名对我有了歹意,早已在失踪之前对我下手,奈何最终还是死在我的手上,如今已然连尸首都不存了。”

    “这样便好,那姓殷的身为石武下属,也就八成是凤云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