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失节
三姨娘的冷酷无情是我始料未及的，本以为这点小事她肯定会同意，但当我告诉她想回娘家住几天时，她竟阴阳怪气地对我道：“哟，陈家对你哪儿不好了？这才进门几天呀，就闹着往回跑，要外人怎么想我呀？以为老爷不在，我这个不是正经太太的三姨娘欺负了大少奶奶呢！”话撂下，人一甩帕子就出去了，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我。
回到房中，真是郁闷，心下琢磨，子凡和公公都不在，家中并没有自己的势力，若成心和她闹，肯定斗不过她，为这点小事也实在是不值得，干脆寻个方便的日子，只白日悄悄回家去看看，不留宿也不惊动三姨娘便是了。
于是，找了一天上午，叫上灵儿陪我悄悄地出了府，带上子凡留下的钱，先去给父母买了些好吃的点心，又让灵儿带我到附近的书店，给弟弟选了几本书，接着赶回陈家午餐。
下午，我让灵儿悄悄帮我雇了一辆马车，便带着灵儿一起归心似箭地跑回了娘家。
娘一见到我就心疼地问道：“雪儿，怎么一个多月没见着你，你就瘦成这样了？”我一时有些心酸，差点忍不住流出泪来！
还是灵儿机灵，忙拉过娘的胳膊对她笑道：“太太，少奶奶呀是想您想瘦的，从小没离开过家，一下子离开您不适应，所以才有些清减的。想必过一阵子就会好的，您快尝尝这点心吧，这可是少奶奶精心为您和老爷挑选的！”
娘听了灵儿的话后，接过点心放到一旁，拉着灵儿的手转忧为喜道：“还是灵儿会说话，快别叫我太太了，我们普通人家可没那么多规矩，以后就叫我姨吧！”
灵儿为了吸引娘的注意力，让我趁机稳定一下情绪，竟立刻跪下道：“那我可就当您是我的亲姨了！”
“快起来，好孩子！”娘赶忙扶起了灵儿。“孩子，我这小门小户的人家，认下你岂不委屈了你？”
“不委屈不委屈，我一个丫头能够认下主子的娘亲，哪会委屈，反而是我高攀了，还怕您和少奶奶不愿意呢！您呀，和少爷、少奶奶一样，又善良，又和蔼，还不鄙视我们这些下人，有这样的主子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既然灵儿都这么说了，如此懂事的孩子，我今儿就认下了！”娘见我也没什么异议，便高兴的同意了。
“姨妈！”灵儿又甜又亲地叫着。
“哎！我的好闺女！快坐下说话吧，这里可不是陈家，不会有人骂你没规矩的！灵儿今年多大了？”
灵儿听后，很是大方地坐下答道：“我今年十六了。”
“雪儿，你可要多和灵儿学学，瞧人家这小嘴儿，比蜜还甜，准没亏吃。喏，灵儿，这些钱呀，是姨妈给你的见面礼，虽然不多，也可以拿去买些吃的穿的！”
“谢谢姨妈！”
这娘两，一见如故，简直把我这个亲闺女都忽略了。
晚饭我没再回陈家吃，实在是舍不得这个温暖的家呀！大不了向三姨娘解释一下，最多也就是生生气甩甩脸吧。爹和弟弟晚上也都回了家，他们还是老样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真高兴。
终于还是到了要走的时候，我露出灿烂幸福的笑颜，告别了家人，一上马车，泪水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天已黑了，暗暗的车箱内，只有灵儿知道我的心伤，她却始终无语，也许，沉默才不会让我越哭越伤心。快到陈家大门口时，我赶紧拭干了泪水。
下了马车，灵儿扶着我进了大门，没想到三姨娘竟早已守候在大门口，一见到我们就指着我们怒斥道：“跪下！来人！先把灵儿拖到后院抽二十鞭子，让她清醒清醒，什么是自己该做的，什么是自己不该做的！”
我忙冲过去护住灵儿道：“三娘，我没有在娘家住，只是回娘家看看自己的父母，和他们一起吃顿饭，这也有错吗？这又与灵儿有什么关系？她什么都听我的，是我带她走的，要怪就怪我吧！”
“没规矩的贱妇，去哪也不通报，说走就走，会野男人去了吧？少废话，先把这不懂规矩的丫头拖走，回头再来收拾你！”
我纵有再大的力气，也敌不过一群强壮的家丁，他们轻而易举地就把灵儿弄走了，灵儿的哭喊声也渐渐变成了哀嚎和惨叫。我开始充满了恐惧，原来，这座宅子竟是个魔窟，三姨娘想整治我就像整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我怎么辩解都是没用的。
其实，她早就想让我知道她的厉害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这次总算被她抓住了把柄，正好公公和子凡都不在。于是，我不再解释，任由她处置，反抗纯属多余。家丁们个个身强力壮，白天整整齐齐，晚上却都是恶霸。最后，对我的处置稍好于灵儿，只有十鞭子，却一样鞭鞭用力，毫不留情，未过五鞭，我就疼得晕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深夜了吧？借着月色看看四周，还好，是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没被扔到外面，试着起来，却疼得无法动弹，泪水又涌了出来，既是疼的，也是想念子凡的。
突然，屋门竟被打开了，黑暗中，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我忙叫道：“谁？”
那两人却不言语，走到床前，一人按住我，一人就开始撕扯我身上的衣服，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叫“快来人呀，有坏人闯进来了！”声音却怎么也大不起来，因为，嗓子已经干哑，一使劲，身上的鞭伤也跟着撕心裂肺的疼。
他们也生怕声音传出去，马上用衣物塞住了我的嘴。我热泪奔淌，忍着疼痛拼命挣扎着，却无济于事，两人开始毫不怜惜的轮流蹂躏起了我的身体，我绝望地想起了子凡，等你回来，该怎样面对你呀，我心爱的子凡？
终于，我在疼痛和满心的屈辱中渐渐被折磨得失去了意识……
第16章 死别
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我费力地睁开双眼，大概是窗外的鸟叫声把我吵醒。好羡慕它们的自由自在，如今，我竟还不如一只小小的麻雀！忍着后背与下身的痛楚，扶着床栏起了身，看着残破凌乱的自己，我欲哭无泪。泪，早在昨晚就已经流干了吧……
勉强穿好衣裳，却再没有力气走到桌旁喝一口水，眩晕袭来，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扶着床沿，只有冒虚汗，喘口气的份了。这时，门一开，灵儿竟来了，见状忙扶我重新回到床上躺下，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只好安慰她道：“别哭了灵儿，先……先倒杯水给我，我好渴……”
水一入口，嗓子终于觉得润了些，灵儿也止了哭泣，我问道：“灵儿，你没事吗？连累你也挨了打，真对不起，身上疼吧？”
“少奶奶，我没事，从小被打惯的，不怕。况且打我的那个人叫张勇，跟我很相熟，所以并未太用力，只是装装样子，过两天就没事了。您怎么样？伤的厉害不厉害？家里有金创药，我先帮您抹上些吧？”
我虚弱地点了点头。看来，灵儿并不知昨晚后来发生的事，只是奇怪她昨晚去了哪里。
她让我趴下，耐心的为我上完药又对我说：“少奶奶，没想到三太太这么狠毒！张勇说，三太太已派人做了手脚，准备弄沉老爷的商船，害死老爷和大少爷，然后再想办法霸占老爷的全部家产，怎么办呀？少爷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一听，如五雷轰顶，子凡，子凡，我要去救你！想着猛一起身，眼前却一黑，又跌回到了床上，好恨自己的孱弱！
“少奶奶，您千万先顾着自己的身体呀！我，我去给您弄些吃的吧，您一定饿了！”灵儿飞快地跑了出去。
身体，我还有什么身体呀？从夜里被他们糟蹋的那一刻起，我夏清雪就已经死了！子凡，今生对你的爱，恐怕就只能埋在心底了，我这肮脏的身子再不配与你相守！如今，你危在旦夕，我却毫无办法，只能求上天垂怜，让你能幸运地逃过这场灾难，平安的归来。回来后，好让我再看你一眼，只一眼……
我一边接受着灵儿精心的照顾，一边默默地期盼着奇迹的出现，父母有弟弟，不需我再牵挂，活着，只是为了再见子凡一面，子凡，我真的好想你！
几天后，噩耗传来，船果然沉了，船上的人也下落不明，我依旧怀了一丝侥幸，期盼着，期盼着……
子凡，我只等你一年……如果，一年后依旧没有你的消息，我就不再等了，到那时，我们在另一个世界再相会吧……
当我身上的伤口差不多痊愈时，三太太开始‘清理门户’了，很快，我和灵儿就被赶了出来，只拿到了一点点财产。无所谓，我也不在乎，从未指望靠陈家发财。无处可去，只好回到了娘家，爹娘和弟弟都很为我难过，但必竟时间能让人淡忘一切，他们见我不再伤心，也就恢复如常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自己的心，里面装的，全都是旁人所看不到的悲伤、绝望和耻辱……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一早，我忽然听到了急迫的敲门声，慌忙跑出去，多希望是他回来了，打开门，我顿时愣了，泪，蓄满了眼眶，无声坠落，竟真的是他，我的子凡回来了……
第17章 断情
未及子凡靠近我，娘和灵儿就已经闻讯跑出来拽着子凡看个不停了，灵儿激动得都哭了，目睹她对子凡那关切的目光，我羡慕的心都痛了。爹和弟弟也是欢天喜地，他们围住子凡嘘寒问暖，子凡望了一下我,笑着对大家说：
“爹、娘，让您二老担心了，我和我爹落水后，竟被人救起，好不容易才回到家，事情也查清楚了，原来都是三太太捣的鬼，爹一生气把他们全赶出去了，那些家丁们都惧怕我爹，所以谁也不敢再听三太太的指挥了，因此，爹很快就摆平了家中的混乱，今天，我就是来接雪儿回家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快进屋歇歇！”娘拉着子凡就往里走。
子凡忙扶住她说：
“娘，不了，我不进去了，家里很多事都等着我去处理，爹这次受了惊吓，身体一直没完全康复，所以，我就不耽搁了，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回家，好好和您俩还有弟弟聚聚。”
“那，好吧，我们就不留你了。雪儿，你和灵儿快收拾收拾，回家代我们问你公公好。”
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我又回到了陈家，见过了子凡的父亲，他竟瘦了许多，眼中的霸气也少了许多，或许是被这场灾难磨练的吧。二娘竟被他召回家照顾他，因为出事期间，四娘改嫁了，五娘至今下落不明。五娘是被子凡他爹从妓院买回来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自由身，又年轻，恐怕早就远走高飞了。四娘的儿女被要回了陈家，也一并由二娘照顾着，这下陈家一下子安静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明争暗斗了。二娘很慈祥，依旧着尼姑的长袍，尽心伺候着公公。
晚上，终于有了我和子凡独处的时候，子凡欲上前抱我，我却躲开了，他忙问：
“雪儿，你怎么了，不想我吗？今天一天，你对我都很冷淡，为什么？”
结束的时候终于到了，上天让我能再见子凡一面，已是感激不尽，我还能再奢望什么？我没有任何方法能够彻底洗清自己的耻辱，更可怕的是，我肚里竟还悄悄有了一个小生命！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谁的孩子，是我和子凡的？还是那俩人的孽种！这样的不明不白，要我怎么生下他？我真的没有办法，只能选择最痛心的离开，离开这世上我最爱的人。我永远无法面对他的纯洁，和我的污浊！可是，我更不能让子凡遗憾，只好……
“子凡，对不起，在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我背叛了你。”强忍着泪装着冷漠，我继续目无表情地说下去，“因为，我实在无法忍受难熬的寂寞，又想你肯定是回不来了，便和你的两个弟弟有了那种关系，如今，我已经是个不干不净的女人了。今天，看在你以前对我那么好的份上，我全都向你坦白了，你想怎样处置我，都可以。子凡，我对不起你！”
子凡一下子呆住了，男儿竟也有泪滑了出来，第一次看到他哭！他猛然用双手狠命地抓住了我的肩膀，逼视着我的眼睛问道：“看着我，告诉我，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泪也流出了我的眼睛，却没有眨一下，盯着他的一双怒目，我尽量保持平静地语气答道：“真的，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我，我水性杨花，辜负了你对我的一切！”
子凡没有再说话，一把推开我，迈着重重的大步走出了屋，门在他身后‘咣’的一声重重的关上了，这晚，他再也没有回来。
我瘫坐在地上，捂着嘴努力压低着声音痛哭起来……子凡，再见了，这门关上了，恐怕你对我的心也从此就关上了……
第18章 纳妾
月亮在飘荡的云层里时隐时现，已是深秋，我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垂泪，本以为泪已干了，可一见到子凡，我却怎样也不能克制自己，要选择怎样的离开呀？子凡！
“少奶奶，少奶奶，你怎么在这儿睡觉？”
灵儿摇醒我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竟趴在窗前的桌上睡了一晚，身上感到有些冷。灵儿一边帮我梳头，一边关切地问道：
“少爷一大早就出去了，您和他闹别扭了吗？昨晚他怎么没和您在一起，睡在厢房了？”
“没什么，有些事你不懂的，等过去了就好了。灵儿，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要如实回答。”
“少奶奶，您怎么这么严肃呀？问吧，灵儿如果要是知道，一定如实回答，骗谁也不能骗少爷和您呀！”
“你，喜欢少爷吗？”
灵儿笑着的脸一下子僵住了，红晕也染上了脸庞，半天才答道：“少奶奶，别拿灵儿开玩笑，少爷永远是您的，我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只求能一辈子伺候您俩就够了。”
“唉，还说要如实回答呢，我问的可是你喜欢不喜欢少爷，你却所答非所问！要是你不说真话，万一老爷哪一天一高兴，找个人把你嫁了，到时赶上个赖汉子你可别后悔呀！好了好了，灵儿，不和你说笑了，其实是我身上有病，不能为少爷生育，所以想给他纳个妾，你聪明、灵巧，又会体贴人，也跟了少爷这么多年了，只有你照顾他我最放心。况且少爷人好，也正派，嫁了他，肯定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因此，你一定要告诉我真心话，到底心里有没有他，若是真的不喜欢，我也不会勉强你。”
灵儿略微想了一下，终于害羞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