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雍武史略

分卷阅读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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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图骑在马上,远望四散奔逃的汉人,没有理会的说“点燃信号,立刻前往堤坝,破坏拦截,让汉人尝尝自己种下的恶果”

    “是”

    兰敦河一侧,山脚下的喊杀声正盛,忽然西北方的天空亮起一片火光,胡人瞧见火光高呼了一声。

    “文兄,只要你一死,我至少为胡人赢得二十年,二十年后就看谁的后辈更幸运了”

    呼延泰长舒了一口气,调转方向率先离去。

    “盖屠,拖延半刻钟,立刻离去”

    “是”

    胡人的依旧勇猛异常,只是且战且退,秦宇立在马上,眼睁睁的看着胡人大军退去,直到山脚下只剩大雍军也没有追击。

    “陛下”王蒙战甲染血,返回到他身边。

    “上山吧!”

    呼延兄,你还是太焦躁了,我怎么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兰敦河优美,我不忍破坏,这天下的河道不止一条。

    两山相对的空地间,呼延泰率领三军静静等候一山之隔的哀鸣,山口处隆隆的声响渐渐传来,他侧头看去,想看看是不是巴图返回了。

    “水!水来了!!!”士兵惊恐的喊了一声,随即被淹没。

    咆哮的河水,像是宣泄怒火一般席卷而来,转瞬就到了眼前,最前面的胡人士兵,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双腿被钉在了原地一般,不知躲闪。

    呼隆隆···洪水卷积着山石树木淹没了所有,后面的人终于反应过来,惊慌失措的开始向山上跑。

    “陛下,这边”盖屠引着呼延泰攀上最近的山峰。

    数万人的惊慌失措,让这里变得混乱无序,很少人能躲过那疯狂的河水,而躲过一劫的人,看着脚下,双腿发软,未来得及感谢上苍,山顶密林里便传来唏碎的脚步声。

    咻···咻咻!

    黑色的翎羽划破天空,像是雨点一样落下,胡人看着迎面而来的北境军,那黑色铁甲反射的冷光,像是地狱死神的招手。

    山峦的顶端,秦宇低头看着在半山腰挣扎的士兵,山脚下已经是一片水域,他猜那水面一定飘满了碎石和树木,等天明的时候,还会堆满胡人的尸体。

    “燃起烟火吧”秦宇看着远处“告诉所有人,朕又踏平了一座都城”

    “是”杜雪堂回答的铿锵有力。

    这夜里其实一点都不暗,至少前方那个身影,亮过所有繁星。

    哗啦啦的水声,伴随着惨叫一直持续到清晨,晨光亮起,秦宇如愿以偿的看见了堆积在山口的尸体,彻底击溃了还在挣扎的胡人。

    大雍收拢包围,毫不费力的就俘虏了所有剩下的胡人,劫后余生的胡人扔下刀剑的一刹那,没有满身罪责,只有如释重负,至少对参与这场战争的人而言,此刻扔下弯刀,并不难过。

    阳光照在山坡上,暖和了吹了一夜寒风的身子,秦宇看着面前的人,一时感慨万千。

    “呼延兄,为什么?”

    呼延泰仰头看着他,这人披着厚重的披风,除了眉宇间的风霜,和呼延城初见一样。

    “哈哈哈···”他仰天大笑,半晌才看着对面人说“因为你”

    呵··秦宇双肩耸动,点点头说“朕亦如此”

    仁德元年五月,帝令将军宋毅,平候秦凡拦截兰敦河水,引呼延泰来攻,于殇山水淹胡虏,死伤七万,余者尽被俘虏,北境将军生擒呼延泰,次日,将军越弘率军攻破呼延城,胡人大祭司金术珠献降。

    自帝平胡地,后二十年北疆无乱,至孝帝时,胡汉和亲通商,往来不绝,宣城繁华不逊京城。

    第366章 胸怀天下

    弦月高照,夜色笼罩在上方,水镇像是一幅宁静的山水画,周而复始,安静祥和。

    东城门的小院落,虎儿睡在摇篮里,枕着父亲的鼾声,雪芊芊依偎在一旁,完全听不见这鼾声。

    曾经白六爷的房间,摆设如旧,临晚风躺在床上,手指攥着被子,眼睛不安的动了一下,忽地坐了起来。

    “姓白的!”

    夜莺婉转的叫了一声,一下消散了噩梦,却总也些消不去心绪,临晚风看着空旷的屋内,喉节艰难的动了动。

    点亮烛火,他站在屋子中央,环顾四周,像是努力的搜寻着什么。

    姓白的,我不知道你曾在这里思念过谁,曾想过什么,曾下过什么决定,我甚至不知道你在哪里,你在做什么,我怀疑我到底认识你吗?

    茫然化为愤怒涌上心头,临晚风忽然拉开柜子,取出包袱,我不要住在这里,我要搬离这里,离开你这个王八蛋待过又消失的地方。

    啪!一个信封落到脚边,临晚风愣了一下,停下动作,弯腰捡起信封。

    白纸黑字,标着价钱,落款处两个飞舞的大字,带着一股不着调的感觉,临晚风抬起手指,描绘了一遍,忽然坐下笑了。

    离开吴王宫时我很难过,我想我再也见不到吴王了,可和爹在一起时,我更憧憬的是将来。可你打破了一切,姓白的,我从没这么牵挂一个人,从来没有,你让我只想回忆过去,不敢面对将来,没有你的将来。

    临晚风再次收拾包袱,将信笺仔细的叠好,揣在怀里,推开门离去。

    我喜欢吴王,但我能放弃,可是,喜欢你,我放弃不了!

    渡口,青光终于亮起,照见临晚风等了一夜的身影,运河水面飘荡着雾气,他点点脚看见远处的船帆,显出一抹急切。

    “小崽子”红姐气愤的声音从身后飘来“你又跟老娘玩失踪”

    “红姐”临晚风转身,看着她抿抿唇,低头歉然的说“对不起,劳烦您照顾芊芊,还有虎儿”

    “又干什么去!”红姐架着腰。

    “去找姓白的”

    临晚风回答的干脆,红姐怔了一下,反倒迟疑了,细眉皱起,看向他“去哪找啊?”

    “先去京城”临晚风说着转身,船已靠岸“无论他在哪,我都要找到他”

    “等等”红姐也跳上船,站在他身前,看着他说“小风,你想清楚了?”

    “嗯”临晚风扬眉一笑,惊艳了山色,点点头“想清楚了”我想了很久,终于想清楚,原来我喜欢他,那么喜欢,想他留在我身边,永远。

    呵呵··红姐一阵娇笑,心里如释重负,上前一步“那姐姐有个计策,你恐怕用的上”

    临晚风还没反应过来,红姐贴着他的耳边说了一句,他一下子愣在原地,船离开岸边,他怪异的看着岸边冲他挥手的红姐,脸颊飞上一抹红晕。

    呼延城,街头巷尾飘散着胡地烈酒的酒香,征战半载的北境军需要一场狂欢,更何况他们完成了一项旷世壮举,踏破了胡人的王城。

    王庭内,秦宇坐在那里,脸上带着病态,看着对面的人吩咐说“约束部下,不要为祸城内,更不许欺辱胡人”

    “陛下放心,微臣已经嘱咐诸将,有纵兵劫掠者,一概军法处置”

    杜雪堂说着,忧心忡忡的看向他,大战之后,陛下像是用尽了力气,忽然病重,听那位姓钟的御医说,连番奔波和受伤,陛下本就已不堪劳累,之前奔袭呼延泰已是奇迹,如今是该静养。

    “巴图南逃,越将军已经去追击,本来归顺呼延的诸小部纷纷俯首,余者不足为患,宋毅将军等人已经前往平定,陛下不必忧心”

    “有丞相在,朕有何忧心”秦宇笑笑安慰一句。

    杜雪堂无言以对,只能施礼退去。秦宇靠坐在哪里,闭上眼睛,殿内又有轻微的脚步声,是钟行小步上前。

    皇帝陛下似乎知道是他,没有出声,只是将一只手臂伸给他,钟行半跪在那里,按在手腕,凝神查看。

    良久,他长舒了一口气,胡地寒冷,皇帝陛下的任性让之前恢复不错的病情又反复,不过好在五月的胡地也已经暖和,否则钟行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怎么样?”

    “陛下只要静心休养,勿要奔波,待归京时,必能大愈”

    睁开眼睛,秦宇看着他说“那时便痊愈了?”

    “这··”钟行一时哑然,他说的‘大愈’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