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崇宁、梁宵都拿起瓶子,四人一饮而尽。
过了两天,慕馥阳说要带沈忱去个地方。
这是沈忱第一次坐他的奔驰,这车还是罗崇宁送的,刚坐上去浑身发冷,慕馥阳体贴地将暖气挑高后,车行驶好一会儿,他才开始感觉能呼吸上来一点,静默地盯着窗外。
“我们去儿?”他问,不过还没等到慕馥阳回答,他突然脑洞大开,“你不会是带我亡命天涯吧。”
慕馥阳:“怎么,不乐意?”
沈忱的视线紧紧贴在慕馥阳的脸上,发现他唇角带着淡笑。
怎么不乐意。
亡呗。
有这个人陪着就够了。
结果不是去什么亡命天涯,等车子停下来,沈忱披着慕馥阳的外套下车走出来,是一间独栋别墅,在阳光下显得气派非凡,慕馥阳在铁门外按门铃,过了会儿有人来开门,走进客厅,松颜踩着棉拖鞋穿着睡袍盯他俩跟盯外星人似的费解:
“你俩刚从北极度假回来?”
“……”
松颜给他俩倒了热巧克力,两人在壁炉旁边取了会儿暖,恢复了正常,慕馥阳说拿这首歌做他们的公开曲,如果不出意外,是放在明年的二专里。
“天哪,你们也太莽了吧,你们组合到明年才成立一年,你们就打算公开?这是一口气要气死谁?”
沈忱:“那你觉得我们应该什么时候公开?”
松颜不说话了。
半天后他说:“虽然我做过这种轰轰烈烈搞gay,不顾天不顾地公开的梦,不过我觉得咱圈内人很多不会公开的。”
沈忱背靠沙发,坐在地毯上,轻轻啜饮巧克力,瞥了慕馥阳一眼:“可我想和他走在阳光下,接受别人的祝福。”
松颜一副难以言说的表情,片刻后说:“最近圈里怎么了?现在很多当红的公开恋情,粉丝接受度高了。不过咱们不一样,gay的关系很脆弱,没找到伴侣前感觉自己到时候能突破最后阻碍和这人在一起。可在一起之后又发现有很多异性恋没有的难题,又没有异性恋的婚姻做保障,很多人又会恢复单身。可笑吧,是当gay让我们勇猛无畏,也是当gay让我们瞻前顾后。”
慕馥阳斜眼:“所以你不反思一下你的交友群吗?”
松颜抽抽着:“我给你一拖鞋!”
说完他又自愧弗如:“所以你俩真是浪漫,真是偶像剧,老娘一点也没说错。”
老娘?
沈忱抖了抖。
松颜看了会儿他俩,说:“曲子deo做得有些眉目了,要听听看吗?”
慕馥阳点头:“好啊。”
松颜翻起来去拿电脑。
这首曲子经过他的加工,节奏感更加清晰,该反差的地方显得更加强烈,该过渡的地方又显得更加自然。
沈忱闭上眼睛,觉得听着这首曲子真是一束光,只是听着,仿佛周身的一切黑暗都是一时的,再经过不远的距离,等待就会最终得偿所愿。
松颜看着他听得入迷的神情笑:“你们谁写词啊?”
沈忱慕馥阳对看一眼:“还在考虑。”
松颜:“既然这是情歌,我起个名儿你们不反对吧。”
慕馥阳:“反对,这里边儿有你什么事儿。”
松颜气得嘴角颤抖:“你说有我什么事儿?”
两人眼看要掐起来,沈忱把他们拉开。
他理都不理慕馥阳,只看着松颜:“所以颜哥你想起个什么歌名?”
松颜微微一笑:“要我说嘛……”
几天后,沈忱接到了姚肃的电话:“我要和你谈谈。”
他点头,收了线之后走进公司大楼。
姚肃约他上午来,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入办公室,却没想到江唯乔居然会出现在这儿。
沈忱只见他斩钉截铁到:“我不想知道姚总本身和沈忱有什么私人恩怨,我这个戏里的角色,非他莫属。”
☆、第75章
姚肃沉眸瞪来。
沈忱:“……”
他站在门口,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该进还是该退,站在那儿手足无措,隐约感觉自己是他们谈话的中心,但这种时候他怎么预感自己最好麻溜消失比较好。
果不其然,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听到姚肃一声断喝:“沈忱!”
哈?在这儿!
沈忱扳直了身体,手扯着围巾,姚肃的眼神真令人害怕,他想他万一过会儿冲过来打自己的话,要不自己还是自行了断算了吧。
姚肃冷笑:“你还挺会搬救兵。”
救兵?谁?他是指江唯乔?
沈忱看向江唯乔,竭力用眼神表现自己的困惑。
江唯乔转头看着他笑了笑,抱臂,又面向姚肃:“你看人孩子眼珠滴溜溜的,看着就这么有灵气,你为什么非要断人家的演艺路。”
姚肃脸色凝重,表情显然是十分郁闷,他张了张嘴,最后放弃道:“我跟你说不清楚,请回。”
江唯乔纹丝不动,还是带着笑:“你看你这人,数十年如一日的古板。”
姚肃叉着腰,头发垂下来一缕,他竭力撩了撩,时刻保全着自己的风度:“你要叫我秘书进来请你出去吗?”
江唯乔伸出手:“不用!我自己会走!但是我得话说清楚再走!”
姚肃彻底冷下脸:“你在业内的地位我知道,但就算是霍宜恒本人跑到我这儿来撒野,我都不见得卖他这个面子,你把我想得太平易近人——”
谁知江唯乔丝毫不接他话,反而打断了他:“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姚肃:“……”
江唯乔比沈忱想得还咄咄逼人,简直要对姚肃吼起来了:“你到底害怕什么?不就是慕馥阳和沈忱谈恋爱了么?你作为公司老板,想得不应该是怎么争取艺人利益最大化,怎么面对媒体危机公关么?”
沈忱:“!”
他怎么知道的?!
姚肃眉宇一挑,诧异片刻,眼神在沈忱和江唯乔之间转来转去,点点头:“好啊。”
他冷哼几声,然后才说:“我不像贵公司那么崇尚同性恋文化,老板亲自下场和艺人谈恋爱。”
江唯乔:“你错了,不是崇尚什么文化,是爱情来了谁都挡不住,你觉得凭你一己之力就能阻止这俩小年轻么?他们俩要是真的那么听你的话,这件事早就被扼杀在摇篮中,也不会发生到现在这一步。”
姚肃顿了顿,眼眸里的光移向别处:“……你也说了,他俩是小年轻,另外,他俩不是爱情。我不觉得他俩是爱情。”
沈忱心头一动。
“为什么?”
问出这话的人,不是江唯乔,而是沈忱。
他眼神里闪动着摇曳的波澜,双手撑在姚肃的办公桌上,之前他都跟个旁观者似的保持沉默,这个时候突然冲过来,扶在桌前,探着头,半昂着脸看姚肃。
姚肃从没见过这种表情的沈忱,他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倔强、不干、和轻蔑。
没错,轻蔑,对自己无知似的瞧不起。
他有些愤怒,盯着沈忱冷冷开口:“慕馥阳的事情你都从他外公那儿听说了吧。他是个很倔强的人,但是他父母去世后又缺乏精神寄托,整个人活得很空虚,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和我对着干。你现在看他外表光鲜亮丽,其实他只是一副空壳子,他现在对你好像很爱,可能事实上只要我们都不阻挠他了,他缺乏别人的关注了,立马就会觉得和你谈恋爱很无聊,然后把你甩掉。”
沈忱:“……”
姚肃盯着他笑:“你觉得这是爱吗?”
沈忱果然闭上了嘴。
姚肃看着他的表情,情绪第一次在这场漫长的谈话中归于平静,他整整领子,说到:“好了,所以这也是我本来今天——”,话没说两句,突然面前的沈忱深吸两口气,握紧拳头,片刻他说到:“那您就不要阻止他,看看他会不会甩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