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小攻他是正宫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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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语冰也没指望这拾破烂的师父能给他出头:“师父,你是老光棍一条,我是小光棍一条。干什么便宜了那凤皇。是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只要我俩合籍结为道侣,我就不必嫁去神界了!”

    陆压道君浑身一震,破罐子破摔也不是这个摔法,抠着脚趾泥沉吟不语。化血鲮晶木挥着枝条怒道:“放肆!道君什么身份什么修为?说出这等以下犯上的话来,你这小滑头也不怕折了寿!”

    不就是个拾破烂的叫花仙吗。

    白语冰笑道:“师徒合籍一同修道,不一定要有夫妻之实。师父你行行好!虽说我现下法力低微,但等我重筑龙丹,我一定会保护师父,把整个仙界的破烂,不,宝贝都献给师父!”

    陆压道君啼笑皆非,忽叹了口气,伸出抠过脚的手,顺了顺白语冰一头散乱的银毛:

    “徒儿,所谓神仙妖魔者,无不是夺天地之造化,固自身之真元。古往今来,以神仙之尊而入魔者不计其数。何也?我道无涯,学也无涯。性命双修说来易,却有多少人为保命而迷失心性。”

    白语冰眨巴银睫。他早已听陆压道君讲过——

    修道讲究“性命双修”,“性”指心志学问和秉性,“命”指法力运道和寿命。

    以法力服众是下乘的,似地痞打架斗殴,揍到对手也没了脑子,叫一声服不服。

    真正的大圣大贤之辈,舌灿莲花,说一两句心得体悟,就足以改变众生,造福后世。

    然而,这和他合籍的提议有什么相干?只听陆压道君长篇大论:

    “性命双修,要紧的是性。只要心性达乎道,蚍蜉也可飞升。时下,神仙妖魔修真各界,却误把法力的高低当做道行的深浅来论尊卑。总想与天地齐寿,为此掠夺世间灵气,彼此倾轧吞噬。看似气焰嚣张,实则内心惶惶。唉,诸神魔有命无性。此乃天地沦坏之兆,必将引来无量大劫啊!”

    白语冰似懂非懂一点头,不明白陆压道君为何突然杞人忧天,抨击起各界的歪风邪气来。

    陆压道君道:“就说你罢。昔年你的龙丹被毁,今日你被凤皇逼婚。如此种种,皆是你的劫数。究其根源,你心浮气躁,尚欠磨练。欲破此劫数,唯有渡人渡己。徒儿你此番嫁去神界,用心辅佐凤皇,助他化解天地无量大劫,你的劫数也自解。福自己求。为师爱莫能助,你好自为之。”

    “师父,你怕不是在糊弄我?”

    白语冰回过味来,师父这是不想与他合籍,编一套瞎话,忽悠他入凤皇的后宫。

    什么天地无量大劫,他一条自身难保的小海白龙能做什么?

    难道他把屁股给凤皇玩一玩,还能立下奇功,拯救天下苍生不成?

    陆压道君一捋须道:“信也罢不信也罢。远的,天机不可泄露。为师就说近的——昔年你龙丹被毁,命数本已尽。你兄长白语霜救你心切,历天火神雷飞升神界,向青龙孟章神君求助,替你重聚魂魄。如此改命,报应落在他的头上。你不去神界圆此因果,你兄长灰飞烟灭只在旦夕间!”

    “也就是说,”白语冰俊脸一沉,神色正经几分,“凤皇不玩我的屁股,我大哥就会嗝屁。”

    “开口屁股,闭口屁股,”陆压道君拧起他的耳朵,“孽徒,你以为凤皇像你这般污秽吗?”

    “哎呀!师父你轻点,凤皇本就是惦记我的屁股吗!我的龙丹都没了,他还能惦记什么?”

    说凤皇惦记他的屁股,白语冰自认已是留了口德,他还有一句“死断袖”没骂呢。

    不过,转念,想起性命双修性最要紧的教诲来,他十分宽容且有智慧地从自身找原因道:

    “哎,也怪我,生得太过招蜂引蝶。天妒英才说的就是徒儿我了。”

    话说到此处,他又坐地炮似地干嚎起来:“师父,徒儿不孝!不去神界,凤皇会杀了我全家。去神界,屁股不保,小命恐怕也难保,此一别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不能给你老人家养老送终了!”

    “……”陆压道君见他真挤出了两滴眼泪,分明是在控诉自己见死不救,略一思索,打开紧捂的麻袋,忍痛割爱地说道:“徒儿你拜师百年,为师还未给过见面礼。你此番嫁去神界,为师赠你吉祥二宝防身。这两件法宝,通天彻地。你要妥善使用,不可胡作非为,知道么?”

    第2章 不想出嫁(二)

    丁铃当啷,白光一闪。

    陆压道君自麻袋中祭出一个缀在额前的贝壳华胜,又掏摸一阵,取出一副银掐丝镶珍珠耳饰。

    耳饰状如沧浪,造型巧雅,与龙宫鲛女的饰物相仿,带一层纤薄的白面纱。

    白语冰心中一阵恶寒,什么通天彻地的吉祥二宝,分明是梳妆之物,和他的嫁衣还甚搭调。

    “师父,你是唯恐我的嫁妆不够多,怕我得不到凤皇的宠幸,拾了鲛女遗弃的首饰给我戴?”

    “孽徒,大道无形,至宝无相,”陆压道君毫不脸红地自卖自夸,“这二宝名为吉坠祥珰,威力无边,岂是拾得来的?它的外形会随你的衣貌而变化。这个叫做障眼法,是为了防他人夺宝。”

    白语冰并不吃这一套。他这师父为老不尊,肖想着鲛女,指不定对这二宝干过什么下作事呢。

    不过,一个拾破烂的散仙,舍得把成色尚新的破烂取出,足见对他这龙丹已毁的徒儿的宠爱。

    他也不是敢做不敢当的龙,既然不得不嫁,那就嫁罢,就像当年,剖龙丹也无非挨了一身剐。

    “师父,你一个老光棍,拾些鲛女的用物也是不易,哈,自己留着享用……我就是来闹一闹你,怕我走之后,你老人家寂寞。我惹上凤皇,哎,算我自己倒霉!师父你说的没错,我大哥在神界混日子,我若悔婚,凤皇定找他晦气。一龙做事一龙当吗。我连西王母也不怕,怕他怎的?我走了之后,师父你有什么难处,到北海龙宫报我的名号。我好歹是世子,那些虾兵蟹将会照顾你老的。”

    陆压道君听出了嫌弃之意,吹胡子瞪眼,执意要送宝。

    白语冰赶紧道别,在化血鲮晶木的荆棘条儿簇拥下,一蹦一跳地沿原路返回。

    行至此岛的海岸边,他忽挤眉溜眼,和化血鲮晶木打起了商量。

    “刺儿,怎么着,我俩也有百八十年交情。本世子要走了,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别家小娘子送夫出征,可都是断发相赠。你我是忘年交,我别无所求,把你的枝条折一段给我,也就行了。”

    “小滑头,”化血鲮晶木听了,女声一厉道,“打我的主意,你找死么?”

    “我是在找死——士可杀不可辱,凤皇若要玩我的屁股,我就用你的枝条扎穿自己的心脉。”

    “……”化血鲮晶木沉默。方才,他若是接了那两件法宝,它决不会给他好脸色。但此时,它有了说话的兴致:“小滑头你的屁股,是金的还是银的?你的先天真元已废,哪来的这等骨气?”

    “真元修一修会有。骨气这玩意,丢了就没有了。师父不也说,性命双修吗?命因性而贵,命因性而贱,哈哈,”望着飞雪的瀚海,白语冰倏地龇牙一笑,“只要守住我的性,总有我的命!”

    修为会有的,道侣会有的,就算龙丹被毁,就算沦为凤皇的嫔妃,白语冰也如此坚信着。

    被关在西王母的昆仑宫的那些年,他的眼前总有一抹鲜妍颜色,那是一只常来撒娇的花毛雏鸟。西王母看护的凤凰太多,闹不清是哪一只啦。近年他调戏凤族,无一只回应他。也许是一位长大后足不出户的小公主?哎,也怪他,一时见异思迁,竟把凤皇认作雌凰,惹出这一场闹剧来。

    化血鲮晶木微一怔,枝条抖动,狂笑不已。

    这孽龙生性浮浪,醉酒戏凤,分明是自荐枕席,亏得还能口吐豪言。它险些都相信了。

    左右是闲来无事,它幸灾乐祸地道:“既然如此,我就随你去神界,看看你的命到底如何!”

    枝条尖儿一卷,摘来一颗剔透的紫晶种子。化血鲮晶木又道:

    “小滑头,你到了神界,把你的血滴在种子上。我的化身自会生根发芽,伴你左右。先说好,我可不会保护你,只是要看那凤皇玩你的屁股时,你到底会不会用我扎穿你自己的心脉!”

    白语冰大乐。这鱼鲮岛上,最有本事的就是这化血鲮晶木。

    作为洪荒时的古遗木,它历经龙汉初劫,比他的叫花仙师父靠谱多了。

    他心道:“你这刺儿白活这么大岁数,天真烂漫得很哪,不但对我师父俯首帖耳,还被小爷我忽悠得一愣一愣。你有化血之能,浑身长满毒刺,伴我左右,不必保护我,就能吓退许多神仙。”

    白语冰被嫁衣缚住,无法化龙潜游,待种子落入怀中,对海长啸,声若雷动,是为龙吼。

    浪花翻涌,几个夜叉匆忙浮出水面,口里直呼“我的祖宗”,把他抬回冰晶宫去。

    筵席早已撤了,龙王白沧夫妇正坐在大殿抹泪,心情是复杂万分。

    “我苦命的儿啊,”见白语冰归来,王后素娥一把搂他入怀,“你一向桀骜不驯,为娘只盼你就此逃了,也不必去那神界遭罪。还回来干什么?凤皇责怪下来,我和你父王自会应对。”

    龙王白沧则道:“天要绝我一族,那便绝了罢!冰儿你记住,我们海龙也是龙。龙有龙德,不论何时,都不能临阵而逃。西海郡王玄若定助你逃出龙宫,你可曾想过,你不回来他会如何?”

    白语冰隐隐有几分愧疚,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耐,一轩小弓眉,没好气道:

    “好啦,我就是出去透口气吗。父王你真有这个什么龙德,当年西王母来捉我时,怎么屁也不敢放一个?母后你也是,婆婆妈妈,大惊小怪的。儿孙自有儿孙福,懂么?困了,小爷睡去了!”

    龙王白沧夫妇被他当孙子训斥。龙王白沧只道“反了你了”,色厉内荏,并不敢发作。

    这龙宫真正做主的,是夫妇俩的长子鲲鹏郡王白语霜,正在神界当差,不知白语冰即将出嫁。

    是以白语冰无法无天,把一肚邪火洒在父母身上。回到房中,他自己也后悔。

    可如此在龙宫内横惯了,临别纵有百般滋味在心头,他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翌日清晨,十余只翅大如帆的黑鹰,扑落至北海岸边,带来了一乘五彩花轿。

    黑鹰落地,化出人形。为首一位年轻将军,黑发金眸,威风凛凛,英俊非常——

    “小将猎烽,奉凤皇之命,率腾胜天护林近卫鹰军,特来护送小世子入百鸟宫!”

    龙王白沧上前赔笑寒暄,转头叮嘱被夜叉抬上岸的白语冰:

    “孽子,入宫之后,听凤皇的话,从此不得胡闹。”

    白语冰大翻白眼,他这当儿子的屁股不保,当老子的还要他顺从些,真是岂有此理。

    前来相送的海族无不落泪,这小世子在龙宫时调皮捣蛋,可一旦要走又令人牵肠挂肚。

    说到底,龙王白沧羸弱,北海海族受外族欺负,每一回出头的都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世子。

    “小世子,得罪了。”名为猎烽的将军一笑,要将嫁衣束缚的白语冰打横抱上轿。

    “本世子自己会走。”他一副慨然赴死的神气,跳上花轿,帘子一遮,便看不见外面的情形。

    龙王白沧夫妇小心翼翼,还想托猎烽捎些衣食用具,猎烽却道百鸟宫内一切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