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卫斯理抬起手拍了拍枕头，整理一下松软度，把自己埋回了里面。
星期四是查尔斯跟卫斯理这几年来约好的固定上课时间。每个星期四，卫斯理都会接受查尔斯的再教育辅导，除了学会如何熟练掌握他现有的各种异能，比如心灵感应、冰冻呼吸等，还有一大堆变种人需要掌握的常规课程。
而如果查尔斯从网上看到了关于“科尔”的某些看起来很危险的救援行动时，还会额外加课，讨论如何更安全的处理问题。
一开始卫斯理是拒绝的，但后来发觉查尔斯的课程都意外的实用，尤其是冰冻呼吸，被他发明了更多的玩法，而不止是在“使用”与“不使用”之间做选择。
只是这样的课程在卫斯理上大学后就减少了很多，缩短到每个星期四只有一两个小时，有时候甚至会更短。在卫斯理看来，查尔斯更像是一个远程家教，近期开始转行做心理咨询。
“哦，”查尔斯不紧不慢的道：“不是星期四我就不能来看你吗？”
“欢迎光临。”卫斯理含糊回应。
查尔斯的意识像是清澈温暖的水流一般，徐徐流过卫斯理的意识，片刻后，卫斯理再次睁开了眼，无奈的妥协道：“我醒了……”
“所以，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吗？”
“昨晚？”卫斯理隐约知道查尔斯为什么突然造访了，以及自己凌晨竟然没有做梦，很难说有没有查尔斯的功劳。
卫斯理搓了搓脸，更深的钻进了被窝。
“你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查尔斯很快的回答，随即若无其事的道：“好像看到一只大蝙蝠，真的，真的很影响睡眠。”
“……”
卫斯理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打开手机看了看，只见凌晨四点，克拉克发来了一条消息：
“明早一起吃早餐。”
再次看了看时间，卫斯理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脚尖在床边划拉两下，找到拖鞋，飞快穿好钻进了洗手间里。
“明天见，查尔斯。”刷牙的时候卫斯理对着镜子眨了一下眼。
“……真的？”查尔斯吐出一口气，假意抱怨道：“我觉得你根本不在乎我，卫斯理。其实还有一件事，我准备告诉你，过段时间我要去——”
“门铃响了？”卫斯理快速漱完口，趿着拖鞋大步出去开门。
“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奇怪，你这个监护人平时到底住在哪。”一直等到卫斯理打开门，门外站着的的确不是什么陌生人，查尔斯才闲聊一般说道。
卫斯理冲门外的克拉克露出一个有些心虚的笑容。
“好的，明天见，卫斯理。”说完最后一句，查尔斯离开了。
卫斯理冲门外打了个招呼：“早餐吃什么？”
“……”克拉克大手扶了扶眼镜。
这边卫斯理想把自己掐死的时候，克拉克颠了颠手里的便利袋。
“沙拉？”
随后克拉克什么都没问，但卫斯理总觉得对方已经知道了昨天晚上的“意外”，在这样的情况下，克拉克和卫斯理吃了顿丰盛的早餐，前者和卫斯理一起出了门。
直到电梯里，克拉克目视前方，突然道：“需要我去和布鲁斯谈谈吗？”
“不，”反应过来后，卫斯理赶忙摇头：“不用，我已经处理好了，是以前的事。”
“三年前？”
觉察到卫斯理默认，克拉克淡淡的道：“看来，那件事不止对布鲁斯一个人有影响。”
“……”
第十二章 仿佛听到了
目前已知的变种人中，查尔斯的能力和卫斯理是最为接近的, 而且对方也早已经将自己的能力运用到了极致, 即便卫斯理经常跟查尔斯“在一起”, 但在变种人的能力上，依旧有很多可以学习的地方。
比如此时, 先来到教室里的卫斯理就有优势，可以游刃有余的收集和观察其他人的情绪, 不像突然走进一间装满了人的教室, 不利于对细节的思考。
“记住, ”卫斯理听到脑海中徐徐响起那个镇定、温和的声音：“了解他们, 并不是为了剖析他们的全部, 就像你和我现在这样，保持一定的距离, 关注那些构成了他们当下选择的情绪，在你需要的时候，才能快速做出判断。”
卫斯理桌面上放了一台几乎崭新的笔记本电脑，是托尼以前塞给他的升学礼物, 缺点就是外形有点花里胡哨, 而且里面竟然装着古早时期温抖斯系统。
当初刚拿到手就被怂恿开机的时候, 托尼眼睁睁在一旁看着，直到卫斯理听到诡异的启动音之后，注视那古董一般的桌面背景超过了三秒, 托尼才指着桌面道：“经典，不是吗？”
如果忽略对方莫名强忍笑意到脸红的表情，卫斯理真的会更加感激。
当下听着查尔斯的声音，卫斯理在电脑上打开了一页空白文档，似乎是准备做笔记的样子，但他现在过目不忘，自从上大学以来，这个吉祥物一般的电脑里其实始终空空如也。
“构成一个人选择的，不是更多在于他们的过去？”卫斯理抬眼看着门外的走廊，已经陆陆续续有学生走过。
有些起的更早的学生基本都把课前几个小时安排在图书馆，而以前和高中生接触或许会让卫斯理有点头疼，但大学生就没有这种烦恼了，所有人都很忙碌。
“是的……”查尔斯平静的回应到，经过这几年的接触，“科尔”在他心里早已经更为真实和立体，卫斯理的敏感让他对揣测别人的内心无往不利，但有时，令查尔斯十分担忧，这点反而会成为卫斯理生存的阻碍。
也因此，查尔斯最希望能教给他的，是在某些时候能“保持距离”。
“是的，但是，”查尔斯的声音称得上悦耳，令人放松，永远不让人觉得他在教导你：“过去会形成一个人的性格，但选择——仍然会不断的改变它。大部分人，即便一生都在受童年和过去的影响，但他们仍然在试图改变自己。而这个过程，像你知道的，往往被眼下的情绪左右。有时候他们会做好事，有时候则会做出很糟糕的决定。即便是好人也会变坏。”
“如果我始终控制他们的情绪……”卫斯理斟酌道。
“我告诉过你了，这是心灵感应的危险之处，卫斯理。”查尔斯道：“不要试图完全控制他人，因为你不能永远的呆在他们的脑海里，告诉他们该做什么。”
“但如果我不去看他们的过去，不进入他们的记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嗯哼，”查尔斯轻声赞同：“这是今天我想告诉你的，真相是他们的过去，但你要控制的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所以有时候情绪比真相更有用。”
说完，查尔斯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你平时接触的情绪，大多和恐惧有关，控制恐惧有利于他们恢复正常，但同时你也知道，失去了恐惧，会让人们做出什么傻事。我需要你不仅能控制情绪，还要懂得创造一些。”
卫斯理点点头，他想到之前遇到的德国会计施密特——膨胀让他挨打。
“早，菲尔德！”门外走进一名同学，看到卫斯理愉快的跟他打招呼。
“早，丹尼尔。”卫斯理回以微笑，随即在脑海中问道：“好吧，我应该怎么保持距离？”
“就像你的冰冻呼吸，卫斯理，只用一丁点，”查尔斯现在也都认识了卫斯理的同学，道：“以及还有一个问题，你要多用眼睛去观察别人，不要依赖你的异能。先在丹尼尔身上来一点练习，好吗？”
查尔斯果然非常了解卫斯理埋头生活的习性，当要求他不使用异能去观察别人，卫斯理就有些懵了，好在他脑袋转的快，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新方法，只不过此时才发现，他对现在纽约大学生的生活习惯一无所知，简直白活一回。
“丹尼尔昨晚住在金发女友家，所以他女朋友不是莱拉……丹尼尔口袋里有很多现金，他靠这个赚钱吗？”卫斯理看着丹尼尔依旧一脸诚实的和后来的女同学莱拉自然的拥抱。
“咳……”查尔斯道：“换那个戴眼镜的女孩，贝拉？”
“贝拉不想来上课，但昨天一夜没睡，她想掩饰这点……她身上穿的是别的女孩的衣服，尺码有点小，而外套里的t恤是男式的——她看起来真的很累。”
查尔斯随即沉默下来，卫斯理仿佛脑补到对方扶额的动作，内心深处突然爆发恶趣味。
“缇娜的穿衣风格变了，应该是多米尼克喜欢的，不过缇娜在和他生气——多米尼克身上男士香水味非常重，是为了掩盖什么——”当吊儿郎当的多米尼克从卫斯理身边走过时，卫斯理抬起头又低下了：“查尔斯，这是什么味道？”
“这是你不能碰的味道，卫斯理。”查尔斯仿佛憋气似的长出了口气，声音闷闷仿佛自言自语：“别和多米尼克交朋友。”
“这是大麻吗？那你以前上学的时候碰过吗？”
“……”
卫斯理正在意犹未尽的回味查尔斯的沉默，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似乎是真诚建议的声音：“别看这些，给这些超级英雄留言的人都傻里傻气的。”
“走开，多米尼克，”缇娜有些生气的用身体挡住了自己的电脑屏幕。
多米尼克成功把天聊死，缇娜的网页却吸引了别人的注意，莱拉从丹尼尔身边挪开了一点，瞄了一眼道：“别理他缇娜，我也经常在上面留言，我不确定‘它’是不是超级英雄，但我每天都要打开看一看，能让我幸运一整天。”
“是吗？”贝拉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喃喃道：“或许只是聪明人搞的骗局，政府，神盾局什么的，管他呢，我不相信没见过的东西，既然能让人变得幸运，拜托出现在我眼前，没人比我更需要运气了。”
“哦！”原本就心情不佳的缇娜啪一声合上了电脑：“你的确需要运气，而医生早晚会告诉你检点一些，不然你连这点运气也没有了。”缇娜恶狠狠的看向多米尼克，在多米尼克和贝拉之间徘徊。
莱拉惊讶的长大嘴，教室里大部分人都露出了莫名的笑容，丹尼尔挠了挠头，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希望‘科尔’能让我中彩票。”
这时一直安安静静坐在角落的男同学，手里拿着笔在一张纸上涂鸦，看起来到处都是红色的，他瞥一眼这场闹剧，小声道：“我喜欢钢铁侠。”
“你怎么样，菲尔德？”缇娜突然转过头，整理了一下耳鬓的头发，眨着算是漂亮的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对卫斯理道：“你对这个怎么看？”
骤然被点名，卫斯理不由有些发愣，而且似乎其他人闻言都变得有些好奇，纷纷竖起耳朵，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他身上。
查尔斯：“……真是个好问题。”
“e，”卫斯理缓缓眨了眨眼，半晌道：“我……喜欢钢铁侠。”
正在努力发散魅力的缇娜不由有些失望，多米尼克耸耸肩：“别想这些鬼东西了，但钢铁侠好歹是个真人，还富得流油，谁知道科尔是什么。”
缇娜脸色开始涨红了。
贝拉发出了尖锐的嘲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