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圣诞树内部有蛀虫在啃食木料，卫斯理咬紧牙关，注意力缓缓下移，慢慢的，他分辨出了更多的声音。
呼——呼——
扑通——扑通——扑通——
卫斯理睁大了眼，浑身鸡皮疙瘩忍不住的冒了出来。
他做好了跟一个物品打交道的准备，却根本想不到迎面撞上活着的东西。
滴—滴—滴—
尖锐短促的声响刺的他猛地一缩。
那微弱的喘息声、一声比一声更弱的心跳已经让人紧张，最可怕的就是这种规律、冰冷的滴滴细响。
卫斯理一关闭超级听力，圣诞树里发出的所有声音都瞬间消失不见，人群中更没人能听到那不祥的滴声。
他深吸一口气低下头，不让其他人看到他变化的眼睛，下一秒，心灵感应向传来心跳的地方延伸了出去。
卫斯理脸色越来越差，那憋闷、拥挤、窒息的感觉几乎影响到他自己的身体。
凌乱的画面已经形不成完整的意识，卫斯理接触到的只有一种情绪——想快点停止呼吸。
空气过于稀薄的痛苦让卫斯理忍不住抚上胸口，当他艰难的收回依旧不好控制的异能，额头和鬓角已经透出汗水。
还有二十七分钟，还有二十七分钟就到午夜，这是那枚炸弹剩下的时间。
一只有力、散发着热量的手掌突然扶住了卫斯理，彼得慌张的道：“怎么了，卫斯理？老天，你病了吗？”
卫斯理摇摇头，彼得的发顶在圣诞树的光照下显得更温暖柔软，那双夜里颜色更深的眼睛，正流露出真诚的关切。
虽然看起来过于年轻，但卫斯理知道，彼得是个可靠的人。
“彼得，”卫斯理咳嗽一声，松了松发紧的喉咙，他看着那棵几乎算是艺术品的圣诞树：“我刚刚……或许是我眼花了，我看到圣诞树下面的盒子动了一下。”
“什么？”彼得轻轻回应了一声。
他从电影院出来没多久，光顾着找人了，没有仔细观察这里的模型，此时才抬头，当这绚丽的圣诞树映入彼得透亮的虹膜时，卫斯理听到彼得自言自语般道：“圣诞树……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彼得仿佛在出神，卫斯理知道他也在聆听那里的声音。
渐渐的，彼得的神色也有了变化，他看着圣诞树，又看了看卫斯理，露出了紧张的神情，仿佛在做什么心理斗争。
“嘿，你们俩在干什么？”奈德走了过来。
终于，彼得道：“抱歉卫斯理，估计是你看错了，我……我真的需要上厕所。”
“……”你以为上个厕所，就能自己解决这件事吗，交给警察不好吗？！
用了心灵感应的卫斯理知道这件事绝对不简单，立即死死的拽住了彼得。
他看着彼得道：“我没有看错，为什么不走近点看看？”说着，卫斯理钻过模型围栏。
“等等等等！”彼得一着急，飞快跟进来拦住了卫斯理：“好吧，我来，卫斯理，让我先去看看，你在这别动。”
“兄弟，你们在干什么，快出来！”奈德左顾右盼，瞪着眼喊他们。
当彼得一路小跑到圣诞树下，卫斯理能看清他深吸气的样子，显然彼得心里也很紧张。
奈德几乎要跳脚，站在外围焦急万分，觉得有越来越多的人都在看向这边，本着要死一起死的心态，奈德骂了一句，跟着钻进了模型场地里。
“卫斯理！”奈德不停摇头：“跟我出去，他们会罚款的！”
正在这时，几声尖叫在他们耳边突兀的响了起来。
奈德一缩脖子，顺着身后几道惊恐的视线看向彼得。
半蹲在圣诞树礼物盒下的彼得似乎已经愣住了，他一动不动的蹲在那，一个中等大小的盒子就在他面前彻底散架，完整的暴露出了盒子中的景象。
一个头发花白的人影被以扭曲的姿势五花大绑在盒子中，重重叠叠的绳索在他的身体正中央交织，固定着一个不停发着红光的计时器。
“炸弹！”
越聚越多的人群中终于爆发出了一声喊叫，四周的人流彻底混乱起来。
“打，打911！”
很多人都在报警的情况下，卫斯理看着不远处僵硬的彼得，拿出手机，给斯潘塞打了过去。
即便斯潘塞可能不在纽约，但这个案子估计最终还是得找fbi处理。
很快，电影院里冲出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他满头大汗，甩着领带跑了过来，没等到近处，他就已经减慢了速度，缓缓捂住了脑袋。
“——多了一棵圣诞树，哪来的圣诞树，他妈的圣诞树！”
广场上的群众被疏散，警方以史上最快的速度赶到，只是受害人和炸弹完全固定在一起，无论剪断绳索还是直接摘下炸弹，都起码需要三名警员辅助。
被捆绑起来的老人已经奄奄一息，看到警察，他发出了嘶嘶的声音，但也微弱到让人无法判断。直到将炸弹和老人分离，关节扭曲的老人被小心翼翼的放倒，医务人员凑到他耳边，才终于听清那句老人一直想说的话——
“我的家人，他们……”
“上帝。”好半晌，医务人员抬起头，脸色也有些发白，对着身边的人颤抖着道：“他说受害人不止他一个，他的全部家人都被绑架了！”
“所有？”除了防爆人员，其他所有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十人，他说有十人！”医务人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而且，他不停重复罪犯是双……”
“第一目击者是你们三个吗，跟我来！”
卫斯理被迫中止了超级听力，转过头来，他们已经在一个街区之外。
“我们要在警察局过夜了吗？”想到刚才那个老人，奈德还心有余悸，他原本不用跟来，但在警察问起的时候，立马跳了出来，要跟彼得和卫斯理呆在一起。
卫斯理和彼得都在不停的看时间，现在这些正在周围集合录笔录的围观人员中，只有他和彼得知道炸弹的爆炸时间。
距离警察到来，不过十几分钟，离午夜也越来越近了。
十——九——
卫斯理放下了手机，从彼得始终抬起的手表上，他就能看到时间。
秒针一点一点接近了十二点。
三——二——
一！
号角广场上一片寂静，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彼得的脊背骤然放松下来。
没等他抬起头来，卫斯理突然意识到什么，遥望环球影城的大厦方向。
一道光先出现。
卫斯理瞳仁紧缩。
嘭！！！
轰然的巨响，建筑从内部向外碎裂开来。
半边天亮如白昼。
街道上停着的所有警车同时嘀嘀作响。
眨眼间，整个号角广场被重重烟尘包围。
耳边伴随着奈德的尖叫，卫斯理恍惚间想到，犯罪者是双什么，还是爆炸是双什么？
之前老人意识中一个意味不明的词汇再次闪过。
双……双响炮？
叮——
任务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基本是碎片时间码字，不过总算进入第二卷的主线啦。
第十三章 我拿起一瓶威士忌
尤其是彼得, 他第一个发现受害人, 被焦头烂额一团乱麻的探员们围着，人人都想问出点新东西出来。
奈德的爸爸中途来过一次, 但因为爆炸案这样的紧急事件，所有相关人员都要第一时间配合调查, 所以卫斯理三人后半夜暂时在fbi的其中一间休息室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