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救护车上,冯潜瞥了一眼脸色苍白昏睡过去的温渐,抹了抹一脑门的汗,冲着对面自带低气压的秦誉有些抱歉的说道:“小秦,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秦誉硬邦邦的谦虚了一下,才动了动手指就被温渐这家伙敏锐的握的更紧了一些,秦誉的心情已然从无奈升级至麻木了,他扯了扯嘴角示意冯潜:“你能想办法让他松开吗?”
“这个……”冯潜有些为难,叹了口气:“温渐这人毛病多,一生病就爱整夜整夜抓着别人不放,谁拉都没用,好像是他妈妈从小给他惯的。”
冯潜这摆明了‘我也没办法’的态度,无意中吐露了温渐少之又少的童年往事,让秦誉微微诧异的挑了挑眉,看着自己手上那只白皙骨干血管根根分明的手,心情莫名的柔和一些——
他可能是疯了,竟然对病床上这混蛋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母爱’感。
该混蛋躺进豪华的私人病房中,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困的,从中午晕倒一直迷迷糊糊的睡到了半夜才悠悠转醒——还是因为渴的。温渐感觉自己这一个梦接着一个梦的做,结合着他隐隐作痛的胃部弄的他整个人疲惫不堪,喉咙似乎都快冒烟了,昏昏沉沉间挣扎着吐露出一个字:“水……”
他像是在说梦话,可没过一会儿,灼热的嗓子就被一汪清泉般凉快的水给润泽了,温渐痛饮了好几口,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昏黄暗沉的一盏小台灯让他看清近在咫尺的面孔——温渐顿时吓的一个哆嗦,瞳孔猛的一缩,舌头打结似的开口:“你、你怎么在这儿?”
这不是秦誉吗?怎么他们两个还他妈同床共枕上了?温渐傻傻的看着跟他一起躺在豪华病床上的秦誉,颇有种目瞪口呆的感觉。
“你失忆了?”秦誉轻哼一声,把水杯放回床边的柜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手是不是特别好捏啊,你现在还抓着不放。”
他说着,动了动还在被温渐抓着的手,温渐一愣,像被烫到似的迅速丢开,记忆回笼后他老流氓成精的脸皮难得闪过一丝不自在,却依旧嘴硬的辩解:“我那是晕过去了,懂不懂体恤病人?!”
这病人比他一个正常人还中气十足呢,秦誉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迅速的伸手将温渐的肩膀一扣按在床上,不耐烦地说:“你还睡不睡觉了?困死了!”
他被这温渐强拖着到了他最不喜欢的医院,忍受着消毒水的味道,刚刚睡了没一会儿就被温渐哼哼声吵醒,还得端茶递水的伺候他,秦誉都怀疑自己上辈子欠他的。但这些他暂时不想追究了,对于他这种对睡眠质量要求极高的人,目前来说睡觉是他唯一的愿望。
可温渐睡了十多个小时了,大眼睛眨巴眨巴精神的很,可以说是毫无困意了,丝毫不配合的‘折磨’秦誉,嘟囔道:“我不困,我饿。”
秦誉不客气的扯起被子就捂住温渐的脑袋,咬牙切齿的说:“滚!你他妈现在只能吃流食,饿个屁!赶紧睡觉。”
“流食也行啊。”温渐的眼睛在台灯的映射下似乎发出某种‘贪吃’的精光,还咬了咬嘴唇:“皮蛋瘦肉粥。”
“……艹。”秦誉受不了他了:“我他妈是你佣人?”
“呃。”温渐有些尴尬的摇摇头,病好了就开始装可怜:“你就当照顾一下可怜的住院患者吧。”
秦誉:“……”
无奈之下,秦誉还是叫周楚安排了半夜两点钟也能送外卖的高级酒店,给医院送一碗皮蛋瘦肉粥过来。温渐兴奋的看着秦誉打电话,在他吩咐完那一瞬间,他真想上去亲他一口。
“谢啦。”温渐笑着说。
“不用。”秦誉指了指门口的桌子,命令:“你一会儿去那吃,我要睡觉。”
“你不吃?”温渐好奇的问。
秦誉:“谁大半夜的吃饭?”
“……可我一个人吃没意思。”温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滚。”秦誉丝毫不受蛊惑,瞬间就给他戳穿了:“你之前在酒店,不是天天自己吃夜宵零食。”
温渐从善如流的找着借口:“不一样啊,我现在不是生病了么?”
艹,生病真是个好理由,秦誉刚想继续讽刺他,温渐放在病床上的手机就闪烁了一下,秦誉不经意的又看到了他的手机屏幕——温渐和白珂沉在拍摄《雾都》时候的剧照。秦誉一下子就想到了中午时温渐看向白柯沉的眼神,和他心中那个模模糊糊的想法。
“对了。”秦誉试探的开口,看着温渐:“下午的时候,白珂沉过来看你了。”
“真的?!”果然温渐相当惊喜,又遗憾的叹气:“可惜我病重昏迷。”
秦誉无语的忽略了温渐不要脸的措辞,状似开玩笑地问:“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喜欢他啊?”
温渐闻言,玩手机的手指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抬头,笑的一脸天经地义,坦荡的点了点头:“是啊。”
房间里似乎被人按了暂停键,诡异的沉寂和僵硬的对视过后,秦誉才声音沉沉的问:“是我理解的那个喜欢?”
“是。”温渐毫不犹豫的承认了,态度仿佛在和秦誉谈论吃什么一样轻松自然——不,甚至比这个还自然,甚至笑了笑:“多给你一个讨厌我的理由。”
因为你喜欢男的么?秦誉这句话刚要脱口而出的时候,病房门就被不合时宜的敲响推开了——原来是送外卖的敲了两声他们没听见,导致外卖小哥直接进来,结果见到两个时时刻刻出现在微博首页的大明星,一下子惊呆了。
“我艹!”外卖小哥似乎是个记者出身,片刻之后就回过神放下外卖,动作麻利的对着病床上的秦誉和温渐咔咔一顿拍,然后就跑了——
只留下病房里的二人面面相觑。
第25章 营销
秦誉不知道该先震惊温渐如此坦诚自己性向还是先给尹龙元打个电话的时候,温渐已经若无其事的打开粥吃起来了,他就跟没事儿人似的,边吃边夸秦誉:“你这粥在哪家买的啊,好好吃,不过也可能是我饿了。”
他这么自问自答一番,丝毫不用秦誉的配合,后者额角青筋直跳,忍不住问:“你没看到刚才咱们被拍到了吗?!”
面对秦誉的怒火,温渐照样是巍峨不动的把嘴里的粥咽下去才开口,态度俨然是在安慰他:“看到啦,估计咱俩又要霸占热搜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话,没过一会儿,两个人的手机铃声就争前恐后的响了起来——
“喂?”互相对视一眼,秦誉无情的挂断,而温渐则是接起了冯潜的电话。
“我艹,你啥时候醒的?”冯潜简单的问候了他一下,就火急火燎的说:“你和秦誉怎么回事?!我千叮咛万嘱咐,居然还是被拍到了!还他妈被拍到在一张床上,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我……”
“冯哥。”温渐打断了他,语气一如既往地懒洋洋——这货美名其曰能起到镇定人心的效果,只见他仿佛事不关己的劝说着:“您赶紧去公关吧,先别来教训我了。”
“你、你真能把我气死。”冯潜无力了,他觉得假如是在武侠世界,那么他已经吐血了:“是不是外卖员给你俩拍的,他刚才刚发微博就正巧被咱们公司的网警捕捉到删了,但是他手里肯定还有,要不然给钱解决吧。”
其实给钱要能解决是最好的办法,但温渐思索了片刻,看了看秦誉,后者的手机一直没有再响起来,那说明尹龙元并不是非常在意公关秦誉的形象了。在联想之前秦誉换公司的传言……温渐忽然灵光一现,淡定的说:“不要吧。”
“啊?”那边的冯潜懵了:“为什么?是因为钱?”
“钱不是问题,但重点是你给了钱也不能确定照片到底有没有备份啊,而且……”温渐看着秦誉,忽然笑了笑:“这件事情用来炒作,不是很好嘛?”
在秦誉‘你疯了吧’的眼神里,冯潜电话里的咆哮声在寂静的房间里谁都能听的一清二楚:“炒作?!我去,你想什么呢?!你俩现在绯闻够多的了!”
“冯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温渐气定神闲的解释着:“秦誉不是要来咱们公司了么,当做一个噱头呗。”
秦誉站了起来:“你……”
“你别瞎说!”冯潜电话里的咆哮制止了他想去质问温渐的冲动:“这事儿还没确定呢,你瞎掺和啥!”
温渐不屑的撇了撇嘴:“有什么好满着的,我作为咱们公司的第一大金主,总有权利知道真相吧。”
这个‘第一大金主’的名头虽然听起来气人,但却是实话,冯潜哑口无言了片刻,才无可奈何的开口:“这…我也不瞒着你了,虽然老总把秦誉挖来了,但也不是这时候公布的啊。”
“早说晚说不是说,这事儿就当催化剂吧。”
温渐最受不了的就是他们磨磨唧唧思来想去的办事风格,说完之后就果断的挂了电话,然后把手机一关机,世界都清净了——除了瞪着他的秦誉。
“喂喂喂。”温渐受不了的耷拉着眼睛,状似无辜:“你瞪我干嘛啊?”
秦誉咬了咬后槽牙:“你怎么知道的?”
他指的自然是换公司这件事,温渐难得勤快了一次,自己收拾掉外卖餐盒,闲散的说:“冯哥告诉的呗,你这不明知故问吗?”
秦誉吸了口气,冷冷的说:“因为你,我都不想去了。”
温渐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颇为夸张放肆,结果乐极生悲——他忘记了自己还是个‘病患’,胃又开始抽疼了,他捂着胃边哼哼还忍不住笑:“我说,你也太逗了,我居然有这么大威力的吗?”
“我劝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秦誉看着他疼痛皱眉,内心颇为暗爽:“你没威力,单纯烦人而已。”
温渐缓了缓那阵急促的疼痛,就又开始嬉皮笑脸:“那没办法了同事,恐怕你以后得一直忍受着我的烦人。”
在温渐张狂的笑声中,秦誉忍无可忍的摔门而去,在医院外面苟着等待周楚来接他的时候,秦誉依然觉得余怒未消——温渐那货也实在有点太欠揍了!还有……他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真是个同性恋?说实话,秦誉一向是个比较淡定的人,但听到这个消息真的有些懵逼了。
他忍不住点了根烟,却在烟雾枭枭中莫名的思绪万千,半天也没抽上一口,任由这支烟在空气中慢慢燃尽,知道烧焦的灼痛感侵蚀到他的手指,秦誉才回过神来。
为什么要试图去理解温渐的脑回路呢?秦誉再一次摇了摇头,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周楚的车很快就到了。
似乎每个人都像世界首富一样忙,从坐进车里那一霎那,旁边开车的周楚电话就没断过,一会儿一个,弄的秦誉烦不胜烦,冷声道:“关机。”
“呃……”周楚连忙挂了电话,调成静音模式,快速报告着:“秦哥,恐怕不行……公司在连夜开会。”
秦誉沉默,连夜开会的原因他自然是知道,不就是因为他换公司那点事儿吗?其实在远东来承宇挖人的时候,公司老总打心底里舍不得把他这颗摇钱树放走,秦誉离开承宇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自己不想呆了。
娱乐圈中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会自然而然的心生厌烦,秦誉只是想换换地方。
接受远东递过来的合同时,他还没有清晰了解温渐的恶劣,结果现在……后悔自然是为时已晚的了。秦誉正在自我悔恨的时候,偏偏旁边的周楚还极为没有眼力见,兴致勃勃的问:“对了秦哥,温渐怎么样了?”
怎么每个人都在问他?秦誉语气不善:“我是他的秘书吗?”
周楚:“……”
一句话将自己的秘书堵的没有声音,秦誉满意的靠在车后座不再言语,可脑子里却全是温渐两个字,最绝的是还莫名其妙的掺杂着白珂沉。
他感觉自己要是再不离温渐远一点的话,就要得精神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