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天龙八部同人)天龙八部之烽火录 [萧峰x慕容复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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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碧微笑答应,看慕容复接过幞头戴上,一抖缰绳,一骑径自去了。

    南熏门外已然灯火通明,有进城的农人,赶着猪群,三三俩俩坐于大车上等候。

    日常来去的常参官就这一拨人,守城士兵早已将脸孔认熟,但仍然仔仔细细查验过腰牌,对过口令无误,方取钥令开了城门,一躬身目送他入去。

    慕容复松开缰绳,任马一路缓缓行去。蹄声嗒嗒,叩击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于长街上回荡。

    天气一连回暖几日,昨日忽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细雨无声,落了一夜,催开了御街两旁遍植的桃李,于黎明前的夜色中开得如火如荼,空气里浮动着春日的暗香。街道两边灯火通明,白烟袅袅,俱是开门做早点的商贩。

    长街上只许朝官行走。马头前挑一盏白纸灯笼,写着官阶姓名,如同夜色里沉浮的一叶叶孤舟。至宣德门前,星星点点的灯火汇聚成一条光明的河流:众官俱按身份陆续下马,步行前往禁门外待漏院等候。

    此时,东方云破处微微露出一线蛋青色光亮,天色仍暗,四下俱静。百官俱于待漏院内等候。有的三五成群,低低商谈国事,偶尔爆发出一两声短促的笑声;有的坐于廊下,或吃自带的点心,或食用官府供给的酒果。

    院前灯火通明,人物繁杂,来往喧嚣,俱是卖粉粥面试的小贩。汴京居大不易。许多官员负担不起内城赁居的昂贵费用,遂居住在外城,三更便要起身往皇城赶。无论冬夏,雷打不动,于外城门外读书等候天明。御街两旁以至禁门一线,多的是卖朝食的小商小贩,专做这等家中无人料理早饭的京官生意。

    官员马头俱悬挂白纸灯笼,百十来点火光团团将宫城围住,犹如火城。官员的绯紫朝服、腰间悬挂的银色鱼袋,俱被跳动的火光映得忽亮忽暗。

    有人唤他名字:“慕容。”

    转头望时,一名青年,作绯衣京官打扮,二十八九岁年纪,眉梢眼角,一段风流俊秀,令人见之忘俗。

    他分开人群,快步迎过来,远远一拱手道:“好些日子不见。”

    “章兄。”慕容复敛衣还礼,与他叙了几句别来情形。

    寒暄过几句,青年一正色道:“找你有正经事。”

    “章员外郎家二公子有事相求,那岂能是不正经的事。”慕容复微笑。“我听着便是。”

    这青年正是朝中吏部大员章楶的二公子章综。他一笑,作势将手中折扇往慕容复肩头一敲,续道:“下月十五,家父六十大寿。老人家平日最仰慕青年将才。都道是,大宋西夏边境,‘西郭成,东慕容’之盛名,威震边关,夏童不敢东牧。现在好容易有一个回了东京,又听说儿子我与你私交甚笃,说什么也要我代为引见。我想来想去,老人家过这个生日,说什么你也得陪我走一趟。”

    “在下调离边关一年,眼看要应‘髀肉复生’这四字。说什么‘西郭成,东慕容’,平白无故,笑掉人的大牙。”慕容复皱眉笑道,随即面露难色,道:“令尊六十大寿,蒙他爱惜,晚辈自当趋前拜会,叨陪末座。只可惜赶得不巧。下月十五,我有个兄弟在洛阳办‘百花会’,只恐怕却之不得。”

    “……又去洛阳?”章综一愣,低头一思忖,随即恍然,皱眉笑道:“是上回见过的那位乔帮主?”

    “自他上任,这事儿已经提了好几年了。”慕容复叹道,“前几年我辗转边关,哪里抽得出时间,就这么一年年耽搁了下来。这一回却是怎么也推不掉了。”

    章综听了,也点头道:“既然如此,那确是盛情难却。”

    “令尊这边,万望海涵为是。你多多替我担待。”慕容复道。

    “那都好说。”章综嬉皮笑脸地道。“下回若是你嫂子再打发小厮来府上打听我行踪……”

    慕容复不等他说完,已然从善如流地打断:“自然回嫂子说,二爷在我家喝多了,不胜酒力睡下了。”

    “好兄弟。”章综见好便收,笑道。

    这时,官员中间忽然微微起了一阵骚动,随即安静下来。

    此时天色已大亮。只闻礼官拖长了声音高声唱名,声至处,人群让开一条通道,一位白须白发的老者,相貌清癯,服紫衣佩金鱼袋,于门外下马,旁若无人,昂首阔步径直走入。

    “这个司马相公,病成这样,居然还能上朝。”章综瞧了他一阵,忽低低地笑道。

    “那天跟苏学士在殿前差点动起手来。”慕容复摇头笑叹道。“精神好得很呢。哪里像个病重之人。”

    宰相既至,百官遂纷纷熄灭马首前的灯笼,收拾起书本早饭,于礼官引领下,文武官各分东西排成两列,随之鱼贯而入。正乱作一团间,章综忽然趁乱伸手轻轻扯住慕容复袍袖,将他一拉,凑至他耳边,低声附耳道:

    “今日御前奏对,怕是要谈割地给西夏的事情。”

    慕容复一怔,向章综看去,他脸上的戏谑嬉笑神情竟全数收了起来,一脸凝重,并不望向慕容复,只朝司马光背影方向一摆头。慕容稍一思忖,随即会意。

    “司马相公莫不是老糊涂了?”他皱眉道。“王介甫的青苗法、差役法,他要想全盘推翻,那倒也罢了。这地难道也是能随便割的?”

    “你有所不知。前日西夏遣使者来,与我计会地界。“章综继续轻轻地道,“西夏人倒还好。朝中大员吵了几天,也没个定论。太后说要召近几年在西夏边线带过兵、打过仗的将军前去入对,不少人推荐了你的名字。今日朝中奏对,范纯仁势必率先发难。上至太后、司马相公,下至韩维、范纯仁,全都赞同割地。你是知道的,朝中除了我那伯父,竟无一人敢顶撞他们半句。……伯父前日已被罢相,出京外放了。”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下,顿了一顿,方续道:

    “我伯父这一去。朝中只怕是再无人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地盘,怎能平白无故,拱手拿去送人。”慕容复沉默一会儿,只道。

    章综定睛注视了他一会儿,脸上又慢慢浮现出满不在乎的戏谑笑意。

    他松开慕容复袍袖,轻轻将他向武官队伍那边一推,道:“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象征性地更一章,亲爱的太太们我没有忘记这篇文

    不是我不想更,实在是朝堂戏太难写了

    ☆、第七章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

    ——白·politi≈ap;ldquo;t for sissies·居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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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风波恶对完最后一批账目,更漏已滴过二更。

    风波恶刚刚从海船上下来的人,这时再也撑不住,呵欠连天,一叠声告罪,径直回去歇了。

    邓百川擎着一盏灯火,于前后院独自巡视过一圈,叮嘱过值夜人员小心火烛,掌灯向后院行去。

    时值深春。草木葱茏,花香袭人。这园子乃慕容复在东京的寓居所在,地方不大,然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修建得像个具体而微的参合庄,后院象征性地凿出一口水塘,种了几株莲花,聊胜于无而已。

    邓百川站住脚,赏了一会儿在夜色里开得如火如荼的一树白芍药。刚要继续行去,忽望见太湖石掩映处,廊下花木缝隙间,慕容复书房窗口微微透出一线灯光。

    他心生诧异。待分花拂柳,踅至廊下,向窗内一张望,只见包不同坐于案前奋笔疾书,口中念念有辞。慕容复于一边相陪,沉吟踱步,时不时出言提点一二。包不同或皱眉摇头,或不语颔首,停笔略一思忖,随即洋洋洒洒书写下去。

    邓百川不由笑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当年便是考状元时,也不见我家公子爷这么用功过。”说着一抬脚跨入门内。

    慕容复抬头朝他望了一眼,含笑招呼道:“邓大哥。”想来早已听见他于院内徘徊的动静。

    “非也,非也。”包不同“哼“一声,笔下不停,头也不抬地道,“想当年公子爷攻书,却不曾找过我老包代笔。如今官架子可大。”

    “前日常朝,范大学士奏对割让西夏六寨一事。我当场驳了几句,逼得他下不来台。谁想他回去便连夜赶了这一大篇劳什子,一本递到皇上面前,逼得我不能不答一奏折。”慕容复苦笑。“打仗带兵我行,笔头官司我不行。说不得只能累三哥捉刀。”

    说着,他向邓百川一顿首,道:“邓大哥账目盘点完了?”

    “回公子爷,帐对妥了。”邓百川应道。“明日一早就呈给公子爷过目。”

    “辛苦风四哥了。”慕容复点头道。“下了船不及休养两日,便急着赶来东京相见。”

    “风四弟下船时探听得一消息:传闻明年,泉州便要设市舶司,彼时必然要对船只货物课税,因此不敢耽搁,匆匆赶来东京向公子爷回禀。”邓百川道。

    慕容复略一沉吟,道:“海事虽稳赚不赔,但现在打点当地中人,却也要花费重金。倘若收归官家,对咱们倒不一定是坏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邓百川点头赞叹。

    慕容复一颔首,随即转开去道:“邓大哥这一趟自家中来,邓大嫂可好?阿朱、语嫣可好?”

    说到“语嫣”二字,他紧蹙的眉心稍稍舒展。

    “托公子爷的福,都好。” 邓百川笑道。“听说我要来东京,两个小妮子闹着要跟来,我好说歹说劝住了。”

    慕容复叹道。“要是让舅妈知道,少不得又要生一场故事。”

    这时包不同忽将手中笔杆重重往桌上一拍,怒道:“荒唐!”

    邓百川俯身望去,桌上摊开一份内廷抄录的范纯仁奏折。一眼瞧去皆是“柔者德也”“以陕西生灵之故”等语,后边附着一本后汉光武报藏宫、马武书。

    定睛默诵完毕,他一时哭笑不得,隔了半响,终于笑叹道:“也难为他了,竟寻出这篇东西来驳你。”

    包不同如无头苍蝇一般,气冲冲满室乱转,愤然高声嚷叫:“什么‘民生疾苦’!什么‘不如息兵’!摊上这帮文人相公,不知兵事,指手画脚,事到如今,我却明白前朝狄青狄将军的下场是怎么回事了!”

    “新法之废,旧法之立,已沦为朋党之争。割地求和,不过也是党争。”慕容复叹道。“‘仁义’二字,翻来覆去,大家空谈而已。难道束手就戮,割地求和,令民宛转就死,便是仁义?”

    他提起墨壶,往砚台中注了几点清水,执墨条缓缓研磨,出了一会儿神,道:“我却不懂,汉人的仁义之心是什么道理。”

    邓百川不能接这话。他默然片刻,试探地道:“倘若能趁此变乱之机,经营西夏势力,大约也可对我有所裨益。”

    慕容复挪过一页废纸,提笔模仿包不同笔迹试写了几字,边写边徐徐道:“邓大哥有心了。只不过,我也算与他们打了几年的交道。西夏人上至皇室,下至平民,生性阴狠善妒,反复无常。复国大业,恐怕不可指望。”

    邓百川不再多言,一躬身,道:“是属下考虑不周。”

    慕容复默然片刻,道:“西夏人独畏大辽。自澶渊之盟,大宋与辽,已七十余年不兴兵刃。辽国君主耶律洪基一向与汉家亲好,联辽抗宋只怕亦非易事。我听闻辽宋边界,有汉儿游民,心向汉家;深入辽国境内,亦有汉人义军势力。若能先借大宋之力剿灭西夏,使其两败俱伤;再收编抗辽义军,为我所用,则辽国亦不足为惧。彼时,我于江南、山东二地的慕容义庄羽翼已丰。里应外合,顺势起兵,复国又有何难。”

    包不同、邓百川闻此语皆脸色肃然,齐声道:“公子爷深谋远虑。”

    “山东、江南二地,慕容义庄草创一事已有眉目。接下来收编游民、开垦阡陌、秣马厉兵,还要劳烦二位哥哥奔走。”慕容复道,说着袍袖一拂,于案前坐定,拂纸执笔,道:“三哥,你念我写罢。”

    包不同应了一声,于案前踱步,冥思苦想起来。

    邓百川见状出言告退。他正要退出去,慕容复却忽然叫住他,道:“后日我去一趟江宁,为王介甫奔丧,再去洛阳。劳烦邓大哥安排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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