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片刻欢愉[ABO]

分卷阅读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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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事实的真相一直坦荡荡地陈列在他手边,他只要在追逐秦刻的路上停一停,朝路边望一眼,便不至于把自己推到这样一个不堪的境地。

    撞了南墙,不止不回头,还满脑袋是血一股脑地接着往前冲。

    满屋子的月季花,真美啊。

    他的丈夫秦刻如他在无数梦里钩绘的一样,是一个深情又专一的王子,只是这份深情永远不属于他。

    月季花中回眸的男人笑得很好看,许季庭一直是漂亮的,在学校的时候,陆心愉就记得有很多alpha追求过他。

    这么说来,上次见到许季庭的时候,闻到的信息素味道,就是月季花了吧。

    许学长不喜欢alpha,难怪……难怪秦刻需要一个替身。

    并没有过于激动或者愤恨,就好像从很久以前,他就已经隐约从蛛丝马迹中嗅到一些痕迹,只是感情一直拉扯着他,遮住他的眼,堵住他的耳,全心全意沉浸在秦刻织造的绚丽梦境里。

    然而,梦总有一天要醒的。

    身体深处翻涌而出强烈的呕吐感,陆心愉跌跌撞撞冲到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这一天他还基本没有吃过食物,压根吐不出什么;胃酸灼伤了喉道口,烧得他火辣辣的疼。

    陆心愉趴坐在地上,浴室的落地镜里映射出他现在的模样,结婚到现在,病了两遭,鬼门关口绕了一圈,整个人瘦了大约六七公斤。半年前正合身的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露出深深的锁骨,连手腕都细了一圈;两颊凹陷,面庞见骨,原本充盈的苹果肌瘪了下去,一双无神的眼睛肿胀着,似乎正在努力辨认镜子里的人。

    胸口才后知后觉延展出一阵阵密密麻麻的痛。

    怎么就过成了这样。

    明明年少时单纯热烈的一腔热情,那样明媚美好,每每想起这个人,是情不自禁的欢喜。

    他还记得,那天在阔别多年的酒桌上,近在咫尺的秦刻问,愿不愿意和他结婚。

    他也记得,在这件公寓的角角落落,被拥在秦刻的怀里,数不尽的缠绵缱绻。

    那些日夜里的欢愉回忆,如今变作褪去华裳,露出恶心丑陋的内里。

    当他主动喷上许季庭的味道的时候,秦刻在想什么?当他雌伏于秦刻身下时,秦刻透过他看见了谁?

    他想大声怒吼,想要质问秦刻,要一个答案,或者一句承诺,一声道歉。

    陆心愉摇晃着起身,赤着脚回到房间,颤抖地拨出了给秦刻的电话。脑子里掠过许多话语,他应该说什么?问一句乔洋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们结婚那晚你是不是在他的床上?你真的喜欢许季庭吗?你有没有一点……真的喜欢过我?

    电话没有接通,陆心愉却觉得庆幸。

    真好,不用亲耳听到那些残酷的答案。

    他没有哭,曾经为了秦刻流了那么多眼泪,偏偏现在他硬憋着一口气不肯再流一滴眼泪。

    从被送到急症室到出院回家,他没见上秦刻一面,这几天在心头堆积的话语,似乎也并不重要了。

    视线落在了床头的照片上,照片上立了两个穿白色西装的男子,光影交错中,一个抿着唇惴惴不安,一个蹙着眉急不可耐,他拿过相框,食指轻轻拂过照片上秦刻的脸。

    仍是那张完美无缺的脸,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骨,两片薄薄的唇,七年来陆心愉在心底描绘过无数遍。是阳光下冲着他笑的人,也是站在主席台上闪闪发光的人。

    陆心愉收集了秦刻所有的剪报,背得出生日血型星座,熟知他的忌口和爱吃的菜肴,知道秦刻衬衫要买多少码,平时喜欢什么色系的领带……却依旧拼凑不出一个真实的秦刻。

    陷在迷局里,看不清前路;走出迷雾,方知始终。

    都说人在弥留之际,会看见一串走马灯,回忆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感情终结之时,回过头去,才发现自己已经独自走得太远。

    第一次见到秦刻时的那次社团招新,太阳从云层中探出头来,那么多人里,独独在秦刻周身裹了一层金光;陆心愉只是偶然越过茫茫人群中同秦刻交错视线,这一眼却让他记了整整七年。

    ……

    他第一次同秦刻对话,是在开学两个月后,受诗歌社的委托去找学生会解决场地问题。陆心愉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口畏缩地探头探脑,办公室里只有秦刻独身一人,他咽了下口水,笃笃敲了两下门,秦刻转过头,从陆心愉的角度只看得清秦刻的半张脸,每一寸骨骼肌肤都勾勒得恰到好处。

    彼时秦刻问道同学有事吗,嗓音低沉好听,他瞬间茫然,忘了自己应该说什么。

    ……

    大二上半学期,陆心愉跟着辩论队到临校打比赛,他背了一书包的矿泉水,到了才发现主办方都已经准备妥当。坐在一边准备的秦刻瞥到陆心愉鼓囊的书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同学,给我一瓶水好吗?

    那个人的指尖不过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这份滚烫却持续了这么多年。

    ……

    眼看秦刻就要毕业,陆心愉从上百封情书中终于誊抄出一份每一个字都工整秀丽的情书,郑重属上自己的名,混入秦刻的公共课偷偷将情书塞了进去。

    他等在情书上约好的地点,等来了满身是伤的秦刻和后面的可怖的追兵。

    他一点也不曾后悔因为秦刻挨过的那一刀,也从来没有抱怨过因为那一刀落下腺体的疾病,这一切他心甘情愿,甘之若饴。

    陆心愉就住在秦刻楼下的病房,秦刻的病房是专属,一般人根本进不去。如果秦刻看过那封信,如果秦刻还记得那个为他挺身而出的oga,他不会一直没有等来秦刻。

    在秦刻出院的那天,陆心愉站在窗边看秦刻离开医院,钻进在一边等候多时的轿车。他在心中一直喊,秦刻,回头好不好?

    我只想要出现在你的眼里,出现在你的生命里,而不是你回忆里可有可无的一个背景。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他闷头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场,就好像把脆弱藏在被窝里,人就会变得坚强一点。

    擦过眼泪,陆心愉对着没有人的房间说出那句,压在心头百转千回却没有机会说的话:

    秦刻,我喜欢你。

    ……

    七年后的某一天,喝醉了的秦刻,眯着眼问他,愿不愿意和我结婚?

    当一刻的他觉得,全世界的灯都亮了,天使在一边高声唱着颂歌,他的等待和执着绝不是毫无意义的。

    ……

    如果时光,停留在那一刻就好了。

    那我们之间,便永远是最美的样子。

    年少时如此热切真挚的一腔热情,终究被无情扑灭了。

    他已经独自在泥泞不堪的路走得太远,沿途一路曲折,头破血流疲惫不堪。

    陆心愉多么希望,如果他那天没有去聚餐,如果他那天没有进入秦刻的房间,如果他那天没有放下芥蒂求和……

    如果一切的一切回到原点,他永远只是默默将秦刻装在心里头最重要的角落,那么也许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当他想起秦刻,他仍能笑着回忆,记忆里那些点滴和美好。

    而不是如今,忍着痛,割着心,要将这个融于骨肉的人抽离,告诉自己,不能再爱了。

    不能再爱了啊。

    两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思念,临摹了无数次的眉眼,在心底默念了千百回的名字,不能再想,不能再看,不能再念了。

    凌驾于爱情之上的,是最后一点属于陆心愉的尊严,是他为人的筋骨,和难得的倔强。

    窗外夕阳的余晖渐渐撤下,万家灯火亮,透过窗帘的镂空缝隙晕了些许光影;屋子里的人坐在阴影处,墙上的时针沿着表盘嘀哒转动,也不知转了多少圈,可能过了五分钟,又或者是五个小时,角落里的人终于徐徐站起。

    这次,他没有带那个陪他辗转几处的箱子,只是拿过平日上班的包,自己的钱包,银行卡,身份证,手机。

    钥匙留在照片旁,橱柜里的衣物本就很少,生活用品更是寥寥无几。

    秦适前两天送来的离婚协议书,一角已签上娟秀的三个字,安稳地置于餐桌上。

    就此别过吧,这堵南墙终于还是走到了头。

    再见了,秦刻。

    终于写到这里了。

    从一开始我就不想写一个没有底线的贱受。从陆心愉的视角,秦刻是他一直以来的梦中情人,暗恋多年后莫名其妙做梦一样同秦刻结了婚,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突然得到秦刻的爱。于是在自己可以忍耐的情况下一步步退让容忍,企图得到秦刻的爱。

    但是他的退让不是毫无底线的,陆心愉的角色给人的感觉一直是软弱可欺的,但是真相挑明后,他的离去也是毅然和坚定的。咱们小陆柔软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坚强的内心啊。

    当然,每个读者都有自己的理解,我也不干涉大家的解读,这也是为什么我很少在正文以外的地方过多剧透和解释剧情背景。

    不管怎么说,感谢看到这里的每一位小仙女!

    第29章

    “你他妈是废物吗?!”

    一大沓文件笔直甩向助理额头,助理条件反射地抬手自卫,a4纸飘了满天,助理垂着脑袋被劈头盖脸的骂,完全不敢抬头看秦刻的脸色。

    怎么了啊?不过就是一份病例报告吗,为什么老板看过之后的脸色跟死了妈一样,不对,比死了妈还恐怖。

    虽然这样说秦总母亲不太好,但是这位新助理每每工作压力大,所采取的解压方法就是在心里骂秦刻。

    比如老板让他去查自己夫人的病例时,比如明明有一大堆做不完的工作却不得不待在医院陪老板夫人时,比如每每和老板的小情人联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