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言一回头，却见沈清秋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不由得后颈皮一凉。
眼见沈清秋越走越近，苟言保持微笑，汗如洪流。
两人距离说是咫尺也不为过，最要命的是，沈清秋还把手伸向了他的腰间。
苟言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惊道：“要不得要不得！”
沈清秋在他跳起来的瞬间，眼疾手快地往他腰间一捞，又一脚踹过，骂道：“嚎什么嚎！这个，我的了。”
苟言回头一看，沈清秋正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小刀，他一摸腰间，果然，他的那把名贵短刀不见了，显然正是沈清秋手里那把。苟言欲哭无泪，他怎么觉得自从成为沈清秋的下人之后，他变得越来越穷了？
他最后伸手挣扎道：“仙师，这……”
沈清秋耍了一个漂亮的把式，凉声道：“防身用。还不快滚。”
苟言确定自己的宝贝短刀回不来了之后，忍痛道：“那我走了，仙师您小心别伤着自己，锋利得很呢。”
跑了两步又回头，道：“小的马上就回来！仙师等着！”接着又跑了。
沈清秋转了两下手里的刀子，有些漫不经心，微微挑起的唇却有着几分不怀好意。
“那敢情好啊，就怕它太钝。”
“往右，过了石桥……是吧？”
第十章 （九）
“你们说本宫主把这些花放房里，洛哥哥来的时候会不会高兴些？”
小宫主小心地把最后一朵花插进瓶子里，头也不回，兴冲冲地问了一句。
这花是匠人们精心种养的，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开得如此灿烂实属难得。
小宫主兴致勃勃，不料身后寂静无声，许久都没人应答，她恼了，抱起花瓶回头怒道：“喂！你们竟敢……”
砰——
是花瓶掉落在地摔成碎片的声音，在寂静的院中，这点响动大到刺耳可怕。
“哎，别激动，花可拿稳了啊。”
沈清秋俯身从一地的碎瓷片里抖出几枝花，动作轻柔地放回小宫主手中。
“沈……”
小宫主目光越过沈清秋肩头，神色有些空洞，她愣愣地问道：“你把她们怎么了？”
沈清秋回头望了一眼，又转过来，勾起嘴角，神情冷淡无辜，轻笑道：“这个啊，说起来你可别怪她们，是我让她们别出声的。”
只见他背后几个侍女跪在地上，眼睛血肉模糊，眼珠子已经被绞烂了，两眼空空，眼眶周围挂满碎肉。
鲜艳的花枝掉落在地，血红的花朵仿佛沾染上了腥气。
小宫主捂紧嘴巴，恶心感从腹中翻涌而上。
上次她抽了沈清秋几鞭子，不过是看他毫无反抗能力，又仗着有洛冰河撑腰，所以有恃无恐。可是她却低估了沈清秋这等睚眦必报的小人，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和上次不一样了，能够悄无声息地进来挖掉几个侍女的眼睛。
只是毫无疑问的，沈清秋不会放过她，并且有能力轻易地让她——
死……
看着沈清秋淡漠的神情，小宫主才真的知道害怕起来。
那几个侍女跪在地上，空洞洞的两个眼眶里鲜血狂涌，浇过稀碎的残肉，不用想就知道定是痛极了。
她们看不见，但是听得清，小宫主和沈清秋的对话把她们从剧痛的深渊中拉扯出来，纷纷循声爬到小宫主脚边，想要她救她们一命。
小宫主恶心得吐出一股酸水，哗啦啦淋了一个侍女满头满脸，她声音疯了一般地尖叫道：“走开啊！！你们走开！！啊啊啊！！救命啊……救我……谁来救救我……洛哥哥救救我呜呜呜……”
侍女跪在她脚边哀嚎，伸手揪她的裙摆，宛如索命的厉鬼，把小宫主吓得魂飞魄散。
她拼命把染血的裙摆扯出，不顾侍女们凄惨的求救求饶声，把她们狠狠踹了出去。
侍女们被踹倒在地，蜷着身体痛哭，只是每一下泣出的都是鲜血。
小宫主状若癫狂，珠钗在一头散乱的发上摇摇欲坠，她拖着繁重的裙子，顶着满脸的鼻水泪水，朝门口奔去。
她刚跑出没几步，眼前青色身影一闪，沈清秋飘然而至，气定神闲地站在了她面前。
“你！！！你滚开！滚开！！”
尖叫声比上一回更加凄厉，小宫主真的要疯了，眼泪汹涌，沈清秋就是阴间恶鬼！今天她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慌乱间，小宫主猛然想起自己的武器，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急忙掏出腰间的金属鞭子，咬牙朝沈清秋抽去。
只是两人距离过近，鞭子的威力无法施展，沈清秋反手一握，长鞭就从小宫主手里扯离了。
他把那鞭子一丢，钳住了顺势倒过来的小宫主的手腕，冷笑道：“你跑什么，你的狗们还等着你救呢。”
小宫主泪眼婆娑，被沈清秋抓住的手腕似乎折了，只是如今她无暇顾及了。
沈清秋这人她是知道的，以前也有所接触，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小人，照他们结下的梁子，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了。但是，她相信洛冰河一定知晓了这边的情况，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等到他。
小宫主哭得越发凄惨了，把沈清秋吵得头疼。
他甩开她的手，不耐道：“行了！再吵就先割了你的舌头！”
小宫主拼命咬唇，不敢再出声，只是眼泪一直没停。她脚软了，拽着沈清秋衣袍缓缓跪下，哀声道：“你到底想怎样……”
沈清秋一拍手，好似这时才记起来这的目的。
他拿着匕首轻轻用力，挑开了小宫主黏在他衣摆上的手。
匕首上还沾着血，滚烫地裹着冰冷的刀锋，把小宫主的眼泪逼得更凶了。
沈清秋一手撑着膝盖微微俯身看她，刀尖划过脖颈，一路向上，划出一条凌厉的血痕，最后停留在了侧颊。
他叹了口气，惋惜道：“想必那小畜生也是很爱这张脸的。”
小宫主不敢动，呼吸都要停止了，泪水冲刷血迹，散乱的头发黏了一脸。
她颤声道：“你别乱来……洛哥哥不会饶过你的……”
本来沈清秋还算心情愉悦的，毕竟他马上就可以离开这儿了，但是这不长眼的东西偏偏要把洛冰河那小畜生搬出来，他心里就像生了个疙瘩，梗得慌，当下没心思慢慢玩了。
手起刀落，小宫主余光一闪间，入目已是一片血红。她一颗心沉入深渊，嘴巴还微微张着，显示主人的不可置信和恐惧，下一刻马上有黏腻猩红的血流入口中。小宫主脑袋一空，当即昏了过去。
沈清秋刀尖挑起那块脸皮，嫌弃地看了一眼，一下扔远了。
他抬头一看，见前方躺着几条人影，原来那几个侍女被活活吓晕了过去。
正好，那就省事方便多了。
沈清秋举刀移向小宫主的脖颈，挑起一块儿刚才切口处的皮，刀尖回插，捅进肉里，刀口一侧，往旁边划拉一下，薄薄的皮就与肉分离开了。
在满地是血的院子里，一袭青衫的仙师眼神狠厉，手下从容不迫地做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事。
沈清秋动作快速利落，双手和衣衫鲜血淋漓。
突然，他似有所感，回头朝门口望去。
草叶微微摇晃，门外空无一人。
沈清秋抽出匕首，灼热的鲜血滴滴答答滚落一地。
他脚下无声，缓缓行至院门口。
沈清秋轻轻了拍来人的肩头，柔声问道：“婴婴，你都看到了？”
宁婴婴吓了一大跳，转过身来，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修罗瑟瑟发抖，捂紧嘴巴拼命忍住到口的尖叫，满脸是泪，一边后退，一边狠狠地摇头。
沈清秋摸摸她的头，赞赏道：“真乖。来，告诉师尊，离开魔宫的路在哪儿。”
宁婴婴指了一个方向，此时她已经退到墙根，避无可避地直面沈清秋。
没一会儿，她脚下站不住了，用尽力气般瘫倒在地，她心中发凉，双手用力拢住自己。
沈清秋往院中看了一眼，心里啧啧感慨，让那死丫头讨了便宜，居然没弄死她。
不过他来不及再回头了，另一边隐隐传来人声，怕是那小畜生要来了。
沈清秋不再多想，几个纵跃，朝宁婴婴指的方向急掠而去。
在翻过一个墙头时，沈清秋似乎听见宁婴婴在叫他，他回头，只见宁婴婴冲他猛招手，眼泪还挂在颊边，神色焦急地喊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