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九】囚笼
作者:棠溪
第一章 楔子
山洞里很空旷,穹顶有个天然形成的缺口,天光透过洞口洒入,照亮了洞中央的那一小块儿土地。
腥腐之气向四周蔓延,浇在地上的血蠕蠕而动,争先恐后地爬向中心的人形物,继而没入,消失。
洛冰河眉眼含笑,垂于身侧的手却不自主地捏紧。
血被人形物吸收干净,一层灵光泛起,白茫茫的裹着,其中有数不清的细小灵流在上面游走蹿动,忙碌地精雕细琢。
洛冰河站在离那片土地几步远的地方,定定地看着已然雕琢成型的“人”。
集天地灵气,沐日月光华,日月露华芝果然效果非凡。
洛冰河走近,蹲下身,缓缓抚摸着这“人”的脸颊。
冰凉的手指一寸寸划过眉眼,鼻梁,薄唇,又在脸侧轻轻摩挲。
真的是一模一样。
只是明明长了副温柔相,内里却是个刻薄冷血至极的小人。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洛冰河脱下外衫,盖住了浑身赤裸的躯壳,动作轻柔,万分怜惜地抱进怀里,一如对他那些数不清的情人一样。
漠北君在洞口看着渐渐清晰的黑衣人和他怀中抱着的人,微微点头,淡声道:“恭贺君上。”
洛冰河被室外太过热烈的阳光刺得眯了眯眼,但这似乎不足以打搅到他的好心情,他停也不停,一边走一边笑吟吟地道:“漠北,我要入圣陵,最近的事还是都交给你处理。”
漠北君依旧是那副冷淡语气,对着洛冰河离开的方向应道:“是,君上。”
林间风声飒飒,偶尔吹起几丝细微的血腥之气,转瞬又淹没在风中。
又仿佛有竹香乘风而过,和着细叶打旋,飘飘悠悠,沁人心脾。
“师尊,我们很快就能再见了。”
第二章
(一)
“唉,也不知道阿洛最近在做什么,好几天没见着了。”
凉亭里一众莺莺燕燕难得聚在一起,却也是各做各的,互相不搭理。
听得这娇嫩嫩的声音响起,另一头便有个不屑的声音怼道:“哼,君上是你相见就见的吗?”
这时又有个声音犹豫道:“那个……我前几日听说冰河带了个人入了圣陵……”
“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炸开了锅,转过头三三两两地小声交谈起来。
“圣陵不是只有君上才能进的吗?”
“也不知道是谁……”
“一定是个贱人!”
周围太过嘈杂,坐于首位的一个面覆薄纱的女子终于放下手中的书,淡声道:“君上的事,勿妄论。”
众人一惊,才知逾了矩,连忙噤声。
只是半个月后,后宫们又得到了消息,说是君上抱着个人从圣陵出来了,那人被裹得好好的,也看不清楚模样。
后来也有人千方百计想探得传闻中那新宠的消息,只是终如石沉大海,所有一切都不得而知。
————
正是清晨,往日魔界的天空总是阴沉沉的,今天难得出了太阳,但也不热烈。
微凉的阳光穿过纹路繁复的雕花窗,苍白地打在床上,更照得床上的人白得近乎透明。
洛冰河抱着手闲闲地倚在门边,一身黑衣衬得他身形更加颀长。
沈清秋死了,死在地牢里,死无全尸。可是如今又活了,就好端端的躺在床上,是又不是,换了躯壳,却还是同一个灵魂。
一样温柔如水的轮廓,也一样冷漠高傲的神情。
不过,一次次把这样的骄傲踩在脚下碾碎,那才好玩儿呢。
洛冰河勾唇轻笑道:“师尊,起床了。”
似乎被这声音惊到,床上的人眼睫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却依旧呼吸平稳,睡脸安详。
洛冰河脚步从容,悠闲得仿佛看花赏月,踩着日光与暗影,一步步逼近床榻。
空气中浮尘在光影中游离,被轻扫的深色袍摆打乱了飘荡的轨迹,追逐在经过之人的脚边,又晃悠悠地在被弃在了身后。
沈清秋双目轻阖,右手搭在被子上压着,睡得安然乖巧。
洛冰河深黑的眸子里隐隐泛起红芒,和着嘴角的微笑显得恶劣又危险。
他抬起手就要抚上沈清秋的面颊,宽阔的手掌罩下一片阴影。
日月露华芝塑造的身体自然无可挑剔,洛冰河手掌虚虚描摹着眼前柔和的轮廓,甚至就能想象出那白皙肌肤的温凉柔软。
掌心就要缓缓贴近,就要抚上侧颊,岂料沈清秋猝然睁眼,眸中寒芒毕现,五指成爪,倏然扣上了洛冰河的脖颈。
手指用力卡着,沈清秋侧坐在床上,睨着洛冰河冷哼一声,咬牙嗤笑道:“不知小畜生是何意?”
言下之意,也就是质问洛冰河为什么要把他拉回来。
说是人死如灯灭,现如今却被洛冰河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又拽回人世。沈清秋不会傻到以为洛冰河会安好心,无非是为了再折磨他一回,只是不知道他还要玩什么花样。
只是能重活一次,终究不再有死前的无所畏惧和不顾一切。当初被追杀窜逃时的恐惧,在洛冰河气势下的畏缩,尽管对洛冰河恨不得抽筋拔骨,可是这刻在骨子里的惧怕,也是事实。
纵然沈清秋掩饰得很好,连语调都那么平稳冷傲,可是触着洛冰河颈间皮肤的手却出卖了一切。
那双手明明都渗出了层层冷汗。
洛冰河被擒着要害也依旧笑得如沐春风, 抬手轻轻一拨,就把那双略显细瘦的手拽在了手里,还放到唇边吻了一下,道:“自然是对师尊想念得紧。”
沈清秋心里一凉,被洛冰河亲过的手背鸡皮疙瘩都要冒起来,还是想不通洛冰河要干什么,但直觉不对,奋力挣动想把手抽出来。
可是这具身体毫无灵力,而且刚苏醒全身都软绵绵的,哪里可能挣得开。
沈清秋急了,额上起了层细细的汗,洛冰河抓得越来越紧,他手腕疼得狠了,带得脸色更加白,眉头紧蹙,紧抿着唇。
洛冰河手劲大得似乎要把他手腕捏碎,却依旧笑吟吟的,恶劣极了。
沈清秋跪在床上,另一只手也使上要把洛冰河的手掰开。可是他越使力洛冰河就越使力,恍惚间他又想起地牢里手臂脱离身体的痛感,终于受不住,牙关一松,哀叫道:“洛冰河你……你放手……”
洛冰河似是恍然大悟,手一松,却仍虚虚握着,垂眼一看,果真捏得狠了,腕上一片青紫。
他又低头在青紫处吻了几下,满意地感受到沈清秋不受控制地抖了几下,这才愉悦道:“师尊早应该乖乖的,毕竟马上就要是我的人了。”
沈清秋如遭雷劈,连手都忘记收回了,不可置信地抬眼看他,道:“洛冰河你什么意思?!”
他不敢往那一方面想,可是他又不能想出洛冰河那龌蹉的杂种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当下惊得一身冷汗,终于记得把手抽出,急急慌慌地就要下床。
虚软的脚刚踩到地,才发现他的脚腕处缠着一根细细的铁链,链子的另一头系在了床尾。
可是他逃得太急,一下脚下没收住,一声闷响,猛地跌在了地上。
沈清秋赶紧一个回身,就着坐在地上的坠力,两只手用力拽着链子,妄想把它扯断。
洛冰河撑着脸坐在床边,闲闲地看着徒劳挣扎的沈清秋,眼底红芒更甚,翻涌成潮。
为了防止沈清秋在他没看着的时候醒来以后又搞什么事情,洛冰河就简单粗暴地让人拿了一条特制的细链给他缠上了。而且沈清秋一直都躺在床上,洛冰河也没给他穿太多衣服,就一件半长的衣衫而已,其余什么都没穿。
如今沈清秋就在他脚边挣扎,微抬的腿间风光尽现,可以窥见那里安分团着的一团软肉,以及后方紧闭的小口。
洛冰河没干过男人,但也不是不懂,何况为了能和他亲爱的师尊共度春宵,最近也去了解了不少。
链子叮铃铃撞击的声音细微却不容忽视,沈清秋不知道现在自己有多么不端庄,还在裹着松松垮垮的衣衫抗争。
洛冰河舔舔唇,看他挣扎,逗狗一般,悠闲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