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望舒歪着头惊诧的看向姿势怪异的银苏，后者正在抹头发，看见洛望舒进来回过头，一手拎着自己一缕长发，一手拿着刷子。
“呃……舒儿。”银苏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你在……染头发？”洛望舒嗅了下，里面有一味药是可以染色的。
“怎么了舅舅？”花娘随后而至，看见银苏后跟洛望舒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一样的脸，同样的表情，银苏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后面的莫离倒没有直接冲进来，毕竟是媳妇舅舅的房间，不好进去，他在门口问：“媳妇，怎么了？”
洛望舒嘴角一抽，回道：“没事，你先回去吧！顺道关好门。”
“那行，我带团团先走了。”
等关了门，洛望舒接过银苏手里的刷子，“舅舅，不是你这么刷的好么，你这样刷完颜色不均匀很丑的，到时候一块灰一块石灰白……”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声音陡然拔高：“舅舅！你头发黑了！”
银苏捂住耳朵，淡然道：“回来就这样了。”
“你、你、你……”洛望舒不可置信的看着手里的头发，竟然黑了一部分，虽然不是很多，可在一堆银发里，那几缕黑发特别扎眼。
银苏无奈道：“正常。”
花娘呆呆的问：“舅舅变年轻了哦？”
“不是变年轻，是变老。”银苏轻叹道。
“银家的人都这样？老了头发就变黑？”洛望舒怪异的看他，按照科学的角度来说……好吧，这里就没有科学。
银苏点头，沉吟道：“或许这就是大伯他们不肯放过这些人的原因罢，银家的时间，都是偷来的。”
“偷？”
洛望舒好似明白了什么，银苏继续道：“没人能违反天命，一报还一报，有人长寿，有人就必须作出牺牲。太祖在收下他们当供奉者时，就偷了他们的气运，换得银家世世代代长寿安康。”
“所以没人愿意放过他们。”洛望舒只觉得心凉，是啊，享受了那么多年的待遇，忽然让他们放弃，几个人愿意？
一向嘻嘻哈哈的花娘都不由得蹙眉，小声嘟哝道：“好坏呀。”
银苏苦笑，“作为银家的嫡系子孙，我无法对太祖的做法任意评价，毕竟不管我认不认同，我的确是享受着这种待遇。”
“那祭祀？”
“这就是代价，银家世代都不能彻底和雪域剥离，必须守着这里，这也是银家的人虽长寿，但人丁一直不兴旺的原因。越来越多的人因为近亲成亲，生下的孩子不是早夭就是痴傻。若是和外人成亲，孩子的血脉不纯，一般活不过五十。这是诅咒……”
银苏低头看自己越发浓黑的头发，笑了，“这就像传染病，一根接一根，盖都盖不住。”
洛望舒愣愣的盯着手里的变成浓黑的长发，只是因为银苏放过了枫叶村？
“原本还想瞒几日的，早些知道也挺好。”银苏唇边的笑容愈浓。
洛望舒嘴唇蠕动了几下，还是没忍住问：“舅舅，你到底几岁？”
银苏怔了一会，“一百多吧？”
“好老……”
花娘惊奇的问：“舅舅，以后你还能啃骨头嘛？”
“还能上窜下跳？”洛望舒挑眉问。
银苏：“……”好好煽个情行么？年龄大是他的罪过咯？呸！“在银家，我这岁数刚成年不久。”
“但你也是二十就长这么高了么，按照正常的年龄，你的牙会慢慢掉了，行动会迟缓，就像阿爹那样……不对啊，舅舅，你比阿爹年纪还大诶！”洛望舒睁大眼道。
银苏翻了个白眼，他不想说话。
“哈哈！开个玩笑。”洛望舒捏了一把银苏的脸蛋，皮肤的确开始松弛了。
突然冒出一个舅舅，又突然说人老了，可能没几天活头，洛望舒也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花娘受不了这忽然沉寂下来的气氛，“回去也没用吗？”他不想要一个老舅舅，更不想看着人在自己面前迅速老去。
一头银发变成浓黑的长发，一切变化好似停止了，但银苏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放心好了，我暂时还死不了。”至少得结束这悲剧。
见俩人情绪还是不高，银苏转移话题问：“你们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洛望舒这才记起正事来，把自己听到的消息跟银苏全说了一遍。
“两个办法，一是把老巢灭了后，给他们一人一碗忘忧草，像没事人过，但不保证日后那些人不会再吃人或者记起来。二是把老巢灭了后，把他们放这里，反正这里的人都长得比较独特，他们也容易融入集体。这里的普通人他们也打不过，想吃也吃不了。”
洛望舒总结：“反正先把老巢灭了对吧？”
银苏点头，先解决大问题，再善后。
“那好，咱们怎么灭了他们？”
银苏摸摸下巴，“这得问你家那口子，他擅长么。”
洛望舒眼睛一亮，对啊，问莫离不是更好？“那我先走了，争取这两天就把这事给解决，然后带你回去。”
说着洛望舒就跑了，在花娘怀里睡的迷迷糊糊的圆圆动了动继续睡。
“哥哥！你别跑，等会我！”花娘追了一半又跑了回来，郑重的看着银苏道：“舅舅，我不会让你又老又丑的！”说完人就跑了。
银苏：“……”心好痛。唔？莫名有点暖。
第二百二十六章 雪域（六）
“确定灭了他们？”莫离抱着靠在他身上的团团看坐对面的洛望舒。
洛望舒认真的点头，“有意识的就绑了，没意识的……一把火烧了吧。”
莫离和团团同款表情，微微皱着眉，一个在沉思，一个是在拉粑粑。
“这种四通八达的地洞别的不好说，藏匿就是绝佳场所，而且对方熟悉路线，我们不熟。对方战斗力强，我们只有刚吃饱饭的老弱病残少。”
洛望舒的脸顿时垮了下来，“那就是一定输了？”
莫离给孩子擦擦屁股，笑了，“谁说老弱病残少就不能赢？那得看是谁指挥的么。”
团团揪着莫离落下的一缕头发，眨巴眼看他。
“那怎么做？”洛望舒双眼放光。
莫离淡笑不语，凑近了些，抬了抬下巴。
洛望舒给他一个大白眼，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赶紧说。”
“他们虽然多，但咱们也不一定要进去打，逼他们出来，一个个捉，一群打不过，一个还打不过么？”莫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洛望舒挑眉，“你是说……”
俩人默契一笑，团团吐着泡泡扯莫离的头发——别忘了他的存在！
夜，沉静似水，薄雾自湖面泛起，火红的枫叶在轻风中沙沙作响。
在小杰说的几个地洞口，每个地洞派几人围着放浓烟。
那些蟾蜍精不顺着地底爬上来，主要原因只有一个——他们挖洞挖不上来。
上不来那就好办了，用浓烟加雄黄，不管多深的洞，都能给熏上来。莫离就在赌那人没想到会有人用烟来熏他，所以没有所谓的排气洞。
馒头和包子在地洞里穿梭，捂着鼻子直皱眉。
“主人媳妇太狠了，咱们都快被呛死了，赶紧走！”馒头直咳嗽，眼泪都快被熏了出来。
说什么深洞，无非就是弯弯绕绕，看起来深，其实不然。
包子把湿帕子给他，嘴里念叨着：“让你带湿帕子你又不听话，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馒头捂着口鼻，好受了许多。“我懒得带么……”
“行了，咱们去找找他们到底在哪，这洞还真多。”包子牵着馒头意念一动，往另一个洞穴去。
兜兜转转许久，俩人一直没找到蟾蜍精，一个都没有，也没有找到传说中的灵矿。
“咱们去跟主人说一声吧？再不出去，熏死的就是咱们了。”馒头实在受不了这雄黄味，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