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恭书见他不说话,问道:“依你之见,我们如何才能尽快攻下流沙关?”
魏堂胥道:“地势使然,别无他法,只能强攻。”
次日,李冯再率军强攻流沙关。魏堂胥取了马,道:“我一道去看看。”
闻人恭书道:“我也去。”
魏堂胥道:“你留在军营。军中不可无帅。”
闻人恭书只好留下。魏堂胥策马赶上李冯。李冯见是魏堂胥,神情甚是高傲,道:“听闻你曾是岚邑的十驸马、平川大将军?”
魏堂胥漠然地扫视着流沙关城墙上的将士。
李冯便也不再理会魏堂胥,扬了扬手,琨钤军士止步布阵。李冯喊道:“上面的人听着……”话音未落,只听城墙守将大喝一声:“放箭!”
李冯的人措手不及,这才纷纷举盾去挡。李冯大喊,魏堂胥心念一转,迅速扬剑护住李冯。箭雨过去,李冯大骂,道:“进攻!进攻!他奶奶的!”
魏堂胥看着李冯待在原地干吼,他的人纷纷往前冲去,却兵阵杂乱无常,一击即溃,眼中蒙上一层浓重的疑虑。
第三日,琨钤军士再次铩羽而归。此虽早在闻人恭书的预料之内,他心底却开始有些焦躁了。
魏堂胥只道:“主帅焦躁乃是军中大忌。流沙关本便易守难攻,你不该如此轻易被影响情绪。”
闻人恭书道:“想来陆贤也快到了。明日由你领军破关。拖得太久对我们没有好处。你身经百战,自然是有破关之法的。”
魏堂胥微微扬了扬嘴角:“自然是有的。”他起身望向帐外,忽然问道,“你与你皇兄感情甚好?”
闻人恭书道:“我出生之时天降祥瑞之兆,自小便是被众星拱月般宠大的,你说他们与我感情好不好?父皇也很疼我。”
魏堂胥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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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日拼死抵抗。夜幕降临,流沙关在月色的照映下依旧笼罩着未散的烟尘。
“将军!”副将吕原匆忙来报,语气欣喜,“将军!陆将军到了!”
吴黥神色一松,仿佛重伤的右臂也好了般,迅速与吕原迎了出去。
“陆将军!”
陆贤下马,看着这个昔日老友,豪迈一笑,道:“明日开始,此处便交给我陆家军了!”
吴黥亦开怀大笑:“欢迎之至!”
陆贤道:“我军后方尚有惊喜,希望吴将军看到后不会兴奋过度。”
吴黥往后望去,只见另一人率领了另一股军队方阵停在了陆贤的大军列阵旁。军中旗帜赫然刺着一个“魏”字。
陆贤含笑望着温苏夌。流沙关即到,却两军遭遇。此前蒙温苏夌相救,一直未有机会当面致谢。后来又听闻陛下亲自斩了王后,却是做梦也未曾想到温苏夌竟然非但未死,还能号令乐川军队前来助阵守关。
吴黥果然激动道:“竟是……乐川大军!”
温苏夌及小一下马,小一行礼道:“陆将军,吴将军。”
吴黥回礼:“亲侍大人。”他却是并不识得这位昔日男后,犹豫道,“这位大人……”
陆贤亦是烦恼。此人已被免去王后之位,应当只能算是平民百姓了。
小一见了他们神色,便道:“这位是温公子。无官无职。”
温苏夌亦对二人见过礼,便问道:“如今形势如何?”
吴黥道:“三日来闻人恭书不断派人强行攻关,只是所幸那领军将领似乎十分不济。我方虽军士疲乏,倒也还能再顶个几天。”
温苏夌皱眉点头,小一道:“温公子,一路疲惫,您先去歇一歇,想必陛下也快到了。”
温苏夌却环视了周围疲倦的守将,道:“我们需要将吴将军的人撤到后方休整。”
陆贤道:“交给我便好。”
小一又道:“温公子!”
温苏夌只好与小一去了。一个吴黥的士兵将他们二人领到一间极其简陋的屋子,小一道:“温公子,我便在这门口,您进去歇着。若是有事便喊我一声。”
温苏夌将小一也打发去休息了方入了屋内,和衣躺下,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便不断想起周礼桓。
为了引出祸根,斩断祸患,他们放任一切阴谋诡计、邪欲妄念铺天盖地而来。
而后迎接他们的,便将是前尘尽葬,天人永隔。
这一切,对他公平么?对周礼桓又公平么?他越来越不敢孤身一人独处,为的就是避免胡思乱想。
他起身坐到床沿,将双手撑在腿上覆住眼睛。
却依旧是周礼桓。他从未像此时此刻一样过,如此思念周礼桓。
去而复返的小一环着双臂,倚着墙微微闭目。却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动,猛然睁开眼睛。他的神情由惊讶变为欣喜。
周礼桓却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小一点头。
周礼桓轻轻推开门。
一片月光泄进屋中,温苏夌抬头,怔住。周礼桓整个人都浸在月光中,异常柔和。
他转身关上门,缓缓走到温苏夌身前单膝跪下,抬头道:“夌儿可是在等我?”
温苏夌抬起手覆上他的脸。周礼桓闭目在他掌间摩挲了片刻,亲了亲他的掌心,将他的手握住,柔声道:“夌儿可是想我了?嗯?”
温苏夌异常乖巧地点了点头,缓缓倾身下去,闭上眼睛轻轻地吻住周礼桓。
周礼桓心中一软,变被动为主动,柔柔地含住他的唇舔舐吮吸,而后挑开他的牙关,舌头相缠,嘴唇相互碾压着摩擦。呼吸都急促起来,周礼桓起身抱着他的腰将他放倒在床上,俯身压了上去。
温苏夌紧紧地搂住他的背接受他狂风骤雨似的亲吻。
缠绵了许久,周礼桓方流连着从他唇上离开,平躺下去将他抱在了怀中,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温苏夌脸色绯红,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周礼桓俊美的脸,忽然咬了咬他的耳朵,道:“我已经为你的儿子和女儿取好名字了。”
周礼桓轻轻笑了笑,道:“叫什么?”
温苏夌便十分不开心地道:“你为何不说些‘不生、不娶、我的心里永远都只有你’之类的庸俗话?”
周礼桓拍了拍他的脸,道:“你喜欢听么?”
温苏夌从他身上滚到一边,凉嗖嗖地道:“哼,你说来听听。”
周礼桓便翻了个身重新将他压在身下,咬着他的耳朵道:“吾周礼桓将倾吾一切,护夌无虞,不生子,不娶妻。不恋荣华富贵,不贪地位王权,唯宠苏夌一人。”
温苏夌噗呲笑出声,嫌弃道:“陛下,您可真庸俗!”
被周礼桓熟悉的气息与体温包围着,温苏夌很快便睡了过去。
周礼桓起身,将他轻轻地放到床上。又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亲,便封了他的睡穴,转身离开。
小一见周礼桓出来,道:“陛下,白前辈与丁掌门他们到了。”
周礼桓点头,道:“你明日在此保护夌儿。他的穴道要十个时辰后才会解开,省的他又拼命往战场上乱窜。”
小一道:“陛下……我……”
周礼桓语气坚决:“你不要上战场,在此保护王后。”
小一无奈:“是,陛下。”
周礼桓大踏步去了议事厅,众人都已到齐相候,见了周礼桓进来,陆贤、吴黥等人即刻行礼:“陛下!”
丁儒等人则是随后方与见礼:“陛下!”
周礼桓颔首摆手,速速到了帅案后站定,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拱手郑重行礼,道:“周礼桓在此,替岚邑黎民百姓拜谢各位!”
众人纷纷回礼。
周礼桓让众人靠拢到帅案前,道:“当前形势,看来琨钤人多势众胜券在握,实则对我方有利。其一,我方有闻人恭书所不知道的隐形优势,譬如乐川大军及武林同盟,如此便可攻其不意;其二闻人恭书从未有过作战经验,三日来流沙关强攻不下,他必会心生焦躁。明日卯时,由陆将军领军出战,反守为攻。”
陆贤道:“领命!”
周礼桓点头,道:“孤需要轻功高手一十二人。”
白斛道:“任陛下差遣。”
周礼桓看向白斛,道:“白前辈,陆将军反守为攻只是声东击西,明日两军对阵时,这一十二人需潜入敌方军营,烧其粮草。”
白斛道:“易如反掌。”
周礼桓微微颔首,移开视线:“粮草一毁,琨钤军队必会大乱,闻人恭书则会提高警惕,兵来将挡。是以,在他恢复军中秩序之前,我军便要一鼓作气,进行二次攻击。而这二次攻击,将由孤率乐川大军出战。”
吴黥担心周礼桓安危,便道:“陛下,便由微臣出战吧。陛下当坐镇军中,不应以身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