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死生

分卷阅读34

海棠书屋备用网站
    邹管事想及一事又退了回来请示:“那早上未送出去的东西?”

    邹郎君皱眉:“这事也问我?随便罢,就送那小娘子好了,说了那些事,也算听话,给点赏赏罢。”

    邹管事领命而去。

    这真娘也听说了这事,忙找过来推醒他:“怎么劝也劝不动,还是要找人家?”

    “你消息到快。”邹郎君犯了瞌睡。

    “不是我快,我还觉得奇呢!好端端的东西拿回来又送出去,我去问才知道!当咱们家里金山银山,取之不竭?”

    “这是哪来的话?我还能糟蹋不成?无非是见她做了让我高兴的事,赏一赏才有心意。”

    真娘啐他:“我不信你的鬼话!好,这个不说,就说那陆旦,你又何苦,我当不知道你?你要去他那,必定是兴师动众,如今人落难,瞧见你风光,你不是戳人痛处?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君子君子!”邹郎君一个翻身,“我可不是什么君子,你看看都城那些,哪个是你口中的君子?便是陆旦也不是什么真君子!他哪里在意这些,我便是穿金戴银了,羞辱他他也不会高看我!反倒是你哥哥指不定是被他皮笑肉不笑地羞辱一番!你倒是看些书把自己看傻了!”

    “阿兄!”真娘斥道,邹郎君揉揉额角,“妹妹!我还能害他不成?”

    真娘转过头不看他。

    邹郎君继续道:“是,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进去了,是我吃了阿芙蓉这些药神志不清醒,才那么激动,多想了些,左右是害不到咱们,还望你多多海涵,别跟我计较!但你也说了,他如今也不过是个平民百姓,比咱们还不如,既如此我去和他交好,说不定也是帮了他,交不到朋友也无甚关系,再者若论有些渊源,这里的人哪个比得上咱们世家的情谊呢?”

    “你当真?我猜你是想见见稀奇,顺道着也去见见跟在陆旦身边的那位小郎君过过瘾,毕竟你在这待久了也犯了无聊,不然那种姿色女子你也下得去嘴!”

    邹郎君被说中心事,他确有这些心思,接近陆旦也不乏是件打发时间的乐子,更有还从阿惠口中听到了些趣事,这身旁小郎君的来历也让他大开眼界,如此危险新鲜有趣之事,为何要躲着当那劳什子的君子?

    “好啊!”真娘挑眉,“既如此我也去!”

    “你说什么?”

    真娘回头看他:“我说了,这事不能让阿兄一个人,我也要去寻些有趣的事,看看这当年的陆旦和今儿的陆旦是怎样的不同!”

    “那都是男人,你一个小女郎瞎凑什么热闹,叫人见了不惹闲话?”

    “那又如何?我朝女子还拘这些?当年文慧皇后女扮男装游花赏灯,在一小摊前遇见了一名俊朗郎君,同争一盏琉璃灯,事后才知那位是瑞王,也就是后来的宣帝,即便是知了,文慧皇后也毫不惧怕,正是这聪慧,不拘小节才吸引了宣帝,求娶文慧皇后做他的妻。倘若文慧皇后是久居闺房,唯唯诺诺之者,宣帝又有什么理由青睐于她!”

    邹郎君听着妹妹对文慧皇后的赞美之情,直摇头:“是是是,你最喜欢尊崇的文慧皇后,她还是陆家的祖宗,论辈分还是陆旦的曾祖辈,果真是男儿出入将相,女儿皇后王妃,最差也要当个一品大员的正妻。可惜呀——”

    他摇头,满门荣光最后却被一个歌女出身的太后压得死死的。

    “你到底带不带我去?”

    “行,带你去也好,左右有你在,他陆旦总不该为难你这小女郎罢!”

    “那便好!我去叫厨房做些点心吃的,到时一道带去!”

    真娘站起身,动作略大了些,哪还有平日娴静的模样,邹郎君干瞪着眼,想她怎么这般兴奋,挖苦道:“平日也未见你高兴成这般模样,莫不是你倾心于人才要这般死心塌地小心维护?”

    一声冷哼,极为不满,真娘却不在意,听了满嘴的酸话,知他是故意为之,便反击道:“你少打趣我,我也不上你这些当!你不是君子,可我是君子,君子之交,你不过是小人嫉妒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稍稍解释一下为什么陆家这么辉煌,还被出身不好的太后打压吧。

    我的理解是这样的:首先一点陆家是大世家,祖上皇后皇妃,将相之辈都有,赫赫扬扬的贵族,但有一个,是子孙后代大部分其实一代一代传下去,最大的倾向便是渐渐不如前一代,一步一步的削弱,能人肯定会有,但庸人之辈也变多了,这一点不管是皇家还是贵族都有的一个通病,并不是说现在的陆家不好,但和过去祖先比起来肯定是情况不同了,但他家还未倒的原因有一个是注重教育,这点蛋哥的回忆能看出来,所以出的不肖子孙少,注重教育的后果便是注重纲常,从第一代开始,能继承家业的只能是嫡出长子,那么为了培养长子,确认这么唯一一个,其他的子孙势必要有些打压,免得抢风头,所以在陆照阳出事后【这点太后十分看得清】陆家虽然用计谋保下了他,但也失去了一个进行培养的继承人,剩下的难道还能短时间内抓瞎?不过也不排除有人遮挡锋芒,但选择性也很少,嫡庶有别,不可能让庶出继承家业,这样能供陆家选择的人更少了。插嘴一句蛋哥,虽然单独领出来的脾性其实蛮吸引人的,但深究一下他的权势有一部分至少是他家世带来的,他坐享其成,那么就有了捷径,比前几代祖先要顺利容易得多,所以十几岁的蛋哥是贵几代,半个纨绔子弟。

    从蛋哥延伸出来,说皇家,文慧皇后那一代,励精图治,后宫祥和,很少会在宫里出现太后这样的人,有也会被文慧皇后摁死,那么在下一代,延续半个盛世,但渐渐平庸,因为该有的磨难都被上一代磨平了,所以是一个祥和,不算坏,有那么些小功绩,再下一代,盛世没了,平庸占了上风,对方又是个能力跟不上野心的,晚年好色,这样的皇宫生出了太后一心想要往上爬的女人。

    这两条是大环境,说小环境——都城,歌女的太后上位,她的儿子,她的权势,这里并不太封建,血雨腥风,死了好多人,但贵族呢仍然生活奢靡,醉生梦死,清醒的不多,邹家是个好例子,就连东娘子很早前听到皇帝再次病倒,大权再一次旁落,但她说是影响不到我们这个小地方的,连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仅是我的猜想,我不擅长谋略啥的,我智商不够,所以只能说陆照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过是一次牺牲品,权力之间的斗争,陆家确实没倒,但不代表动不了陆照阳。

    今天的话有点多啦,就我的一些理解跟你们说说沟通,比个大心~

    ps:有一种要写好长的预感

    再ps:今天挑了一个新坑想好了文案和名字,是跟嘴巴有关的【不是口红】现在不告诉你们啦啦啦啦

    ☆、33

    阿雪往家回的时候,东娘子叫住了他,给了他一袋肉丸子,新鲜包好的,说家里做多了,剩下的不吃浪费。

    “你该多吃些肉,长长身体,远见着你来,总觉得还是单薄了些,便是我家的比你小,一个冬天已长了好几斤肉了。”

    阿雪抿唇笑笑,东娘子嘘了一声,道:“你可别跟你陆大哥学,他长得壮,少吃一顿不妨事,你可不行,好好顾着自己,别老跟在他后面,他一大老爷们,哪里会照顾人。”

    “他对我很好的。”阿雪舔舔嘴唇,不然怎么会顾着他怕他摔下床,在外面挡东西。

    虽说有时是有些凶巴巴的,可这和以往的不同了,明显的是他哭得比之前少了些,心里还藏了一只有着湿漉漉绒羽的稚鸟,每日都在不安分地啾啾叫,巴不得羽翼不丰的小肉翅护着,跟护着大宝贝一样,自然从一句话不敢和别人反驳,到现在胆子大了,开始啾啾叫。

    东娘子当他单纯,孩子心性,心里越发将他看做弟弟般要爱惜的人物,忍不住回屋抓了好几把果子糖给他直言道:“多吃些,甜的,吃完了再来跟我要。”

    阿雪不好意思接过,小声说这是白拿,我不能要的。

    东娘子却执意叫他收下,一唬声:“这给弟弟的,什么叫白拿,你若不要便给狗吃去!”

    “不行的!”阿雪忙摆手,他经陆照阳养出来——菜要吃干净了,不能剩饭,东西要爱惜。这东娘子随意一句送给狗便犯了忌讳,脸上神色真真的,阿雪还真以为自个不收就要送给狗了。

    东娘子笑着见他收下,见人跑远了才转身,见到了阿惠,瞧她见过来,立马哼了一声自顾自跑进屋了,东娘子摇摇头跟过去,却不给进门,屋里一阵噼里啪啦地摔东西,整个家都被惊动了,阿爹站在屋外凶狠地骂,骂她不省心,是个丧门东西,阿惠也在屋里一边摔东西一边跟阿爹尖叫对骂,东娘子一头拦住弟弟别跟着搅混水,又劝阿爹,可他劲上来非要骂光了话才行,待骂了一阵后,他累了,东娘子赶紧招呼奶娘将阿爹和弟弟送回屋去。自个在阿惠门外站了会,不管如何劝导,阿惠就是不发任何声音,也不开门,东娘子无法,只得让她静静,许是冷静下来后才能好好听进去话。

    阿雪揣了一把东西跑回家,惴惴的,不知怎么回去跟陆照阳解释,他歪着头想陆照阳会不会不开心?这东娘子虽是顶好的好人,但却也给了他一个大麻烦。

    他头次尝到对别人好意的忧愁,但这是好事,比起像条狗一样乱吠,如今陆照阳并不太会因为这种小事骂他,许是以前的因,现在结的果是他收起对阿雪的恶意与苛责,平常地对待他,剥去种种外壳,阿雪确实是一名乖巧听话,十分招人喜爱的人,便是称他一声孩子也不为过。

    陆照阳接过他手头的东西,阿雪跑出了一身细汗,很快便因为冷打了个冷颤,他叫阿雪张嘴,喂了一个果子进去,阿雪嚼了两口问他:“不是不让我吃么。”

    “没让你吃?你练了字哪天不是答应你奖励一颗糖?是少了你份?”

    “没有……”阿雪吃完了,觉得脆脆的好吃,嘴巴里还香,陆照阳将糖果子一包,挡住那伸长的脖子,“只准吃一个。”

    阿雪眼巴巴看人将糖果子收缴了,垂头看着脚尖,陆照阳拍他,叫不要偷懒,阿雪便立马忘了糖的事,拿了盆要去打水。

    “不用,你帮我看着火,水开了叫我。”

    陆照阳拦住他,叫他站在锅灶前,火已经生好了,旺旺得烧着,火头十足,站在那还能暖身子。

    “就看火吗?”阿雪紧瞧着陆照阳去洗东西,刚动一下陆照阳命令他站那,“出来了打你腿。”

    又凶了。

    可对阿雪有用,唬唬就胆子小得不行,僵直着盯着锅里的水。

    陆照阳对他这毛病又爱又恨,听话是不假,但也容易着了别人的道。

    便如东娘子,自打皮猴那事,看重阿雪,三天两头送东西,是阿雪幸运,没碰上别有用心的人,因东娘子行事磊落,真心诚意待他,是以陆照阳并未过多阻止,他与村里的人多接触是好事,能练练他,去去瑟弱的毛病。

    但如阿惠,皮猴等人也有,阿雪仍旧十分怕他们,这让他跌了跤的人与事见了便绕道走,躲着,单纯地缩在安全的地方,如那被踩了爪的可怜小兽。

    陆照阳总想该如何教他,叫他多长长心眼,又如何让他明白害他伤他的人都只是些不伤人的纸老虎?

    但他却是实实地狠不下心,将阿雪扔到那些人面前,只要离了一尺远,阿雪就开始回头,况且他已尝过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苦楚,阿雪并非他,实在不能尖冷地对待,去见那些事。

    想及此陆照阳想罢了,仔细着慢慢来,也并非不能□□好。

    厨房里阿雪叫他,他应了一声道马上来,还没等阿雪说好,门外便有人替了阿雪,道:“可算是见着你了。”

    邹郎君踹过陆照阳,却也不见羞的,吩咐两乘轿子抬了下山,叫仆役们顶着风一路抬到了门口。

    未等主人邀请,趁着门还未锁,一溜烟地挤进来,堂堂正正站在院子中,装着好奇四处打量。

    每一处透着刻骨的字——穷。

    穷得邹郎君觉得废了十几个绣娘绣出来的金丝靴要化了。

    陆照阳想也不想便将人打出去,邹郎君赖着不走,仗着身上有些功夫到和他翻缠起来。

    陆照阳哪里想过留情,不愿被人缠住,当下便要拧碎邹郎君的腕骨,快要动作间,真娘从轿中冲出来:“陆郎君且慢!手下留情!”

    一个小女郎的话而已,哪里听得,邹郎君疼得满目冷汗,只见陆照阳手一扬,即便是求情了,也未有收手之意。

    真娘一见如此急着冲了上去,护住邹郎君,恨他如此没脸没皮擅闯别人家门,又恨陆照阳实在心狠,只差一点便被他弄得粉碎。

    陆照阳收回手,任由两人摔在地上,邹家仆役忙上前七手八脚将邹家郎君,娘子扶起来。

    邹郎君恶狠狠推开搀扶的仆役,要找陆照阳算账,如何对他妹妹也能下手!

    真娘忙将拉住气恼的兄长,若再来,这陆照阳怕是连脸面也不给,直接将他们轰出去了,“阿兄!你想叫人看笑话吗!”说完这话立马转向陆照阳赔礼:“陆郎君,此事的确是家兄唐突冒犯了,奴在这给您道声不是,千万宽容则个。”

    “哦?那既如此为何要你出面?你兄长是哑巴了?仗着身份往我这小户闯?我这庙小容不下二位,陆某到怕脏了鞋还要被寻晦气。二位请回罢,陆某乡野村夫担不起这份礼。”

    “你担不起?”邹郎君冷哼,如此油盐不进,叫他白白失了面子!真娘拉住他,这事本就做的没理,这会还顾着自己的面子,邹郎君瞪着眼道:“你看清楚我说什么了罢!还怕我给落面子,你看看到底是谁给谁没脸!”

    “兄长!”

    “你放手!”邹郎君挣开真娘,欲和陆照阳“理论”一番,这厢闹剧闹到了阿雪耳朵里,久等他不来,院中又有好大的声音,听上去又狠又凶,陆照阳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有人使诈?外头还有别的人声音,他们又会不会像皮猴招呼那些伙计般,陆照阳也和自个一般被人摁住?毕竟那么多人,他再强也是一个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