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你的,你哪里是这样的人。”东娘子又问:“你带了什么吃的要与他?”
阿雪回答:“带了些馒头,家里吃的菜。”
东娘子听了却说不好,“他们下了水,必是浑身冰凉,该是要吃点热的,暖暖身子才是,你带这些肚子是饱了,可身体还是凉的,他们日日都要下水,日日这般可是要生病的。”
阿雪低头看看自己的布包,浆洗得发硬,又看看东娘子的食盒,那可是漂亮,镂雕花鸟,鸟儿衔花而来,落在美人头上,那花便靠着东娘子的指尖。
“我不太会弄吃的。”
“那有何难,我见这时辰尚早,去了也是等着,不如现在到我家去,先教你做个热汤热水的,下次在家你便自己能做了。”
她带了阿雪到家中去,比起村子别家来果真宽敞不少,家里还有一名老仆及东娘子的奶娘,都在家中帮忙。
碰见阿惠出门,瞪了阿雪一眼,东娘子叫住她,见她打扮鲜亮,不知去哪。
阿惠道:“我可不告诉你。”
一溜烟地,差点撞到奶娘,阿雪鼻尖还绕着阿惠身上从未有过的馥郁的脂香味,催人欲醒欲昏,好生奇怪。
东娘子也闻到了,却不作反应,向他道:“既要教你,不若我也做一做,一块给他们带了去。”
奶娘端来干净的水,叫他们二人洗净了手,阿雪问道:“难道陈郎君也去了邹家那?”
问到这,东娘子也不知该怎么说的是好,个中缘由说来给别人听怪是不好意思的,因此迟疑道:“他呀——”
一旁奶娘听闻,心道这亲自带了人来想必关系并不远,便插嘴替她道:“娘子做什么害羞?那陈家儿郎是想自个挣钱,给您买件漂亮首饰,您该高兴啊,这又什么不能说的。”
“真的?”阿雪惊喜地说道,奶娘说那可不,咱们娘子心里别说多高兴了。
“奶娘——”东娘子脸又羞了,气这奶娘管不住嘴,随随便便就说与人了,“您这说的话,我这脸还能见人么。”
奶娘忙陪笑道:“哦哟哟,不怕您恼!我这也分得清,若不是见了这熟人来,别的人您看我跟他说不说!”
东娘子实在气恼了,又红又急的,奶娘还调笑她,说得是一腔怀君心思小鹿乱撞,不能平静,索性推着奶娘叫外头去忙。
奶娘说不闹你了,皱着笑出门去了。
东娘子冰冰脸,打着风,重新对阿雪笑道:“叫你见笑了,那是我奶娘,平日里最爱打趣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这般!我都拿她没办法!”
“咦?你怎么也脸红了?”东娘子奇道,她一转头便见阿雪热了似的,脸蛋红扑扑的,比她还要红,阿雪微微垂下眼,只道是热的。
可偏巧厨房未生火,哪来如此的热?
阿雪避过东娘子奇疑的眼神,怎敢说是见了东娘子女儿情态,思念郎君恰似春水,缠缠柔意,便也如同她,他惊着发现自己的心与东娘子的心是如此相像,难道自己要去见陆照阳同东娘子去见陈郎君没什么两样么?
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小心小意地求着千万别被人听见了。好在东娘子已开始教他和面,光洁的手塞进面粉里,比脸还要白,比年轻的肌肤还要光滑,加了水黏了,变成了团,开始慢慢搓`揉。
“要揉许多次,让它有筋道才行,就跟和人相处似的,你对它好了,用心了,这面粉团子自然就在你手下成型了。”
阿雪认真地点头,他的手被湿黏的面粉糊住了,在里面不断地翻动,搅动,搓动,手渐渐搓住了,被这洁白的面团俘虏了,以至于像是在捏揉藏在单薄胸膛深处的红热的心,颤颤巍巍,不能自已般得捏着这颗心,捏得痛了,软了,身体颤动了,却还是使劲攥紧了,血肉被捏揉到一块,还不够,是要整个身体灵魂的痛,还要显出潮红湿热的情态,他着魔似地看手心里的面粉团,一半是肌肤白色的,一半是肉糜红色的,搓啊,揉啊,混在一起,最终成了粉色殷红的,心脏也被他搓`揉出“陆照阳”三个字来。
他唯几识的,认得写的几个字,从此往后这三个字便成了他的心,要在胸膛里藏得更深,更好,用手捂住它,藏在匣子里,连陆照阳也不能看到藏在哪。
他拍了拍圆鼓鼓的面团,如同他害羞的情谊不可示人,转瞬间甜丝的,涩苦的,春柔的味都上来了。
东娘子叫了他一声:“你可小力些,揉个面团,脸也热透了。”
阿雪唇咬着笑,道无事。
他不是使了力气才脸红的,是潺潺的春意叫他脸热了,底下遮住的脖颈,身子也热了,热透了,涨透了,他望向外头,沙沙冰冷的风,那是个无情的东西,可在他看来,无情的东西也成了有情的,阿雪想是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去到他身边?若能乘风,叫他三魂七魄其中一个,带了他全部的心到那人身边,便是肉`体成个傻子也甘愿了。
他热望着湖边的男人,但他只敢隐在东娘子背后,隐在凌凌的风声后,他想他是痴了,才盯着陆照阳的裸露出来的脚踝,那般大咧齐整着踩在湿润的草滩上,行过之处草底伏下了身,他几乎是出窍了灵魂,以至于走到面前,也未从迷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陆照阳接过他食盒,打开来是几碗热腾腾的汤圆,一见他还傻站着,拉了他便坐下来,阿雪提着心挨着他。
东娘子也打开食盒递给了陈郎君,陈郎君不大好意思,叫她冷风中等了这么久,当即吞了一个肉汤圆,烫得哇哇叫,还要说手艺好,这辈子都要吃她做的。
刘哥一抖,差点摔了调羹,“想不到啊,这么会说话,瞧瞧把咱们村的花说得!准备什么时候请咱们吃酒热闹热闹?”
陈郎君黑红的脸,即刻更红了,奇怪分明一张老实面孔,阿雪却在其中也见到了那同样的情愫,平平无奇的脸也阻挡不住爱意涌发时的潮热。
刘哥嘴皮子利索,说得是步步紧逼,陈郎君节节败退,生生把一对有情男女说得面容羞怯,连句话也说不顺。
阿雪捂着嘴笑,腆软的一张脸,薄薄的眼梢,淡刻的眉,渐渐靠在了陆照阳的身旁,他有句话要说与陆照阳听:“我也做了,塞了好多肉。”
陆照阳奇怪道:“否则怎么一个个要撑破了似的。”
“你那布包是什么?”
阿雪将布包往后一藏,陆照阳挑眉:“不能看?”
他点头。
突然一声冷哼,众人转头,却见阿惠看着他们,东娘子站起身道:“你怎么来了?方才不是出门了?”
“我一到这来便见几个碍事的,觉得味不太好。”
“阿惠!”东娘子压低眉眼。
阿惠不服,却也不敢造次,转身便走,东娘子拉住她问:“你这又要去哪?问你你也不说。”
“我都十五了,哪里像阿钟那般金贵,我不怕打了碎了。”
“阿姐别管,左右我又不是去干坏事的,自有分寸。”
她拂开东娘子的手,一句话也不等便跑了,阿雪又闻到那股香味。
东娘子叹了口气,不再管她了,谅她也不敢做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一行人吃了饭,半道上便分开。
陆照阳发觉阿雪今日贴得更近了,问他是不是那李壮做什么了。
阿雪忙道:“我今儿一句话都不曾和他说。”
“怎么不和他说?”
“就是板着脸,要他厉害!”
阿雪绷脸瞪鼻子的,陆照阳一手盖在他脸上,一掌还有余的大小,让他有些惊奇,阿雪亮晶晶的瞳孔,透红的脸颊,微微蹭到了他的手。
陆照阳便拿开了,说:“有味道。我方才洗了好久也还觉得恶心。”
“不臭。”阿雪道。
他们回了家,阿雪赶紧将布包拿到厨房,刚一解开,陆照阳便出现在身后,问他:“怪道不给看,偷了几个馒头?”
阿雪低着头,滴红的耳尖对着他,“我没偷。”
陆照阳轻声问:“怎么方才不拿出来?”
“怎么好比呢?你也见了我拿的都是些什么。”
“是什么?昨晚不好吃得香?”
“可是跟汤圆就比不上了!”
阿雪认真地望着他,陆照阳闷笑一会,懒懒地道:“今天汤圆谢谢你,我很喜欢。”
“哦……”阿雪慌乱了,只想这人怎么突然道谢了,这眼也不能瞧。
“走罢。”
“去哪?”
“镇上,买吃的去。”他裹住阿雪,摸摸他乖巧的脑袋,不自觉般想对他好,低头在耳边道:“今天拿了钱,去买点肉,给你养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嘿嘿嘿剧场对话如下:
我:阿雪是不是有点像小骚`货~
某位基友:有点的
我:跟佲佲比起来呢?
某位基友:佲佲更开放
我:明骚与暗骚的对决
某位基友给了我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综上所诉阿雪→纯情小骚`货
我喜欢这样的啊!!!!!明骚暗骚还是闷骚,都是骚的精华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写遍天下各种骚!
☆、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