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似梦初觉

分卷阅读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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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本就不好吃,没油没盐又没有酒,再加上秦越这幅劝不动非要黏着他,没办法跟他说通的样子,扫光了江宴所有恶劣的心思和食欲。

    “你可真烦人。”江宴伸手把脚边的辛巴捞到进怀里,抱着它回了卧室。

    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秦越却不觉得难受。他知道一墙之隔的江宴抱着他买的辛巴,应该会睡的安稳一些,江宴本就是个少年性子,有一只狗陪着至少不会觉得房间空旷,左右江宴肯定不会让他靠近。

    他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在地毯上坐了多久,直到天彻底暗了下来,才起身把碗碟收拾好,出门去拨电话。

    手机很快被接通,林锐的的声音传了过来,开门见山地说:“许一和阿宴完全匹配。”好一会又有些犹豫:“可是我完全不明白,我还没去找他,许一居然主动来找我,我就是觉得奇怪。”

    远处传来阵阵海浪声,秦越目光看向黑漆漆的海面:“奇怪什么?”

    “他好像早就知道自己可以比对上,而且他的匹配报告和阿宴的诊断单是同一个人开的。”

    林锐的手紧扣着电话,语焉不详:“还有…… 许一他…… 他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他不像江宴一样心软, 难受就喜欢折腾自己,他想要好好的活着,如果你想要江宴活着,亲自去找他。”

    “嗯。”秦越疲惫地点头。

    “你什么时候想办法带江宴来医院一趟,重新检查一遍,至少要先确定诊断,我们再看下一步怎么办。”

    黑色幕布一般的夜空,海岸线不断涌起堆叠的海水刷拉刷拉作响,秦越把烟熄灭,手摸向自己的腹腔,那里有两颗相互依偎的肾脏。

    秦越多想把自己其中的一颗送给小唠叨,这样不管江宴去到哪里,他都永远和他在一起,哪怕是离开他,不要他,秦越也能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好,我想办法带江宴去医院做检查。”说完按断了电话。

    江宴常常是吃好了饭,抱着辛巴回房间睡觉,拒绝和秦越交流。秦越一面照顾江宴,一面托人查明江山和小夏的联系方式以及住址。秦越得到一个好消息,江山的身体几近康复,最近能下床行走。

    在许一的心里,江山应该是他一个人的爸爸,不应该跟任何人分享,所以他几乎是把江山囚禁在洛杉矶的疗养院,不让任何人去探视,只有自己可以去看。江山卧病在床五年,心里隐约知道宴宴是出了事,后来小夏来找他,他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他恢复的那天夜里,手机收到了江宴和一个男人的视频,江山当时急坏了,五十几岁的老人,愣是对着墙流了一晚上的眼泪。他的儿子他最清楚,江宴怕是要躲起来,觉得没有脸面见爸爸了。

    北京时间二十点,江山接到了来自秦越的电话。小夏跟他讲过秦越和阿宴的纠葛,那孩子确实很喜欢阿宴,江山也能体会到秦越的悔意,可也确实犯了无法弥补的错。

    他看似平静地听完阿宴的近况,以及还未确诊的病情,缓缓地开口:“这段时间,我感激你对我儿子的照顾,可作为一个父亲。”江山停顿了两秒:“我绝对不同意宴宴和你在一起。”

    秦越声音怅惘,嘴角弯起了一个苦涩的弧度:“我知道。”

    江山的声音有些哽咽,听起来像是瞬间苍老的父亲:“秦越,你替我跟阿宴说,爸爸不觉得他丢人,让他好好的,有病就治病不要拧巴,爸爸马上就回去找他。”

    挂断电话,秦越呆坐在黑暗里,有些疲倦地搓了把脸,从沙发上起身去开灯。

    忽然隔壁的辛巴从江宴的房子里冲了出来,疯狂的吼叫挠着秦越的房门。他直觉江宴出了事情,飞速的跑了出去,临近大门的摔了很大一跤,他顾不上疼,一声一声地喊:“阿宴。”

    江宴卧室的门是打开的,一片漆黑,没有开灯,辛巴冲进了房子里,叫个不停。秦越在卧室大门左侧找到了的开关,打开灯的一瞬,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江宴的额头流着血,仰面躺在地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白纸一张的脸上布满虚汗,汗湿的头发贴在脸上,嘴里穿着细气。

    “阿宴。”秦越叫他,明显有点不知所措:“你是怎么了?”

    江宴听到声音,好像恢复了一点知觉,缓缓地转过头,弯着晶晶亮的眼睛对着秦越笑了下,又哭着说:“秦越,我好疼啊。”

    秦越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慌张地俯下|身子。左手放在江宴脖颈下,右手穿过江宴的腿弯,将他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正对着秦越的白墙上还有小片的血迹,是江宴用额头撞的。床头柜上放着两粒戒断服用的药物,江宴忘记服用,碰巧他又在打电话,一时不察。药物滥用成瘾戒断堪比戒毒,阿宴是该有多难受,难受到用头去撞墙。

    秦越心疼后悔的无以言表,抬起手狠命地扇了自己巴掌,赶紧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在洗手间用热水洗了条毛巾,才进了江宴的卧室。

    “阿宴,把药吃了。”秦越俯下|身子,把药喂到江宴嘴里。伸出手扶起他的头,把水递到他嘴边,看着江宴把药咽下去。

    江宴忽然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秦越,小声可怜地求他:“秦越,你把丢掉的止痛药再给我两粒好不好。”

    秦越不说话。

    “一粒也行。”

    秦越蹲在床边,用温热的毛巾擦掉江宴额头上的血,红着眼眶拼命地摇头。

    “我不会给你的,别想,一粒都没有。”

    江宴又哭:“可是我真的好疼,反正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你就让我好受一点吧。”

    “不会,你会长命百岁。”秦越上了床,伸出手抱住江宴:“要死也是我先死。”

    “秦越你别管我。”江宴浑身颤栗着,溃不成声地求他:“你放开我…… 放开我…… ”

    秦越不肯松手,狠命地把他禁锢在怀里:“阿宴,我怎么能不管你呢,你忍一忍,忍一忍,一会就不痛了。”

    江宴拼了命的挣扎,秦越几乎要压制不住。

    秦越把下巴放在江宴的头上,只说了一句:“你父亲让我告诉你,他不觉得你丢人,他要回来看你。”

    怀里的人马上就不挣扎了。秦越的胸口瞬间湿了一大片,江宴抓着他的衣服哭的更厉害了:“我这个样子怎么见爸爸。”

    秦越低头亲了亲江宴的额头,小声说道:“你乖乖听话,别让爸爸担心,好好治病。我答应你,会让你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的。”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江宴躲在秦越怀里忍着戒断造成的痛苦,忍不住就张嘴咬秦越的肩膀。他们彼此贴合着,皮肤的温度熨帖着对方。

    江宴因为戒断昏睡前问秦越:“等我好起来,你会离我远远的吗?”

    秦越对他笑:“嗯,等你好起来,你让我离开,我就离开。”

    第五十二章

    上午九点钟,江宴清醒过来。

    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药水一滴一滴下坠的输液袋。他的右手边趴着一个人,头发微触着自己的掌心,秦越和江宴发色相近,江宴的头发很软对着阳光会变成暖和的黄,秦越的头发黑漆漆的,摸起来有些硬,江宴把手插|进秦越的头发里,摩挲着,没有辛巴好摸。

    “你有没有好些?”秦越夜里折腾一晚上没睡,感受到江宴微凉的手指的触碰,大脑很快清明起来。他把江宴的手攥住,放到自己的侧脸上,手部皮肤有些凉,秦越稍稍用力握紧了些,“还痛不痛?”

    江宴摇头问他:“我怎么到医院来了?”

    秦越伸手把被子拉到江宴胸口:“你睡着了,我不太放心,还是叫了车载你来医院。”

    “那辛巴呢?”

    “我带着呢。”秦越站起来,拇指按住流量调节器的滚轮往下滑动,输液慢了许多,“医院不让留,我托护士帮忙照看,她下晚班回家,顺路将辛巴寄养到宠物店了。”

    “哦。”江宴翻了个身背对着秦越,闷闷的道,“我想睡觉了。”

    背后的秦越站了好久,江宴能感受到他看看自己后背的眼光,过了一分钟,衣料摩擦的声音传进耳朵,秦越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买早饭。”继而走出病房,“咔哒”一声关上房门。

    江宴记起来,秦越说江山会来看他,这件事情让他隐隐有了些期待,又多了些害怕,想见到爸爸,又不想他因为自己生病担惊受怕。

    小夏和江山从疗养院办理手续,打算回国的消息,很快的传到许一的耳朵里。他知道江山是回来找江宴的,他也知道一旦江山见到江宴,那个以为自己要死,放弃生活的人,又将有勇气重新站起来,他们会重新带着江宴去检查,去治疗,他便再也不能得到秦越。

    秦越手里提着汤包和打包好的粥,路过宠物店,又用手机拍了一段辛巴的视频,打算待会儿到病房给江宴看。走过医院中庭的石子路,上了电梯,还未到病房,在走廊外,秦越看到了一个人。

    许一靠着墙,对秦越笑:“我等你半个小时了,这么才回来?”很熟稔的口气。

    “你找我干什么?”秦越皱着眉头,不欲与他多说,目不斜视往前走。

    许一走了两步,拦住他:“这么久没有见面,你怎么瘦这么多,脸色也憔悴成这样。”许一的声音里带着些心疼,又抬起手去摸秦越的脸。

    秦越把他的手打掉,错开身影手放到门把上,许一反常地让了步子,放松地靠着墙。

    秦越推开了病房门,只是病房里静悄悄的,江宴并不在床上躺着。他转过身,声音阴鸷:“许一,你把江宴弄到哪去了?”

    “弄到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许一又说,“你答应彻底离开江宴,跟我走,我就放了他。”

    “我还可以给他一个肾。”许一又补充一句,大概是怕秦越不肯答应他。

    “你是疯了吗?许一”秦越眼里迸射出寒芒,一字一顿地说,“我,看,你,是,找,死。”

    许一吸了吸鼻子,声音悲泣:“我早说过了,没有你,我早就不想活了。”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要不要跟我再一起?”

    秦越嗤笑:“你觉得可能吗?我对你没有一点感情。”

    许一转过了身,哀莫大于心死:“得不到,我就要毁掉,你不肯爱我,咱们就一起下地狱。”

    走廊拐角忽然走出四个训练有素的人,冲着秦越动起了手。对方人多,一时不察,被身后的人用桌板打晕,瞬间陷入黑暗,彻底不省人事。

    秦越再次清醒是在一天之后。头剧烈的痛,意识朦朦胧胧,有那么几秒钟秦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过了好一会眼神渐渐清明,浑身上下开始升起剧烈的疼痛,秦越才发现,自己被反绑在了铁材质的椅子上。

    房间里到处是碎石,水泥块,四周即空旷又幽暗,只有远处的墙壁上有着一个不规则的缺口,透着光亮,秦越判断这里应该是个废旧的工厂。

    在他的对面,坐着江宴,也被绑着,脸色苍白,额头上还冒着虚汗,正抬着眼睛怔怔地望着他。

    “我没事。”

    江宴缓缓地眨了眨眼睛:“你有事没事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那你有没有事?”秦越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