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沉迷种田的军舰

分卷阅读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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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言想,司命若来,开口第一句一定是,“神君,出大事儿了。”

    果然,一个人影跌跌撞撞跑来,普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下来,“神君,出大事儿了。”

    赤言唇角一勾,他猜得一字不差。

    每次司命来他青丘,开场白都是这两句。他还犹记上次司命跑来他狐狸洞,也是这样扑通往洞口一跪,“神君,出大事儿了。”

    赤言不禁觉得好笑,若是细细数来,他这狐狸洞口,跪拜次数最多的不是青丘众生,而是司命这九重天上不大不小的仙官。

    上次,司命跟他说,某天他在司命府宿醉醒来,睁开眼,眼前站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蓝衣神仙,不是白泽上神又是哪个。

    司命赶忙醒了觉盹儿,爬起来给上神沏茶。

    和赤言这个没个正形的神仙呆久了,他还以为神祗都是赤言这个没有正形的样子,见到白泽,才知道,原来神祗们还是仙风道骨的。那种高高在上,不染纤尘的样子,看的司命膝盖一软,只想往地上跪去。

    幸好白泽手快,捞住了他。司命这也才发现,这个仙风道骨不染半点世俗气息的蓝衣神祗,眼底却有一抹淡淡风尘气,像是藏着一段心事。

    一杯茶见底,蓝衣神祗缓缓开口,“司命,听说你管凡人名簿,本座要下凡历个劫,还有桩事劳烦你帮忙。”

    司命狗腿的点头,上神发话了,还是如此仙风道骨的上神,他哪有不应的道理。

    只听蓝衣神祗说,他要下凡历个情劫,怎么苦,怎么折腾怎么写,苦情到恨不得求死,还要折腾的求死不得的那种才好。

    司命一听,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下凡历劫的神仙,来他这里走后门的也不少,一般都是求个大富大贵,一生无忧的命,没有见过让他使劲折腾自己的。

    难道上古神祗的思想境界就是和他们这帮后辈小仙不一样吗?下凡厉个劫就要踏踏实实历个劫,不能有半丝水份。这样的风骨气节,令他佩服佩服。

    这样一股佩服之情油然而生,让他不由得想多打量两眼眼前这个仙风道骨的上神。

    可抬头一看,只见蓝衣上神的眼神中多了两分迷离。司命嗅嗅,坏了,他昨日为了助眠将茶壶里灌得尽是赤言给他带的“一杯倒”的新酒,他想也没想,方才就顺手倒给白泽了。

    看蓝衣上神这架势,应当是醉酒了——

    他腿肚子有些打哆嗦,灌醉上神,这应当是个什么罪名?应当可以去跳诛仙台了吧。

    不过白泽并不恼,可能是酒意让他今天分外话多,“我已饮了忘川水,所以历劫过后,会前尘尽忘,司命不用担心我会报复你,大胆的写。”

    听了这句,司命乐了。白泽这个神仙他喜欢,爽快!

    白泽嘴角勾勾,似是有些无奈,“越痛越好,痛到回来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能感受到心中有情之一字在隐隐作痛,是最好。”

    司命又眉头皱了皱,这个上神,可能不是思想觉悟高,可能单纯是个受虐体质?

    白泽不理他,自顾自的说,“这样,以后便再也不敢沾情字。天君对六界虎视眈眈,我们身为神祗的,谈情太过奢侈。”

    白泽叹了口气,“只有心中再无情,再不敢谈情,方能在修为上再精进一步——”

    说完,捏了个诀,便消失了。

    司命在原地咂咂嘴,终于听出个所以然,“白泽上神,这是有心上人了!”他为自己这儿发现赶到太过高兴,于是一边写天命册子,一名喝酒,喝了个酩酊大醉,趴在册子上睡了一觉,醉了几日,等再醒来时,只觉得晴天霹雳。

    这是做了什么孽!睡了一觉,他竟然让白泽上神的凡人转世,英、英年早逝了——

    十五岁,情窦还没初开呢,就,就死了——

    司命后背一阵冷汗,片刻不敢耽误,驾云来了青丘往狐狸洞门口一跪,接连喊了两声,一声是“神君,出大事儿了!”另一声是,“神君,救我!”

    此桩事恰好和西山女帝找女儿的事儿赶在一起,便有了上一次赤言的凡界之行。

    所以,赤言猜测,这次司命接下来的台词也应该是一样的。

    然而这第二句,赤言竟料错了,此番前来,司命话风一转,换了个话题,“神君可知九重天有个小仙,名唤执夙?”

    赤言恹恹的眼睛都不带睁开,“本座像个很闲神祗,每个后辈小仙都认识的?”

    司命摸摸额角冷汗,心想,可不是吗,不过嘴上还是很恭敬的,“不像不像。”他把手在袖子里揣了揣,换了个问法,“百年前的那场蟠桃会,南斗星君家的那位夫人,因为南斗星君喝了百花园小仙娥递来的百花酿,当即打翻醋坛子随手将案几掀了砸在小仙娥身上,被天君罚关了百年禁闭那个……此人神君可还记得?”

    赤言这次终于点点头。司命得意,他就知道,和八卦相关的事情,赤言的记性一直都是极好的。只见赤言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眼神还带些迷离,“那个泼妇竟有个如此好听的名字,真是可惜了这个名字。”随即眼珠转转,“这个人,和本座有什么关系吗?”

    司命不好意思缩缩头,“是和神君没关系,可是和秋离小仙有很大关系。”

    听到秋离二字赤言迷离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看的司命打了个哆嗦,“和秋离又什么关系?”

    司命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不知道神君听说过没有,秋离小仙幼时在西山学府受教,曾受一众西山女仙欺负,带头的就是这个执夙了。”

    赤言瞳孔缩了缩,秋离没跟他明说过,只是有一次喝醉了,隐隐提到过这件事,眼角仿佛有些湿,那时赤言就知道,此事,是秋离心中很难跨过的一道坎。

    赤言听了一会儿,声音突然变得很沉,“这个执夙,最近又怎么了?”

    司命结结巴巴道,“前两天和南天门的守卫聊闲天,聊起了这桩八卦。按理说,这位夫人的禁闭还得有几年才关到头,可是听说前些时候被天君秘密招去,不知道谈了些什么,据眼最尖的张守卫说,他看到南斗星君的夫人偷偷摸摸下凡去了。”说到这儿,他偷看了一眼赤言的脸色。

    司命想,该说的不该说的,他点到这里,对面的那位,应该懂了吧。

    赤言眯起狐狸眼,他本就生的极美,这样将眼睛眯起来,又多了几分智慧的狡黠,饶是司命一个男子,看的也快要把持不住的自己了,赶紧又将头低了下去。

    赤言琢磨着,若是没有天君的允许,执夙怎么能下凡呢,此去,定是天君有任务交给了她。

    天君允和胤川面和心不和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只是碍于上古神祗的威慑,不敢妄自动手罢了。此刻,他派执夙下凡,难道是冲着白泽去的?

    转念一想,不应该,就算白泽去凡世间历劫,也不是一个后辈小仙说伤就敢伤的,如果不是白泽,那就是……

    秋离!

    赤言眼睛骤然一缩,她的目标是秋离!

    借刀杀人,赤言哼了一声,允这一招借刀杀人,杀得漂亮!

    司命只觉面前红光一闪,一阵风刮过,待他能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哪儿还有红衣神君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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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离这几日听从元辰的安排,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家呆着,她本就是个好动的性子,好不容易熬到第三天,家中却来了两位宦官,身后跟着一队官兵,气势汹汹的踏进她家院子,说太后宣她入宫。

    太后召见她?秋离眉头微皱,想不出为何自己能入了太后的眼。

    她听元辰提过,太后赵姬在秦王登基之初也算是政坛上一位叱咤风云的人物,为□□做了不少事情,只是后来连同嫪毐叛乱,嬴政亲政之后便削了她的权,从此身居后宫,默默无闻。

    她与元辰成婚多时,进宫多次,从未拜见过太后,何缘今次被太后召见。尤其还是在嬴政重伤晕迷,元辰出外求药未归的当口。

    她下意识的觉得此事可能有诈。

    难道是太后利欲熏心,想趁这个多事之秋,将权力夺回来?

    秋离心中犹疑,只是纠结若是太后真的起了歹心,那嬴政还在宫里岂不是危险。这样一想,便不得不去。只是她留了个心眼,没让阿如同自己一起进宫,而是嘱咐道,“若是明天天亮之前我还没回来,你自己机灵着点。”

    阿如也能觉出其中的不寻常,刚开始不同意秋离一人前去,只是拧不过她。

    秋离第一次穿上庄重的酱红色,眼角眉梢描了桃花妆,嘴唇涂成深红色,鬓角插了两支珍珠做的钗子,整个人显得端庄老成,雍容华贵。秋离不习惯这么隆重打扮,可是阿如一再嘱咐她不能在这些礼节上亏了让人家寻到错处,于是秋离也只能听了。

    两个小厮带着秋离进宫觐见太后。赵姬居住在秦宫深处的甘泉宫,宫外参天大树遮天蔽日,饶是大白天,也衬得这甘泉宫有几分说不出的阴暗。

    领路的小厮将秋离带到甘泉宫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接下来的路要秋离一个人走了。

    秋离打赏了小厮,便拎了裙角向宫内而去。

    前院荒草丛生,显得有些破败,像是很久没人打理过了。正殿门口站着四个小宫女,将她领进了门,便吱呀一声从外面将门关了上。

    房间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斑驳的阳光透过雕花木门映在地板上,隐约可见空气中浮浮沉沉的灰尘。殿内没有掌灯,正坐上让光直晒不到,秋离只是隐隐约约能见到那高台之上仿佛坐了一个女子,戚戚怨怨。

    秋离作揖,试探道,“太后金安。”

    高台之上一个茶杯狠狠冲她砸下来,“见了哀家不跪,元阁主就是这样教你宫廷规矩的?”

    秋离一愣,太后怨气很重。

    秋离依礼跪下,“参见太后。王上曾允我夫妇二人在宫中行走不必向其行跪拜之礼,所以一时疏忽,没有不敬太后之意。”

    言下之意,王上都可以不用拜,那太后就更不用说了。

    高位上之人起身,从座上缓缓走下来,“我听说,阿韦是被元阁主逼死的。”

    秋离一愣,反映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太后口中的阿韦,指的应该是前丞相,吕不韦。她连寒暄都懒得,直击主题,想来也是憋得久了。只听赵姬声音缓缓的,“有一个词叫做血债血偿,你可曾听说过?”

    呵,秋离瞬间明了此番眼前人召她的来意,她要报仇。宫中早有人传太后与丞相有一段私情,这样看起来,传言不假。在嬴政亲政之后赵姬便被幽禁后宫,她听说吕不韦被逼死的消息心痛不已,可是无奈手上无权,无能为力。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此时秦王昏迷,元辰外出,便是她复仇的最好机会。

    元辰杀死了赵姬最爱的人,那赵姬也要拉他最爱的人一起陪葬。

    太后缓步走到秋离面前,一张脸从阴影里露出到阳光之下,秋离看清,这是一张惨白枯瘦的面容,皮肤上可以看到岁月的痕迹。可也依稀可辨,若是年轻时,这该是一张多么颠倒众生的面容。

    可惜……秋离笑,当她是只靠男人的权势和庇护才活到今天吗?她自也是乱世里摸爬滚打过的,欺她孤身一人就无法反抗了吗?

    身后两个丫鬟快步上前摁住秋离的两只胳膊,赵姬从袖中拿出一颗□□,“今天,便要你偿命。”

    赵姬势在必得的捏住秋离的下颌想将□□送进秋离口中,不料秋离一个反手便挣脱开了两人的压制,一边一脚踢飞两个丫头,迅速起身,回手掐住赵姬脖子,声音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说,你背后的人是谁?”

    她作为西山丹木,百木之首,凡世间一般的毒草□□对秋离不能至她于死地。唯一能令她生不如死的,唯有焦毒草的粉末混上白色曼陀罗的汁液,她小时不慎碰过一次焦毒草,浑身红肿,高烧不退,痒的恨不得将全身的皮肤都挠破,而白色曼陀罗的汁液会使她法力全无,从而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