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给你这间铺子也行,反正我也经营不下去了。”那女人的眉皱着,眼神里却有一股执着与不甘。
“你知道你为什么输嘛?”顾青走到江离身后,两只手按着江离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因为南馆有三宝,狐狸喝酒瞧热闹!”
江离仿佛能看见那女人额头上的黑线,他拨拉开顾青的手,转头损他:“你怎么不去天桥底下说书呢!”
那老鸨早已把这家店的妓子都叫走了,这间房子最后以五千两的价格成交。女人拿着钱收拾了些东西就离开,剩下的都送给了江离。
“江离啊,我突然想到你家王爷不是还俗不到一年嘛?怎么会有这么多俸禄啊?”三月叫来南馆的阿巫他们过来帮忙收拾,进门的时候问道。
“你傻啊,皇帝是他亲哥哥,过个年不得给点压岁钱啊?”顾青转头看着三月说。
阿巫走到正在擦桌子的江离跟前对江离说:“参加了大婚的妖怪们现在还住在别院。”
江离疑惑的看他说:“妖怪……这么说是有一些人向我单独拜礼,果然是化了形我也很难分辨出来啊。”
阿巫仰着头骄傲的说:“他们吃过酒席后,有一些还想在人间转转,我就把他们都安排在了别院。”
“做得好!”江离捏了捏阿巫肉嘟嘟的脸,“我现在去看看,你过来帮我擦桌子。”
“阿巫接待妖怪的时候有没有传播乌鸦教啊?”顾青拿着扫把笑着说。
“别玩了。”江离拍了下顾青的背,对正进来的四月点了点头便出去了。别院的位置还不算远,江离本可以走着去,结果出了花街刚到雁鸣大道就看见福来驾着马车来了。
“王妃啊,怎么出来不坐车啊?王爷回去瞧见了把我们好一顿骂啊!”福来赶紧叫住马,从马车前跳了下来。
“我想着又不远……”江离还没说完就被福来拉上车。
“王妃这是要去哪?”福来一手控着马缰绳问。
“去别院,要见朋友。”江离说完就放下了帘子乖乖坐在马车里。
车轱辘压过地面上的树枝发出咯吱的声音,江离想着结婚了还有很多很多要适应呢!想着想着脑海中就浮现了沈郁画七枝梅的模样。
有个人一定会跨越生命的诅咒来见你吧。
福来停下车就在门外等候,江离一个人单独进了别院。别院日常没人住,妖怪们有可能就是原形出没,吓到福来可不好。
江离刚推开门,就被一个突然伸到面前的蛇头吓得半死。滑溜溜,有光泽,鳞状蛇皮表面闪烁着青绿的光泽,焕发着彩虹般的光晕。
江离一边后退,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突然身后一个东西一屈一弯的蜿蜒着蠕动。那个蛇头缓缓升起来,抬到人脸的高度,然后继续向上升去。点点绿光从空中俯瞰着江离,那是眼睛。
“……金银大神,你要吓死我了!”江离惊叫出来,拉过蛇身跨上去趴在上面,双头蛇便载着他从地面迅速滑过,留下一地粘稠的透明液体。
一个年迈的老人坐在花园旁的石凳上笑着看江离,脑袋突然断裂而飞,从切口涌出的血沫是鲜烈的赤红色。突然绽放的花瓣像是蝴蝶一样啪嗒啪嗒地蠢动的搅动着风,覆盖了没有首级的他。
“壁虎爷爷,您别吓我成嘛?小心脏快要被您吓停了!”江离抱着蛇身,探出头喊。
一个断了尾巴的大壁虎落在石凳上,讪讪地说:“好久没化形了,结果弄反了,重来重来。”
“别化了,弄对了也是个没腿的了!”站在石凳旁的一个银发奶奶张舞着六条手臂笑着说。
“蜘蛛奶奶,您也没化对啊!”
“喊姑娘!怎么教你得来着!”那银发奶奶中气十足得吼着。
江离两手合十,点头笑着说:“喳!”
“人家都结婚了,你还训他!”大壁虎转头看着银发奶奶说。
“结婚了怎么就不能骂了,这臭小子就是有娃了我也照骂不误。何况他现在也有不了了!”银发奶奶突然很伤心地坐在了一边的石凳上,抽啼着说:“我还想抱小娃娃呢!这臭小子居然对我说他喜欢男人。”
江离把头附在蛇皮上,看着四周对他笑,冲他拱手贺礼的妖怪们。他曾经那么害怕这些奇形怪状、还总爱吓唬他的坏家伙。他们跟他抢药方,绑架他、威胁他,但最终都没有伤他一根毫毛,而是小心照管他,给他送来人类的食物。
“你把蛇散里用了?”金银大神回过它的两个蛇头看着江离,又相互看了看对方。
“嗯,着急救沈郁。”江离点了点头说。
“太危险了,这些药对你身体不好,以后都不许制了。”
“我知道了!”江离张开嘴笑着说,哈哈哈得停不下来,过一会儿就笑出眼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进入尾声了,已经开始准备结局的事宜。谢谢一直陪我到这里的各位。
第44章 第 44 章
回府后,江离遍寻王府都找不到沈郁,最后还是在吴妈妈的告知下在厨房看到了他。江离站在门槛外,疲惫的把头倚在木门上,笑着看沈郁。
沈郁正在做面点,端起案板放到蒸锅里蒸的时候被江离吓了一跳,端着面板的手抖了一抖,在空中扬起面粉。
“吓我一跳!什么时候回来的?”沈郁把面板放在一旁,两手在昂贵的衣袍上蹭了蹭,走过来轻轻抱了抱江离。
江离拉住沈郁的衣襟,在他的下颌上亲了亲,眼里满含笑意的说:“在厨房干什么啊?”
“吴妈妈说你喜欢吃宫里师傅做的糕点,我过来学一学。”沈郁拉起江离的手走到面板前,求夸奖地说:“我做的,还不错吧。”
江离点了点头,正要说“挺好”就看见一旁扣着的盆子,顺手翻起一个,盆子下是和的干邦邦的面团。
江离还想翻第二个,就被眼疾手快的沈郁攥住了手,沈郁紧张的脸腾一下就红了,不好意思的说:“别,别看了。”沈郁放下江离的手,把那些扣着的盆子往一旁又推了推,然后把面板上精致的糕点摆在了江离面前。
“看这些,那些都不好……”沈郁站在江离的身旁,用两只手箍住江离的脖子和脑袋。
江离捂着肚子哈哈笑了半天,坏心眼的用食指在面板上抹了一下,转头在沈郁的脸上添了几个白道子。
“大花猫!”江离指着沈郁的脸笑。
“……我这个大花猫只吃你这小白兔!”沈郁两只手弯着作爪状,一边向江离逼近一边张大了嘴巴十分凶狠的样子。嘴唇落在江离的脸前却抿住了,只温柔的啄了一下江离的唇。
江离两手抱紧沈郁的后背,在沈郁要离开时把他拉了回来,延长了这个短暂的吻。彼此的气息热热的喷在对方的鼻尖上,沈郁的耳朵就像被火燎一样,渐渐从耳根开始发红。江离把舌头轻巧的探进沈郁的唇舌之间,像口渴的旅人喝到水一样急迫的吸吮着舌间的涎液。江离的个头略低,沈郁两手抱起江离的腰把他放在桌子上,自己仰头深情亲吻着江离。
两人一开始还吻的如情窦初开的少女,到最后就像两只受伤的野兽在寒冷的冬日互相取暖,粗喘着气,胸脯剧烈的起伏。江离胸腔里的空气都被沈郁攻城掠地一样全部夺取,在被憋死的前一刻脑中仅剩的理智让江离推开了沈郁。
沈郁还像一只猛狮被抢走食物一般,两只眼睛里爆发出凶狠的目光,仅一瞬就化为懵懂与温柔。两个人唇间还有一丝涎液相连,在傍晚夕阳光下微微闪亮,沈郁两只眼盯着江离的眼睛,用舌头一点一点、慢条斯理地勾回,最后亲在了江离的嘴角,迟迟不肯离开。
“……你怎么这么色情啊!”江离笑着推开沈郁,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又震起一层面粉洒在空中。
“京城著名老鸨要甘拜下风了?”沈郁拿起面板,转身把做好的面点一个个摆进蒸锅里。
“是是是,我哪有你厉害啊?能征服京城著名老鸨。”江离走到沈郁背后抱住沈郁,两手在沈郁腹前十指交叉。
沈郁把面板放在一旁,把锅盖盖上,一手覆在江离的手背上说:“我今天去看娘了。”
娘指的是苏姑娘。江离想起顾青说苏姑娘回江府住了,便开口说:“娘在江府怎么样?”
“还算好吧,守着爹的牌位。”
“你不用叫他爹。”
“……你还恨他啊?”沈郁转身把江离抱在怀里。
“不是恨,只是认清了事实,他只有一个儿子,而我什么都不算。”江离把头贴在沈郁的胸前,一手玩弄着沈郁腰间的挂坠。
“我曾经觉得这个世上不会有男人喜欢我,爱我,毕竟连自己的亲爹,亲哥哥都不会对我好。”江离继续说。
沈郁摸了摸江离的后脑勺,又轻轻在他的后背上拍了拍,像哄孩子睡觉一样轻柔。
“可是我后来遇见了你,你照顾我,陪我玩,替我受罚,替我跪佛堂,替我抄佛经……”江离说着眼泪涌了出来,声音有些哽咽,哭着说:“怎么办?我好喜欢你啊,丛生哥哥。”
沈郁抱紧了江离,一手护着他头,用下颌碰了碰江离的额头。“在这呢,丛生哥哥陪你。”
想起童年的回忆,江离的眼泪止不住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我们江离当然会有男人爱啊。”
“只不过是更受女人欢迎而已啊。”
“小小的江离那么可爱,脸肉肉的,嘴还老嘟着,谁见都会喜欢的。”
“小哭包,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你不哭的话我告诉你个秘密吧。”
“我抄的佛经里面,偷偷夹了几张你的画像,智世大师从那以后就老损我画工精湛,只有你这个小傻子,还一脸高兴的以为他是在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