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连城面无表情,“想得美。”
将臣:“多……”谢。啊!笑容渐渐消失。
将臣微眯了眼,生无可恋,“你仿佛在和我开玩笑?”怎么会有人抵抗得了一个可爱的小孩子,满脸泪珠似落未落的哀凄求饶。刚才他可能听错了。
“玩笑?我不开玩笑,请不要乱讲。哦,声明一下事情本人也不搞。”
掏了掏袖子,摸了摸衣襟,随后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绣兰草药囊。
这药囊是容乐绣的,上边的兰草栩栩如生,便宜这小鬼了。
拉开香囊的,抬眸看向将臣,“你是自己进来,还是我帮你塞进来。”
连城自顾自嘀嘀咕咕,疯疯癫癫又神情怪异,说的什么事情将臣听不懂,只有最后一句话是明明白白。
将臣惊恐万状,“你要做什么,我是不可能进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话没说完,连城拉紧了囊穗,将香囊挂在腰间。转身往回走,这才想起来那个误入的人类。
他走到那个少年身边,提起了他的衣领。
回桃花庵,连城直接将人扔下去,岂料那半死不活的人,竟直接起来到姚星竹身前,声泪俱下,“姚伯母,求你救救我姐姐吧。”
连城:“……”
正与嬴苏说着什么玄灵子转身,大惊失色,如临大敌,“小混蛋,赶快将他丢回去。”
……
一刻钟后。
竹舍药香,三足香炉中沉香袅绕,连城抱着大橘从外边进来,往窗台上单腿屈膝而坐。
他这穿书早了好些年,对以往的事情走向没谱。按照一般的套路,这半路杀出的什么故人之后,铁定是个祸害。剧情走向,也是救人不成反被追杀连累亲友邻居,或者救人成功被追杀,还是连累亲友邻居。
连城想:“到时候他娘让他去救人,他是去救呢,还是不救呢?”
他这边还没琢磨出个结果来,就听那人开口了。
原是这般,这少年是镇国侯府上的小公子,三日前,南朝王宫禁军统领谢意曾入门向镇国侯提亲,欲聘府上的饶安郡主。
这谢意乃是掌印司内宫宦者重尧义子,是镇国侯的政敌,镇国侯自然不允。其后,重尧便亲自登门游说,未果,不出三个时辰,燕山君令下,令饶安郡主入乌云寺。
现如今谁不知道那乌云寺是为燕山君建的妓馆,饶安郡主身份尊贵自然不愿,得知消息后便逃出府中不知所踪,重尧以此为由,当即将忤逆君上的罪名扣在镇国侯头上,抓了镇国侯入狱不说,还下令将镇国侯府满门伏诛。
“我母亲让宁叔叔带我逃了出来,我和宁叔叔到悬瀑,重尧的人追了上来,宁叔叔为了引开那些人,只将我扔了进来。母亲告诉我,我一进来便要大喊,方能活命,赶来救我的必定的姚家的人,让我跟着走便是。”
说完,他从怀里拿出半块玉珏递给了姚星竹,“这是我母亲让我给您的,让您帮我,找……找到我的姐姐。”
姚星竹接着玉珏,叹了一口气,“所以,你是夙扬的儿子,夙缘。”
镇国侯夙扬,是南朝所剩无几仍与重尧对立的人,手握重兵,也是唯一一个在乌云寺驱僧迎妓一事上谏言活下来的人。
姚星竹多年不问南朝之事,对朝里的局势并不清楚,只隐隐觉得,现在的南朝约莫是变了样的,否则,以夙扬的身份,也不会因此等事情而死。
夙缘半躺在药房的竹榻,才接好了错位的骨头驱散鬼气,面色泛白。他的眉目随了他的母亲,生得细腻婉约,发散着,眉目七分如女子一般娇怯,神情却是坚毅的。
眼眸泪光隐忍,不肯落下,点头承认。
这幅面貌和记忆里的女子融合起来,姚星竹终于确认了他的身份。
时隔多年,略有感慨。
玄灵子也是叹了一声,他与这夙扬也有过几面之缘,人古板无趣,却是个难得肯干实事的臣,忠奸便不做思量,没什么诚意的说了一句“节哀!”话锋一转,道:“不过你父亲这人对女子教养严苛,向来束之高阁,不许闺房三步,你姐姐是如何被那什么……啊,就那老太监的干儿子盯上的。”
夙缘一顿,方道:“我姐姐自生了一场大病,行事便与普通女子不同,时常混迹市井,父亲初时尚做管束,后来姐姐缕缕如此,父亲日渐失望,再不多做管束。”
玄灵子听后摇头,“在王令下后不计后果逃跑?你确定这是你姐姐而不是抱错了哪家仇人的?南朝现在这等节骨眼,她一个姑娘家还敢出去乱跑?你真的确定她只是与普通女子行事不同,而不是就想着被什么人瞧见?”
他这话说的不中听,甚有诋毁之意,夙缘是神色冷了下来。
玄灵子对人情世故什么的,没什么概念,说话极少看情况,想什么便说什么,姚星竹瞪了他一眼。玄灵子道:“师妹,你别瞪我,瞪我我也说,要真救了人,可算是惹祸上身了,不说你们,就是桃花坞都悬,救一人不难,难的是救一人而不伤一人,你是知道的,南朝这个大花楼,小人遍地走,忠臣奸佞都能结党,是非不分,是要引火烧身的。”
“此番那老太监既然敢动手,必定有倚仗,不能贸然,这好不容易跑出来,总不能巴巴的跑回去送死吧,我这是合理分析。”
夙缘想的却是,若是想出个所以然,他姐姐入了乌云寺那地界,焉能有命活。
清誉有损是其一,与娼妓为伍是其二,迫其烟视媚行逢迎男人是其三,一个闺阁女子,如何受得住。
他动了动唇瓣,正要说话,那边的玄灵子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柄白骨玉扇,‘啪’的展开掩着鼻翼以下,退到本无存在感的连城身边,率先道:“还有,别想拉我徒弟去救人,他得给我养老。”
这话说的没半分世外高人的胸襟,唯唯诺诺。大橘掀开眼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的合上。
屋子里就他们四人,容乐和嬴苏被姚星竹以煎药之名叫了出去。
因玄灵子的一番话,屋子里一阵死寂,谁也没说话,姚星竹沉思了一会儿,还是看向玄灵子,“你门下弟子可能帮忙?先问问情况也是好的。”
玄灵子摆手,“不成不成,那些个不孝的,入了红尘乱花迷人眼,狗啃良心爬到位高权重,早八百年我就和他们断绝来往,找他们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多的是厉害是徒弟,三千界随便报上名号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只是吧,玄灵子也不知为何,在归雪楼学艺时一个个大义凛然浩然正气,出来后一个比一个道貌岸然丧尽天良。
而后下意识的看向连城。
帮,还是不帮。救,还是不救。
这是个关乎生死存亡的大问题。
连城满脸绝望的想:看他做什么,这样一个无私自私,路见不平还是明哲保身的千古难题,纵然他是亲爹……不,按照自己的走向,他其实是个后爹来着。
纵然他是后爹,现在也深陷其中,战战兢兢,他……也怂啊!
作者有话要说:
【四舍五入一万了,插腰】
进入剧情了,改呀改,不是特别满意
【咸鱼式绝望】
这里给大家说一下三千界
三千界,设定是一个仙妖魔鬼怪……共存的地界,统治者必须有人的血统而南朝,大佬多,所以十分嚣张
里边的人物或多或少会有某些历史人物的影子,望知悉
第13章 南国风云,桃源世外
乌云寺,佛塔千丈。
杨花青巷最深处,人间富贵绿竹巷。
绿竹巷是家酒肆,地界僻静了些,但这日日客不再少。别听这绿竹巷名字雅,实则这主人是个喜金喜银的人物,否管什么,什么东西珍贵就往上弄,白瞎了绿竹巷这好名字。
不过,这的酒是一绝,一群酒鬼就是对主人家的品味如何瞧不惯,也舍不得不来。
“你们可听说了,乌云寺要重开了。”
酒肆中的男人指了指外边,每说一字便越是压低了声音。
数日前,乌云寺僧人尽数迁出,连同千丈佛塔一块被封,据言是为修缮以供花娘居住。
这些时日,不说锦城青楼楚馆的姑娘,就是稍微漂亮一些的普通女子一并被带走安置在杏园,着万军看护。
酒肆的男人们喝得醉醺醺,七零八散,没了以往那姑娘唱曲儿,台上的干巴巴的折子戏听起来也没滋没味。
那是一方莲花小台,小台周围镶金嵌玉的,开在翠玉莲叶亭亭的水中央。
亭叶如盖,水中清澈,一只打了金箔的乌龟悠闲的在水中晃荡,欢畅不已。
能不欢畅吗,以往台上那小姑娘还在的时候,一枚接一枚的金币往里扔,若非躲得快,壳都得砸碎。
“乌云寺开,和你有什么关系,怎的,也有你夫人?”
这话说的讲究,听起来不是个滋味儿,一人将他挥开,“别乱提,要杀头的。”
“还管杀头?我与庄家妹妹青梅竹马,眼见着就要娶过门了,这突然……”灌了一口酒,却是再说不下去了。
“唉,”一人举杯,道,“兄台,来,同敬。”
“说起来,镇国侯昨日也被抓了,你们可知是为何?”
“还能为何?燕山君亲令,不为女人还为男人,那饶安郡主也是锦城数得上的美人,又喜抛头露面,我早知道跑不掉。”
“不是说饶安郡主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