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洛凡心以养精蓄锐为名强行回到了客房居住,为防止意外发生,舒抑安排了十几名哨卫轮值看守,活活把一个挺温馨的厢房守成了牢房,对此,洛凡心是有怨不敢言。
这天夜晚,洛凡心正凝神静养,调运真气以助自己降躁去烦,忽然就听见外面一阵嘈杂声,他立即从榻上翻起,披了衣服就准备开门查看。
未等看清是什么状况,一团白乎乎、毛茸茸的物什就扑了上来,一下跳进了他的怀里。本能地环臂接住,低头一看,这蓝眼睛的小狼崽子,不是幼年时的小雪么?!
洛凡心不敢相信,这小家伙长得确实和小雪一模一样,可这怎么可能是小雪?他把小狼崽高高举起,前前后后翻来调去仔细查看,虽然各种特征都表明这就是小雪,可他仍然不敢相信。这人是只能正着生长的,狼还能逆着来?
小狼崽子很兴奋,湿漉漉的小鼻子嗅来嗅去,四只肥嘟嘟的小爪子上下刨动,嘴里一会儿“啊呜”一会儿“汪汪”,这下洛凡心十分确定了——正是小雪无疑!
“哎哟哟我的小宝贝儿,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爹爹还以为再也没机会看到你这么可人的模样了!”洛凡心喜不自胜,把小雪牢牢抱在怀里不肯撒开,忽然想到小雪变成这副模样不可能是单独跑来的,便赶紧返回房间把门一销,打算先把宝贝儿子揉够了再说。
果然刚坐回榻上就传来了敲门声,白芨的声音有点焦急:“洛无忧,小雪可在此处?”
洛凡心抱得更紧了些,望着小雪滴溜溜、晶亮亮的蓝眼珠小声道:“他可真没礼貌!”
继而对着紧闭的房门大声道:“不在此处,我已睡下,白大侠还是去别处再找找吧!”
白芨:“值守的哨卫都看见小雪往这边跑的,不是来找你还会找谁?洛无忧,莫要私藏我小雪!”
洛凡心吹熄了灯火:“我是客人,白大侠大半夜刚回来就急匆匆跑来冤枉客人,实在欠妥!”
白芨:“是否冤枉待开门一看便知!”
洛凡心输了一道灵力探向小雪,其他倒无不妥,只是体内一片空乏,想来是先前灵力使用过度才会变成了幼狼形态。他嘀咕道:“都把你照顾成这样了,我能还给他?不,你本来就是我的,怎么能说是还!”
于是又对着门口喊道:“白大侠还是请回吧,夜深天寒,在我门外徘徊不去只会惹人非议,明日定会有好事之人说三道四,若是以为你对我美色有所企图岂不辱你清誉!”
白芨显然是噎住了,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声音再传进来。
就在洛凡心以为把他气跑了,今夜可以独占小雪重温旧时父子相处的美好时光之时,门外又传来了声音:“无忧是我,快开门让我进来吧!”
“嘿,他竟然把舒抑找来了!”洛凡心抱着小雪钻进被窝里,瓮声瓮气地回话,“我睡下了!”
舒抑:“无忧,我并非帮白芨抢小雪来了,你只需告诉我,小雪现在是否在房内,是否一切安好?”
其实不用多问,白芨心知肚明小雪就在房内,否则听到小雪不见了的消息洛凡心一定是率先跳起来寻找,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死销着门不出来?可他没有亲眼看见小雪安然无恙终归是不放心,这才把舒抑也给叫了过来。
白芨补充道:“小雪最近耗费了太多灵力,回来时又一路御剑而行,还没到城内灵力就耗尽了,他同万念一起从半空掉了下来,我忧心得很,你且开门让我进去看一下就好!”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过了一会儿洛凡心言道:“要我开门可以,今夜你得把小雪留在我这儿。”
白芨无奈答应:“好,留下便是。”
少顷,屋内灯火再度亮起,房门应声而开。洛凡心抱着小雪一脸怨念:“没有外伤,想来是被万念护住了,只是灵力确实空了,得好好休养。”
白芨见到小雪竟变成了幼狼的形态有一瞬的怔然,待亲自去探过之后才稍稍放心,摸了摸小雪的脑袋,语气恢复平静:“那就留在这里一夜,明日我来接。”
洛凡心不着痕迹地侧身,像护什么传家宝似地把小雪往臂弯里拢了拢,问道:“万念呢?”
白芨:“已经安置好了,万念本就是只煞,皮囊摔破了也没大事。”
洛凡心有些疑惑:“他自己不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么,怎的还需要和小雪共乘一剑?”
舒抑接道:“方才我去看过了,万念和吾殇的状态好不到哪里去,也都和小雪差不多了。”
洛凡心没料到这绝情草竟会消耗这么大,问道:“那你呢白芨?你怎么样?”
白芨:“我还好,比他们几个剩的多一点。之前收到舒抑的消息,回来取了一趟画,也算有所休整,小雪就是趁我不在的那两天里猛灌灵力的。”
洛凡心心疼小雪,便把这小狼崽子抱高了些,揉了揉毛茸茸的小脑袋碎碎念:“你可真孝顺,付出了也不求回报,还懂得先斩后奏呢。”
白芨一时语塞,忽又道:“那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接小雪。”
洛凡心略觉不满:“你就不能……”
舒抑打断他:“无忧,别说了。”
待白芨离去,洛凡心不甘愿地回了房,心想着做什么就理所当然地把小雪据为己有?是谁最先找到他的?是谁把他从榆山带回来的?偏生舒抑还替他说话!
销上了门一回头,却见舒抑还在房里。
“嗯?舒抑,你跟进来做什么?快些回去休息吧。”
舒抑自顾自除去外衣上了床榻,又掀开一边的被褥,朝榻上拍了拍,示意道:“快上来吧,别冻着了!”
“……”洛凡心很想提醒他这是谁的房间,可转念一想这还真是算不上自己的房间,便举着小雪回问,“你想怎么睡?”
舒抑抬起自己的手真诚地笑笑:“我的伤还没恢复呢,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别怕。”
洛凡心白了他一眼,依言钻进了被窝,一边安抚着在被窝里兴奋地窜来窜去的小雪,一边怅然道:“这没良心的白眼狼,也只有在心智不全的时候才会这么粘我,一长大就会贴到白芨那里去,哎……”
舒抑很想把夹在两人中间的小狼崽子扔到一边去,可看到洛凡心这副模样又于心不忍,心想着他左右也没几日光景能这样和小雪相处,就当成全他,由着去吧。
洛凡心:“舒抑,白芨到底知不知道小雪是霄冥山的白灵狼?”
两人挨得近,一呼一吸间都是彼此的味道,舒抑有些心猿意马:“嗯?不知道……”
洛凡心:“是你不知道还是他不知道?”
舒抑:“无忧,你可真好看!”
“……”洛凡心使劲儿捏了一下他的脸,“我在跟你说正经事!”
舒抑精神一振:“真的吗?”
洛凡心哭笑不得:“什么真的假的?!没事别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懒得理你!”
舒抑笑而不语,他望着洛凡心,深潭似的眸底点起一抹光亮,伸手抚上对方的脸颊,从眉宇到眼睫,从鼻翼到唇角,细细描摹,缓缓游走,享用着只属于他的亲昵接触。
就在这温情时刻,小雪探出头来,“哇”地一口衔住了舒抑的胳膊。
舒抑凝眉:“松口。”
小雪根本不理睬,喉咙里传出“呼噜噜”的低吼声,倒真有几分气势,只是这气势放在一只毛茸茸的小狼崽身上就弱了许多,反而有些滑稽。
舒抑鄙视道:“凭你现在的样子还想保护别人?不自量力。”
洛凡心忍不住嗤笑:“你别吓着小雪!”
小雪龇牙咧嘴,舒抑无奈,只得撤回自己的手:“好好好,你松口我就不碰他。”
小雪警惕地松了口,盯了一会儿见这人果然屈于狼威之下没再有动作,便重新钻回了被窝里。
舒抑扬起嘴角浅浅一笑,忽然掀开被褥就压了过去,直接剪住洛凡心的双手按在头顶,低下头就吻上了那双柔软的薄唇,动作之敏捷连洛凡心本人都没反应过来,小雪更是目瞪口呆,蹲坐在一边呆呆望着这两人,小脑袋一时无法思考,不清楚该怎么办才好。
洛凡心瞬间脸红,想到小雪以后恢复了心智该怎么消化这一幕,他焦虑得像着了火似的,嘴里“唔唔”抗拒,手上也在挣扎,忽一挣脱就开始推他。可舒抑顺水推舟地就接住了那双手,放在自己心口揉了揉,四片唇瓣密密贴合之下,似不满又似请求的哼声从他鼻腔中溢出,洛凡心立刻就软了。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小雪,他一双圆眼登时凛成了半月,龇开一排小乳牙就开始撕扯舒抑的后领,狼王的微风耍了个足,自认为凶狠骇人,企图震慑住对方。
然而小雪越是用力撕扯,舒抑越是深情亲吻,直到自己也感觉唇舌胀麻的时候才罢休,顺着后领被撕扯的方向躺了回去,眼中尽是戏谑和餍足,对着那个小脑袋赞扬道:“嗯,厉害厉害,我输了,你赢了!”
小雪并没有胜利的喜悦,他十分嫌恶地瞪了舒抑一眼,跌跌撞撞地从松软的被褥上攀爬过去,扭着小屁股挪到了洛凡心身边,想要安慰一下这个被欺负了的人,便伸出舌头要去舔他的脸。
舒抑一把拽住:“这事儿只能我来做,你,走远点!”
小雪的喉咙里又传来“呼噜噜”的发狠声,原本天真的眼神里充斥了威胁的意味,似乎是在郑重警告对方。
舒抑觉得好笑,拎着小雪脊背上的皮毛将其提了起来,任凭他愤怒地胡蹬乱刨也不松手,还支起手肘好整以暇道:“你老人家只需从旁观看学习就好,不需要亲自尝试。”
“……”洛凡心一脑门的羞愧难堪,没想到把小雪留在客房是个错误的决定,不仅叫他看到了这样的场景,还害他虎落平阳被……咳,被什么欺了!
他怒道:“舒抑!你就是个变态!”
舒抑仔细拆磨了一下这两个字,想明白之后立刻满心欢喜又恬不知耻地应道:“没错,我是变态。无忧,你不喜欢吗?”
洛凡心:“……”
小雪:“啊呜……”
就在小雪拼命挣扎坚持要去舔脸和舒抑手底下忽收忽放的戏弄中,洛凡心渐渐睡着了,笑意噙在眼角,也算是美好的一夜。
第二日一大早,小雪唧唧嘤嘤的哼叫和挠门的声音把两人吵醒,洛凡心揉了揉睡眼起身为他开了门,结果门刚闪了条缝就瞧见一个身影立于外面,竟是白芨!
他“哐”地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暗自腹诽这白芨怎么跟个鬼一样。小雪在脚下不满地哼唧起来,转着圈儿地撒泼,要让洛凡心赶紧把门打开。
“合着才一夜没见你又想他了?”
舒抑斜倚在榻上劝解道:“无忧,小雪一定是闻到了白芨的气息才爬起来的,还是让他出去吧。”
“鼻子倒是好使,心眼儿不怎么样!”洛凡心忿忿地打开了门,眼睁睁看着小雪一阵风似地窜了出去,直奔那个玄色的身影。
他恹恹地关上了房门,门缝里对着白芨道:“白大侠,未曾洗漱就不迎接了。”
犹豫了一下又道:“你奔波劳苦尚需休养,近日宜少走动,多调息。”
白芨抱着小雪笑了一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