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凡心不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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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抑的目光顺着自己的手移了过去,神色一黯,欺身压下。

    警钟忽鸣,洛凡心双手挡住:“停停停!还有没有天理了?你还要不要点脸了?!”

    舒抑声音低哑:“我就亲亲你,不乱动,真的!”

    “……”思及先前他所谓的“真的”和各种所作所为,洛凡心红着脸怒喝,“滚!”

    次日,舒抑拎着一个半昏迷的人从后窗翻入。

    洛凡心仔细瞅了瞅:“这孩子年龄不大啊,长得倒是不错,只不过簪着木榄枝,这怕不是个习武的弟子吧?”

    舒抑:“是厨房打杂的。”

    洛凡心瞪大了眼睛:“你要我去厨房给霍家老小做饭?!”

    舒抑虚握半拳,抵唇干咳一声:“目前只能见到厨房的小弟子们出门采买,就这个身形还算合适。你没事的时候待在厨房挺好的,省得四处晃荡被人识破。”

    洛凡心仰天长啸:“舒抑!我不四处晃荡怎么探查?”

    舒抑:“……会有办法的,你总会有办法。”

    一个时辰之后,洛凡心回到了那个木榄枝弟子被舒抑带走的地点,手中挎着个大竹篮,篮子里装着许多油瓶、盐包一类的。

    “阿簌,你都采买齐全了?可别又丢三落四的!”

    洛凡心循声望去,正是几名簪木弟子在往此处汇合。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皮,柔滑细嫩、材质不错,勉强倒是能扮成个十七八岁的模样,心下稍稍安定,又悄悄塞了颗血丸在嘴里。待那几名弟子走近之后,洛凡心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就咯出一口血。

    那几名弟子大惊失色,其中一个赶紧走上前来帮他拍背,着急问道:“阿簌,你这是怎么了?”

    咳了好一会儿,洛凡心缓缓抬起头来,擦去嘴角血迹,目泛水光:“咳,我没事,许是最近火气太重,嗓子干疼,多喝点水就没事了。”

    这名弟子恍了恍神,又赶紧宽慰道:“早上还好好的呢。你呀一到换季就要生一场病,各方面都得多留意!回去之后我请陆管事给你批假,好好歇一天,以后这种采买的活儿你就别跟着出来了!”

    洛凡心又咳了咳,哑着嗓子道:“那便谢谢你了,你待我真好。”

    旁边一名小弟子看起来更小一些,弯着眉眼调笑道:“哎?阿簌今日怎么同景大哥这么客气?平日里这些好不都是欣然受之的吗?”

    “去去去,”那个被称作“景大哥”的弟子笑着逐他,转而对洛凡心言道,“阿簌,闹市口人来人往的难免有些杂秽疾病传播,你体质敏感容易沾染,别总想着跑出来赶热闹。”

    洛凡心盯着他那双热切的眼睛,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这关心似乎有点过了。

    帮厨不容易

    洛凡心眨了眨眼:“知道了,景大哥。”

    另一名弟子挠了挠头:“阿簌今日真的好客气啊,平时都无法无天的,也从不会跟着我们一起喊‘景大哥’,不都是直呼‘阿景’的吗?”

    阿景看起来也有些不习惯,却依旧袒护道:“好了你们,阿簌刚才都咳血了,快早些回去吧。”

    洛凡心:“就是!你们几个话真多,不挨骂还不习惯了?!”

    他径自走向马车爬了上去,对着阿景道:“阿景,我们走,不管他们几个!”

    “哎哎哎!你个阮簌簌,就仗着景大哥护着你吧!景大哥,你可别再由着他啦!”

    “是啊,你快看看阿簌,都被宠成什么样了?给他个梯子就能爬上天了!”

    阿景大笑起来,纵身一跃便落到洛凡心旁边,温声道:“阿簌向来心直口快敢说敢做,活得洒脱没什么不好,你们就别逗他了!况且平日里我没宠你们吗?莫要再拿我打趣。”

    又转过来对洛凡心道:“阿簌,你真的没事吗?虽然看着气色还不错,可是总觉得你今天心不在焉似的,若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我会帮你的。”

    洛凡心粲然一笑:“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为难的?”

    阿景又是一愣神:“你……你眼睛……”

    心里咯噔一下,洛凡心明白,人的面容、身形甚至举止谈吐都能模仿,可眼睛是最难伪装的。

    他故作坦然地直视回去:“我眼睛怎么了?”

    阿景慌忙回头:“没什么,很明亮,很……”

    那个小弟子接话道:“很好看嘛!哎呀景大哥,你说话老吞吞吐吐的不痛快,想夸就夸嘛!”

    “你快别说啦!景大哥的脸都红了!”

    阿景赧道:“你们几个真是不害臊,再这样皮闹我可就代陆管事掌罚了啊。”

    几个小弟子闻言更是放肆,纷纷大笑起来,一路上嬉闹不断,气氛不是一般的融洽。

    洛凡心神游了好一会儿,他见这阿景虽也簪木,腰间玉叶却与其他人的不同,与子昱的那枚也是两种色泽,且见他跃上马车的动作并不像其他弟子那般迟钝,明显是有功底的,心中不禁略感疑惑。

    入夜,洛凡心悄没声地溜出了寝室,正打算去寻霍沅的房间,却在一处树篱下望见一个人影。他赶紧屏住气息缩在暗处,不成想这个人竟察觉到了,朝着这边踱步而来,声声愈近。

    他运了真气,准备在此人走到旁边之后立即点上穴道,先发制人。谁知此人却蓦然开口,轻声唤道:“阿簌?是你吗?”

    “……”洛凡心从树后走出,调皮一笑,“阿景!”

    下一瞬,胸膛一暖,便被这个阿景抱在了怀中。

    “阿簌,早上不是说好了亥时过半在此等我的吗?这都子时了,我等得好焦急。”

    三更半夜不睡觉,两个男子约在此处还能干什么?用膝盖想也知道!洛凡心暗恼,难道是断袖之间都能互相感应吗?怎么舒抑手那么准,一揪就揪来这么一个人物?

    他将阿景推开:“阿景,我今日不是咳血了嘛,有点不舒服。”

    阿景被推开之后有点郁闷,站在原地默默道:“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身上有点凉,先穿我的衣服吧!”说着便开始脱外衫。

    “不用不用不用!”洛凡心忙推拒,“我没那么娇弱,你快别了。”

    阿景更受伤了:“你怎么了?我们有些时日没这样见面了,今天好不容易碰面,怎变得这么客气了?我都觉得你对我是生疏了……”

    洛凡心:“哎,不是,这都这么晚了,我想先回去休息,要不,过几日再约怎么样?”

    阿景叹了口气:“阿簌,你又不是不知,我们见面越频繁,你就越危险,那边的人一直在盯着我,想单独跟你相处却怕你受连累,我……”

    洛凡心不清楚“那边的人”到底是哪边,却不能直接问,只好点头应承:“嗯嗯,是是,我明白!”

    阿景见他这反应以为是在生气,忙逼至身前紧紧握住他的双肩:“你生气是应该的,我知道跟我在一起让你很不自在,你打我几下出出气也行!”

    洛凡心挣脱:“哎哎哎,别这样,我没生气,真的!”

    阿景道:“阿簌,莫非你还在惦记着习武练功这件事?你怪我拦着你了……”

    洛凡心垂下眼睫,心念一动:“我确实很想去习武练功,看到其他人每天在演武场上挥刀,我很羡慕。阿景,我不想待在后厨。”

    阿景:“我若替你说情让你去了演武场,你可能连命都会丢在那里。”

    洛凡心失笑:“不至于吧,我有那么弱吗?”

    阿景:“他们若想让你死,会有一千种法子。阿簌,我宁愿你一无所长,只要快乐就好。”

    “……”洛凡心不知该说什么,看来这个阿景确实不是普通的簪木弟子,能通过说情就擢升一个弟子进入演武场一同练功,至少得是银簪以上才能做到。饶是如此,他仍然战战兢兢害怕阿簌因为他的关系而受到伤害,可见霍家的家规确实严厉。

    一时同情心泛滥,他放轻了语气:“阿景,你说的我明白,我不勉强你。这样行不行?我今日是真的不舒服,过几日我们再约出来,到时候你要搂要抱也好,要亲要睡也罢,尽管□□我,都随你的意!”

    反正过几日我就不在这儿了,你要怎么同阿簌亲热都不关我的事……

    只是,说完之后空气似乎凝住了,阿景也僵在原地。

    他一脸的惊悚意外,语无伦次道:“阿簌,你、你说的,是、是什么意思?!”

    洛凡心也尴尬了,他似乎能透过夜色看清楚阿景布满脸颊的红晕,合着这两个小年轻还没到那一步,搞错了……

    “咳,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没等阿景深究,洛凡心赶紧甩手,“我真的要回去了,改日再见!耐心等你的阿簌哦,心肝儿!”

    “心、心肝儿?”阿景吞了口唾沫,自言自语道,“阿簌一定是觉得我不够主动,所以,所以……”

    一颗心快要跳出胸膛。

    这一夜的窥探任务以失败告终,洛凡心只得灰溜溜回到卧房,时而想想舒抑时而琢磨着明日要如何打探消息。

    不知不觉天就亮了,他一个猛子从铺上弹了起来,掀开帷幔才发现隔壁间的几个弟子都已经早起出去了。他望了望对面的大通铺,又望了望自己这间的单人铺,以及这宽大的帷幔,心知一定是阿景特意为阿簌安排的。一来慨叹他心思细致又极是疼爱这个阿簌,二来对他的身份地位更加揣测不定。

    洛凡心的假面皮一夜未揭闷得有些难受,稍微挠了挠边角之后又赶紧对着铜镜敷敷好,这才闲庭信步地朝厨房间走去。

    “阿簌,快别磨蹭了,灶底添把柴火!”

    “阿簌,那边水开了,把米粥搅一搅,切好的芋头片放进去!”

    “阿簌,酱缸里的蕨菜捞出来洗一洗,切成碎末待会儿要炒。”

    一个早上洛凡心忙得不可开交,东边搭一把西边搭一把的,忙完之后竟然产生了一丝诡异的成就感——只不过这成就感没能撑多会儿,陆管事就来问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