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摩和关羽站在鬼屋狭小门口，向他比了个“这边请”的欢迎手势。
“………………”
司马懿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瞧这二人似乎准备把他扔进去的气势，他只好乖乖地走进去。
发生了什么？一群人合谋整蛊他吗？
外头的光线被黑漆漆的劣质窗帘和纸糊的墙壁挡得严严实实，本来靠人去操纵的奇奇怪怪的鬼怪道具被遗弃在角落，透着一股阴谋的气息。司马懿缓步行走，生怕这群有毒的同学在不知道什么角落算计他。
【34】
直到他走到一个幽暗的地方，有着一束微弱的舞台灯光照射着黑幕前的人偶。
【35】
元歌才后知后觉自己被自己的同学扔下了，他打开了班集体的微信群，发了一句：
“你们在哪？
下班了吗？那我也去饭堂吃饭……”
结果他的同学都不约而同地给他下命令：
“不准吃饭。”
“元歌你留在那里。”
“我们来了个贵客。”
“……”
少年的沉默代表着认命。
元歌负责的部分只是操纵着手上的诅咒娃娃，偶尔在进来鬼屋的客人不防备的时候动一下，或者冷不丁地说让傀儡说句话，阴冷的气氛和其他staff的助力接二连三的鬼把戏足以把来客吓到三分魂飞。
现在只有他一个。
元歌躲在完全遮着他的黑色帘子后，只要他动作不大，是不会有人发现他就在那里的。
他移动了一下人偶。
客人没有反应，他静下心细听着，衣服摩擦的声音也没有。
元歌压低了声音，于是傀儡阴森森又机械地问着：
来者何人，速速滚出我的宝地。
【36】
“那天我是差一点就能见到你了吧？”
司马懿试探地往前一步，内心也是踌躇，“我是司马懿。”
人偶没有再说话的意思，隔着帘子，他感觉到那个人听到他的来访，空气都一瞬凝固了。
“那天我和诸葛亮的对话，你在门边听到了是吗？”
“那只是平时我跟诸葛亮的玩笑话，如果是得罪了你，我可以给你道歉。”
“元歌，你在那吗？”
他也是根据身边的人的反应和气氛推断这里面设的什么局，当然也有猜错了的心理准备——他已经能想象等下诸葛亮周瑜他们在四面八方跳出来，嘲笑他中计了：很抱歉你和元歌有缘无分，啊，对不起，连缘都没有。
司马懿并不会享受这尴尬的空气，他斜睨着这人偶，一边暗忖着下一步是否要夸奖“你的人偶真漂亮”来发展有的没的话题，一边观察着人是否就在帘子后面，悄然靠近。
“……没有……没有得罪我。”
坐在桌子上的人偶说话了，司马懿顿住了脚步，这也是他第一次听见元歌的声音。
“只是我……”元歌摇了摇头，组织好的语言到了嘴边却烟消云散。
“亮说，你是个好人。”
虽然内容听起来有点奇怪。
“我一直很羡慕你。”
司马懿脱口而问：“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
少年陷入了沉甸甸的思考中。
司马懿伸手抚上人偶的脸，他能感受到操纵者的轻微的动摇，精神上。
【37】
“他的自闭症是从小就有的……他也在努力。”
“为什么要努力？”
“你不要打断我。元歌的情况不是你想知道的吗？……眼对眼的对视，面部表情、身体姿势及手势这些，他都不是很擅长，更何况语言组织。直到最近，他才能慢慢接受别人的触碰，但是也仅仅是用人偶打招呼的接触。如果普通的人握手，搂搂抱抱，他会发抖。”
“所以你就让他加入学生会，好让你时刻看着吗？——他都不是小孩子了。”
“你不要用常人的眼光去要求元歌好吗？”
“你不要用歧视的眼光去保护元歌行吗？”
“什么？”诸葛亮轻蔑一笑，“你不会以为用硬来的交往能治愈这孩子吧？万一他对你产生了抵触心态，弄巧反拙，前功尽废，你以为我让他逐渐走出自己的世界花了多少时间和努力。你太看不起情绪病了。”
“那你们试过硬来吗？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我劝你，想都别想。”
“开玩笑的。”
【38】
司马懿想起了很久之前跟诸葛亮的对话。
他低头看了看坐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人偶，猜想那个人就在人偶身后。
司马懿试探道，“我现在想要伸手抓你。”
他顺着人偶白惨兮兮的衣服探索到帘子身后支撑着人偶的支架，越过这毫无温度的木架子，他握住了总算有点温度的手，感受到了缠在他手上的细纱。
“你羡慕我，不必融入小社会也会被当做正常人看待，也能活得自由自在，对吗？”
少年为之一颤。
“你想变成普通人。”
“你既然那么讨厌融入学生会，又不喜欢参加这个那个的社团——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呢？就怕初中高中时候被喊怪胎孤僻的事情会在大学延续下去，现在争取做个别人会满意的好孩子吗？”
司马懿见他毫无反抗的意思，打算猛然用力把人拉出来。他挑着眉，看着那黑布隐藏的真面目，“你是傻的吗？——”
“嘭！”
他攥紧的手倏地在他疏于防范的时候抽了出来，下一秒少年掀桌推开椅子发出了仓促的响声，包围着鬼屋的幕布随着这困兽的挣扎破坏飘动。
他甚至破坏了这一周里他辛苦粘好的纸糊墙壁。
少年撞到了他视为珍宝的人偶且弃之不顾，逃之夭夭。
司马懿愕然。
跑了？
跑了？？
他上一秒不是好好的吗？
耳边响起了诸葛亮的忠告。
“你根本不知道元歌是个怎样的孩子。”
【39】
“我靠我靠我靠玩脱了。”司马懿回头一看，那群要走没走的鬼屋群演同学都冲了进来，环顾四周，十分关切的眼神看着他，“司马同学……你……”
司马懿就像走了犯人的警察一样，发生一声怒喝。“他跑了！”
“卧槽。”
本想安慰被元歌“拒绝”的司马懿的群众们向前拍肩，司马懿一下子甩开，神色无比坚定，“我去追。”
一片哗然，然后叫好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