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你瞅啥

分卷阅读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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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云苏上前一步,顺势把掌柜的扶起来,然后脚步不停地往室内走,一边走一边问掌柜的这两日的就诊情况,掌柜的一一回答,顾不上去想卫云苏刚才有些奇怪的行为。

    仇罪走在后面看似散漫随意,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始终在距离卫云苏三步远的地方,不远不近的,既不妨碍卫云苏办事,又不影响自己各种角度看着对方。

    卫云苏早已对仇罪的视线免疫了,对此毫无感觉地和掌柜的快速交接着这半月来在他手下看诊的病人资料。

    但由于掌柜的是第一次见到仇罪,所以当他不小心抬头时就发现这个侍卫大人用一种直勾勾的舍不得撒开的眼神看着他家大师兄。

    掌柜的掌管京城回春堂总部这么些年,虽说没做出点什么像样的成就,但和各式各样的人打了几十年交道,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因此当他看见这个侍卫大人看大师兄的眼神后,心里当即“咯噔”一声。

    完了。

    这不是街头小孩子看糖葫芦的眼神吗?!

    看看,看看,就差口水没流下来了,天杀的,这皇城侍卫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掌柜的魂不守舍地听完了最后一点,不死心地想要再看一回确认一下,没准只是他一时眼花看走眼了呢,万一不小心冤枉错了人,那他可就罪过大了。

    然而事实却是,那侍卫大人见他们这边事情说完了,看着自家大师兄的眼神顿时亮了一个度,还是那种一瞬不瞬地看着人的眼神,看得掌柜的这个旁观者都心头发怵。要是换他被这么一个威势大的人不转眼地盯这么久,可能他早就被吓得软了腿,尿了裤子了。

    再打眼一看自家大师兄,毫无反应,似乎没察觉到对方的眼神似的,该干什么干什么,看起来比他这个旁观者还要像旁观者。

    掌柜的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也不知道是自家大师兄大迟钝了没感觉出来还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注视,反正不管哪种,都够掌柜的担心受怕的,生怕谷主的宝贝大弟子在那吃人的皇宫里被奸人算计,最后吃了大亏也不敢说。

    那个场面光是想想他就要哭了,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情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呢?

    于是掌柜的头回生出了一种舍我其谁的英雄气魄,他趁卫云苏整理留在这里的东西的时候迅速写了张小纸条,然后在对方离开回春堂的前一刻将纸条迅速又隐蔽地塞给了他。

    做完这一切掌柜的给了卫云苏一个小心身边的侍卫的眼神,不过事后回想,掌柜的觉得自家大师兄应该没领会到自己的意思。

    掌柜的叹了口气,也不灰心,反正大师兄在独自一人的时候看见他写的条子就会明白这世间的人心险恶了。

    递完纸条,掌柜的借着自己的英雄气魄还没散尽的余热,趁势给谷主写了封信,洋洋洒洒十几页,无一不在控诉着京城险恶,皇宫更是有去无回之地,皇宫内的某侍卫对自家大师兄如何心怀不轨,如何狼子野心等一一陈述,写完后掌柜的看完都要被自己的忠肝义胆感动哭了,他这么尽职尽责的好下属现在打着灯笼都难找了啊。

    当晚,那封加急信就被快马加鞭送出了京城。

    另一边,仇罪看着当着自己的面读小纸条的卫云苏,想装瞎都装不了,于是假装好奇地问:“那个小掌柜给你写了什么?”

    卫云苏坦荡荡的,看完后不仅没按掌柜的预想的那样对仇罪防范起来,反而笑着把纸条递给了仇罪:“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仇罪一眼扫完纸条上的内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似是不敢相信地低喃:“盯着糖葫芦不放的隔壁小孩?”

    他抬头看着卫云苏,用手指了指自己:“朕?小孩子?这什么破比喻?”

    还有为什么他竟然会觉得这破比喻形容得还挺形象?

    现在卫云苏在他眼里确实就跟糖葫芦在小孩眼里的地位差不多,想要,一瞅见就移不开眼,甚至没人管的时候还想偷偷舔两口尝尝味儿。

    不过最后一条仇罪没敢让卫云苏知道,他怕对方知道后自己不仅没舔到人不说,还又挨上那么一拳。

    一想到自己嘴角还没好完的伤,他全身上下的肌肉就神经性地抽疼了一下,长这么大从来没人揍过他,当然,除了卫云苏,这件事他算头一个。

    当然,仇罪也没忘,这是他自找的,怨不得谁。

    回到正题,仇罪看着手上那张劝卫云苏小心防范自己的纸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最后他用鼻子“哼”了一声,把纸条还给卫云苏后不高兴道:“赶明儿找个时间让他知道知道朕的身份,到时候看他还敢不敢背后议论朕。”

    卫云苏听见这句话就知道仇罪没有真生气,他把纸条销毁后笑着帮掌柜的说话:“他这也不是为我好吗?你的事咱们心知肚明就成了,局外人误会了也实属正常,毕竟人家又不知内情,不知者无罪不是吗?”

    仇罪莫名被“咱们”两个字顺了毛,一点气没有不说反而还生出两分高兴来,他暗地里将这俩字来回品了几遍,都快品出花儿来才大发慈悲地开口:“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朕就不跟他计较。”

    不过回去后倒是可以让御膳房做几串糖葫芦呈上来。

    仇罪表示他才不想自己吃糖葫芦呢,他只是……只是想看看糖葫芦的红有没有太后口脂的红好看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比较之后的仇罪:都好看!

    ☆、一起睡

    两人在香满楼简单用了点饭后就赶往卫云苏的住处。

    卫云苏落在京郊宅子处的东西收拾起来反而比处理回春堂的事情用时少了很多,仇罪看着宫人手上拿着的行礼,挑了挑眉,问:“就这么点东西?”

    “嗯,就是几本医书还有几套衣服,银票我在宫里也用不着,就全给掌柜的让他帮我存起来了。”

    卫云苏一边说着一边往马车走,走了两步才发现仇罪没跟上来,于是停下来转头看向他,疑惑地问:“怎么了?”

    仇罪闻言收起脸上牙疼的表情,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你真不带点银票在身上?必要时拿来应急也可以的。”

    他觉得进宫一分钱都不带的人这世上除了卫云苏估计找不到第二个,难道他不知道在宫里生存或者求人办事是最需要银子开道的吗?

    卫云苏一愣,下意识反问:“应什么急?”

    仇罪彻底没辙了,失笑地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对于你来说也不用应急,没事,走吧,咱们赶紧回去吧。”

    毕竟对方不久前还把自己气得发疯,结果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好好站在自己面前?

    仇罪拍了下额头,觉得自己大概是昏了头了,在宫里敢惹他生气还全身而退的人,怎么会怕其他什么牛鬼蛇神呢?

    因为他就是这宫里所有牛鬼蛇神需要供着的主子,他护着的人,谁会不长眼的在太岁头上动土?

    两人回了宫后仇罪又拉着卫云苏陪自己吃了点东西,吃着吃着他想起自己之前惦记的糖葫芦,转头就问卫云苏:“你喜欢吃糖葫芦吗?”

    “啊?”卫云苏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懵了一下,想了会儿才回答道:“还行,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仇罪收回放在卫云苏唇上的眼神,然后看着他手上的彩色琉璃碗,转移话题道:“一会儿陪我批会儿奏折吧,你上回没看完的书我让赵忠福给你收着呢,还有几本其他的书,都在书房里,待会儿你看看感不感兴趣。”

    卫云苏瞬间忘了糖葫芦,满脑子都是医书,兴奋地拉着仇罪问:“是和我之前看的那种书差不多的吗?也是孤本?”

    “嗯……”仇罪垂眸扫了卫云苏抓着自己的手一眼,看见那片玄黑色的布料上金线绣成的飞龙正张牙舞爪地瞪着自己,忍不住勾了勾唇,缓缓道:“是,我还让人帮你去民间寻书去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了。”

    卫云苏更开心了,但又找不到什么能表达自己感激之情的方法,于是只能看着仇罪诚恳道:“真的很感谢你,你放心,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早日治好你。”

    如果说之前卫云苏对仇罪的病还没有多大的把握的话,经过这两天的观察试探,他脑中已经初步形成了一套治疗方案,完全能保证让仇罪的眼睛恢复正常。

    对此,卫云苏信心满满,只要不是先天的基因缺陷导致的全色盲,仇罪这种情况依照他的经验是完全可以治愈的。

    仇罪不清楚卫云苏的想法,但却不影响他看见这个一心想治好他的人对他认真说可以治好自己时的好心情。

    然而这份好心情在看到书案上堆积成山的奏折后就被打散得所剩无几,卫云苏看了不禁乍舌:“这么多吗?今晚看得完吗?”

    仇罪强行挽尊,一脸轻松道:“看的完的,我通常是一个时辰内就把当天的折子都批完了。”

    卫云苏继续感叹:“好厉害。”

    仇罪又自得又脸疼:“过奖。”

    赵忠福在一旁则是装聋作哑,陛下想要表现一把的时候,他这种知情的最好还是装死比较稳妥,免得主子翻了车还要拉自己垫背,他年纪大了,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卫云苏看见仇罪身边摆了一把朱红色藤椅,上面还放着用绣工精美的蜀锦罩着的椅垫和背垫,扶手上还包裹着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蓬松柔软,看起来就让人很想上手感受一把。

    这把藤椅整体造型是弧线居多,没有寻常座椅那些生硬的直线,细节处的设计可以看出做这把椅子的人费了不少心思和功夫,看起来让人眼前一亮,尤其是懒人,这种椅子坐起来的舒适度绝对不逊于沙发椅。

    卫云苏看了一会儿藤椅,又看了看旁边空荡荡直挺挺的椅子,犹豫了一下,才指着那把藤椅问:“我坐这吗?”

    仇罪点头,走到自己位置上掀起衣摆坐下,拿起最上面的折子,扫了一眼上奏的人,见卫云苏还没过来坐下,就又把手上的折子放下,问:“怎么不过来坐?”

    “我怕自己坐了有负罪感。”卫云苏半开玩笑地说,毕竟他这椅子看起来就很舒适,要是仇罪也有一样的就算了,他到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感觉,但什么事都怕对比,和仇罪做的椅子对比了之后,卫云苏觉得自己简直不是来学习而是来享受的。

    仇罪一开始没明白卫云苏的意思,直到看见对方看向自己坐着的椅子时才反应过来,好笑道:“想什么呢,你的椅子是我特意让人选来的,主要是我想时不时看一看,你用不着有什么负罪感,就当全是满足我的意愿就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仇罪面对卫云苏的时候总会下意识自称“我”,他自己倒是适应得挺快,却不知当时赵忠福听见他第一次这么说话的时候差点吓得一个趔趄平地一摔。

    不过当事人倒是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卫云苏听了仇罪的解释后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就坐到位置上开始在仇罪特意为他腾出的书案上看书。

    两人一个看书一个看奏折,除了某人时不时向身边人偏头瞄一眼外,气氛一时间竟和谐得让人不忍打扰。

    仇罪一目十行地扫视着奏折上的长篇大论,眉头微微颦起,要搁以前他左右没什么事做倒是耐得下性子来看这些废话,甚至有时候还会在心里品评一番上奏之人的文采。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仇罪向赵忠福扫视一眼,对方立刻会意给他比了个时间,他在心里估量一番,只有不到半个时辰了,可他还剩下近三分之二的折子没看完。

    仇罪有些犯愁地看向剩下的折子,头一回产生了即将打脸的危机感。

    想着下回上朝一定要让这群大臣们精简话语,有事说事,一天竟在折子上花式拍马屁有意思?

    仇罪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手上的速度,要紧的折子已经批完了,剩下的都是些大大小小鸡毛蒜皮的破事,仇罪忍不住再次扶额,这些事情也要他来过目,他养那群官员拿来干什么用,吃白饭的吗?

    然而这会儿在心里埋怨人家的仇罪,似乎是忘了当初是谁下令说国家大事无小事,以后一旦有事就要事无巨细地呈报上来。

    本来当初他是秉着能给自己找事就尽量找事的原则,毕竟与其早早忙完了要应对太后的同时还要防着对方给自己塞的后宫,倒不如以政事繁忙为由把一切都拒之门外,眼不见为净倒也让他一身轻松。

    但是现在仇罪的想法变了,自然是嫌弃起这成山的奏折了,当初可以忍受的毛病错误这会儿就跟被放在显微镜下放大了一百倍似的,让他丝毫都不能忍受。

    于是赶在一个时辰结束前仇罪终于看完了最后一份奏折,忙完了平时三个时辰的工作量的仇罪一脸复杂地找来赵忠福,低声交代了几句后这才换上一副轻松的嘴脸看向卫云苏,好像那小山似的奏折处理起来对他来说就跟玩似的,轻松得不要不要的。

    “书看完了吗?”仇罪看着卫云苏养着眼,视线不禁被对方在灯光下有些模糊的侧颜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