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烟火的爆炸声传来,善准惊讶地回头。
“咻!咻!咻!”
五彩斑斓的烟花从地面升起,飞速的冲向空中绽放出一朵朵形态各异的花儿,片刻后如流星般坠落,又重归大地,短暂、美好而绚烂。
善准终于明白了井绪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有生之年,他还是第一次这样靠近烟花,它们就绽放在自己的眼前,仿佛一伸手就能攥在手心。善准也真的情不自禁伸出手去靠近那光源,再看着它们从自己的指缝间流逝。
还是小孩子脾气啊,平时那么冷静都是假装的啊!井绪忍不住靠近,从善准旁边伸出一只手。“这可是看烟花最好的位置,而且只有我们两个人,就像是独享一样。”
善准侧过头看着他,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独享固然悠闲,可是看烟火,看的就是一个氛围。大家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抢着位置,四周洋溢着幸福的笑声,虽然拥挤,但是你却能够感觉快乐也在人们之间传递,积累出更大的快乐。因为陪你的人,都是你生命最重要的人,你爱他们,他们,也深深地爱着你。”
善准的有感而发让井绪难得的忧郁起来,“是吗?那真是可惜啊,我向来都是一个人看的,这个地方,只有我知道。”井绪满不在意地朝善准笑了笑,“你不用露出这样同情的表情,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难过的。起码……今年,我有你陪我了。我不是一个人了,不是吗?”
“当然,”善准点点头,“其实……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恰巧此时一朵烟花炸开,光亮映在善准的脸色,即使善准低着头,井绪也能够清晰地看见,善准那张清秀的脸上铺满了红晕,眼睛里的光比烟火还要明亮。井绪觉得这幅美景比烟花好看多了,他不敢出声惊扰,一时间只剩下烟花冲上云霄的巨响,还有,砰砰作响的心跳声。
“你到底有没有在看烟花啊,”善准不好意思地偏过头,“你再不赶紧看,就要放完啦!”
好像是为了证明善准所说的话,声响渐渐小了,烟花飞舞的速度似乎也慢了下来。当万籁俱寂时,天空又变回了单调的黑色。
善准见井绪丝毫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正大光明地看自己,他黑暗和寂静更加剧了他的紧张,他只好指着天空说:“你快看,今晚是七夕节,牵牛星和织女星都好亮啊!”
井绪赏脸看了一眼善准指着的星星,附和着:“不错,今晚牛郎和织女就能相会了,心情自然明亮了。”
“只可惜他们一年只能见一面,”善准想着,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啊!完了!”善准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
“完了完了,我,我忘记今晚姝彤有竞赛的事儿了!”
秦姝彤?又是她,怎么老是来打扰自己。“没关系,有我在能赶得上,”井绪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只要……我背你下去!”
“背我?呃……”善准委婉的拒绝到:“这样不好吧,你还是像刚才那样,嗯,拎着我下山吧。”善准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能形容刚才的姿势,只好用了一个形象的‘拎’字。
“那也可以,”井绪犹豫了一会儿,转口说,“但是……速度就要慢一些了。”
“啊?那我们能及时赶到吗?”善准担忧地问。
“唔,这个嘛……我也不能确定,我只能尽力而为了。”井绪故意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那好吧,你还是背我下山吧。”善准一想到秦姝彤到时候看不见自己生气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反正不抱自己就行了,背总比抱好吧。
井绪喜形于色地蹲在善准面前,善准小心翼翼地贴上他的背,井绪一把托住善准的屁股,将人背了起来。站起来后他还故意颠了颠,吓得善准赶紧用双臂环住他的脖子。
井绪得逞一笑:“嘿嘿,你可真轻啊!我一点儿重量都感觉不到,还以为没背着你呢。你待会儿可要抱紧了,到时候你丢了我都不知道。”
第19章 第 19 章
“胡说八道,”善准轻轻打了井绪后背一下,然后心有余悸地搂紧井绪,“我明明就很重,你不要总是拿你的标准来和普通人比。”
井绪被打了也觉得开心,他背着善准跳跃于各棵树顶,轻松地的确一点儿也不像还背着一个人。
善准整个人飞翔着,思绪也越飞越广阔,他思考了许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于是不解道:“你为什么往常都是一个人过节呢?你的师傅和师弟们呢?”
“师傅他们老一辈的人不兴过这些节日,至于师弟他们嘛……”井绪调皮一笑,“我才不想和他们一起过七夕这种节日呢!”
“啊!好啊!你又耍我!”善准直起身,上半身立马就脱离了井绪的背,“你明明就不是没人陪,是你自己不愿意的!”
“我的确也没错啊,七夕节和师弟们一起过也太奇怪了,”井绪故意突然停下来,善准毫无防备就被撞倒,扑在了井绪背上,“再说,师弟们也要自己的自由,他们也不见得愿意和我一起过节,平时日日呆在一起,早就看厌了,好不容易才有个自在的机会。何况,他们几个说不定早就有伴儿一起过节了。”
善准的胸口撞在井绪钢筋铁骨的背上,疼得眼冒金星,一时半会儿都缓不过气,正巧不去搭理井绪。
井绪讨了个没趣儿,只好认命地继续做起苦力,这回没人打岔,转眼间就已经到了山下。
“你放我下来。”善准闷闷地说,边说边松开井绪要下来。
“怎么了?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啊?我向你赔礼道歉还不成吗,耽误了时辰就不好了。”井绪赶紧把双手拢得更紧,不让善准从他背上滑下去。
“不是这个,”善准拍拍井绪的手,示意他放自己下来,“进城了被人看见了不好。”
井绪还想分辨,但是善准却意外的强硬,“你要是不放我下来,就直接送我回家好了!”
善准的语气十分认真,井绪也之后张张嘴,讪讪地蹲下把人放下。
善准落了地迈迈腿,找回了行走的感觉,然后就径直走去。
井绪进退维谷,觉得自己今日开玩笑可能过分了,一时间竟手足无措,也忘了赶上去讨好。
“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真的要我迟到吗!”善准停在稍远的地方,发觉旁边没有了人,回头催促还在自顾自懊悔的井绪。
井绪得了善准的话,立马来了精神,“这就来!”他一下飞到善准身边,没脸没皮地笑道:“原来你没生我的气啊,方才你真是吓死我了!”
“谁说我不生气了,”善准撅着嘴,严肃地指责 :“你以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我胸口现在还疼呢!”
“我错了,你原谅我吧!胸口疼我帮你揉揉?”
“滚开啦!别碰我!……哎呦,你好烦呀……嘻嘻,嘻嘻!诶,诶,你别闹我了,哈,哈……我怕痒啊!哈哈,哈哈……”
七夕节又名乞巧节,《西京杂记》有云:“汉彩女常以七月七日穿七孔针于开襟楼,人俱习之”,又有书云:“七月七曝衣、书。其夜,女儿夜穿针、结彩,为乞巧会”。
乞巧会正是女儿们展示自己女红造诣,赢得如意郎君的好机会,家家户户的少女都使出浑身解数,力求能够变现出最佳水准,脱颖而出被哪户好人家给瞧上。
善准和井绪一路打闹,路上引来不少人侧目,即使不为其它,单凭两位容貌极佳的少年聚在一起就足够稀奇了。
善准在一路上发现了不少的姑娘含情脉脉地看着井绪,也有故意路过想引起井绪注意的,其中不乏容貌出众者,或清丽或美艳,或出尘或娇媚。善准撇撇嘴,这些人都不过是像秦姝彤一样被井绪的皮囊表象所欺骗罢了,要是……等等!秦姝彤!天啊!我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等等,等等,”善准拽住习以为常他人注视的井绪,井绪挑眉询问。
“那个,我有件事情要交代你,”井绪点点头任凭吩咐,“就是……你上回见过的秦姝彤姑娘,她……”善准说到一半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了。
“她如何了?是否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井绪心里不爽,但是还是表现出了关心。
“她……的确需要你的帮忙,”善准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就是,你有心仪的姑娘吗?”
井绪挑眉,不明白为什么善准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善准仍然期待的看着他,他思考了一番回答:“没有。”
善准他,应该不算是姑娘吧?
第20章 第 20 章
善准有些焦急了,“那什么,不一定得是很心仪的人,有一点儿好感的也可以,你仔细想想,难道一个也没有吗?”
井绪耐人寻味地摸了摸下巴,这是在暗示他自己?他还纳闷,怎么善准一下就突然开窍了?“哦,你这样说的话,倒还真有一个人,但是……”
“没关系,有就行!”善准兴奋地打断。
“哟,怎么了,突然想到问我这个问题?是不是……”
“其实吧,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待会儿见到秦姝彤的时候……就告诉她,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嗯?为什么?”
“就是……上回见到你之后,她就对你有好感了,然后……”善准紧张地解释,生怕井绪不答应。
井绪顿时明白了,他不爽地眯着眼,“所以?你为什么要我拒绝她?嗯?”脸上明显地写着:如果你敢说是因为你喜欢她那你就死定了!
善准当然接收到了这条“暗示”,“因为……因为我觉得你们俩不合适!你看啊,我干爹是位先生,但是你呢,是个大侠,你之后肯定要到江湖上去闯荡,我觉得还是有功夫的女子才配得上你……”
“哼,我看你不是为了我,而是觉得我配不上秦姑娘吧!”
被戳中心事的善准尴尬地解释:“也不全是这样啊……”
井绪背过身不理会善准,善准之后轻轻扯了扯井绪的衣袖,没反应,改为轻轻前后摆动,“你就答应我嘛,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啊,好不好嘛?”善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对井绪撒娇。
井绪心里受用的不得了,但是面上还得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哼!我答应你之后你怎么赔偿我?”
“你说吧!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善准咬牙应下。
“好!那我……要你中秋节也陪我一起过!”
“啊?”善准没想到井绪的要求如此简单。
“不行吗!”
“行行行,”善准赶紧答应,“但是你中秋节都不用和你爹和师傅一起过吗?”
“你放心,到时候我带你去山上,我们可以一起过节,而且我很公平的,中午我可以陪你一起到你干娘家过节!”井绪胸有成竹,想必他早就打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