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有种放学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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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对象怎么样?会单手弹吉他,还能徒手开根号,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啊。”程烬得意的打了个响指,手上的关节戒闪闪发光。

    “还行吧。”周薄杉有点烦,轻轻踹了他一脚,“赶紧进去吧你。”

    接下来这几天,高一高二的国庆节假期还没结束,上课的只剩下他们高三。

    大家都蔫蔫儿的,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

    午自习班里都没来几个人,一般这个时间都是英语课代表在收音机里放英语听力的时段。

    但是今天,英语课代表都没来上午自习。

    程烬趴在桌子上,感觉有点闲,趁着其他人都在午睡,戴着耳塞听了一会儿歌。

    周薄杉用脚踢了下他的凳子,“干嘛呢?”

    “听歌呢,刚听到你昨天晚上录的那句西班牙语,我特别喜欢的那句话。”

    “什么话?”

    “翻译过来就是,有时候我希望你的一生能被拍成一部漫长的电影。然后让我比你晚出生一百年,一辈子只做一件事。独自坐在房间里,对着墙上的荧幕光影,用我的一生,把你的一生慢慢看完。”程烬低着头念了出来,侧脸看过去,睫毛又长又软,刚长出来的头发茬子,毛茸茸的,衬得他轮廓分明的脸干净中带着点奶气。

    不知道是发型问题,还是周薄杉加了男友滤镜,反正此刻看程烬,他就觉得特别乖,特别顺眼。

    周薄杉抬起手想要摸他的头发,但是却没想到他突然往前一趴,手顺势落在了他的脖子里。

    周薄杉冰凉的手碰到程烬脖子上的皮肤时,明显感觉到他缩了一下。

    “干嘛呢?”程烬问。

    周薄杉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很快地捏了捏他凸起的颈椎骨,然后拉着椅子坐在了他左手边。

    对于这些肢体接触,程烬虽然说并不抗拒,但是也没表现出来有多喜欢。

    周薄杉今天想跟他认真地探讨一下这个问题,毕竟这事儿牵连到他以后的性福。

    这是很严肃的一件事。

    他趴在程烬胳膊旁边,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程烬看了一会儿。

    “怎么了?”程烬挑了挑眉,“看我干嘛?”

    “我问你一个问题。”周薄杉吸了一口气,然后凑近了程烬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啊。”

    程烬看着被放大了十倍的他的脸,然后摇了摇头。

    “那这样呢?”周薄杉摸了摸他的手。

    程烬又摇了摇头。

    “那这样呢?”周薄杉抬起手,瞄了一下他的裤子,然后犹豫着想把手放上去,但是最后还是搁在了他大腿上。

    “我告诉你我喜欢什么。”程烬脱下身上的校服外套,随手利落地一扬,校服外套被风吹得鼓起来,然后堪堪落在俩人头顶,把他们罩进同一个小小空间里。

    周薄杉喉结滚动了下,看见从校服外套透进来的光,以及程烬眼睛里清澈的温柔。

    心脏,扑通,扑通,扑……漏跳一拍。

    然后程烬就突然凑过来吻住了他。

    耳边嘈杂的声音仿佛被隔绝在外,俩人躲在校服外套里,接了一个很久的吻。

    足足长达两分钟,仿佛一生。

    一开始是很轻的试探,后来周薄杉冲程烬漫不经心的眨了下眼睛,意思是,“可以伸舌头吗。”

    程烬眨了下眼睛表示同意,然后直接把他柔软的舌尖勾了进去,怎么也索取不够似的,闭着眼睛,在他唇齿间探索。

    少年的气息,美好而又缱绻。

    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吻,程烬主动而又强势。

    下课铃一响,俩人就赶紧拉开距离,跟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程烬也重新拿出卷子开始投入到学习中去。

    那一下午,周薄杉摸嘴唇的动作做了好几次,每次都会扬起一个不自觉的笑容,他自己压根都没察觉到。

    “杉总昨天晚上又背着我们吃屎了?搁这儿琢磨味儿呢?”行北笑嘻嘻地靠近。

    周薄杉一巴掌贴他脸上,然后把他推出去好远。

    程烬眯起眼睛笑着看了周薄杉一眼。

    行北皱着鼻子凑了上来,狗一样,在俩人中间深深地嗅了嗅说:“我怎么觉得这味道不对呢。”

    “你闻见啥了?”程烬皱着眉头把衣服下摆随手掀上来闻了闻,“今天没打球啊,好像没什么味道。”

    他的动作挺漫不经心,却吸引了前排几个女生的注意,隔着几排都能听见她们的吸气声。

    行北摸着下巴,老神在在地说:“我怎么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儿呢。”

    “酸臭你大爷。”周薄杉弹了弹他脑门,“这次月测能考多少分啊。”

    “唉,坤爷找我谈了两次话,说实在不行跟你一样走艺术道路得了。”行北扯了扯周薄杉的衣角,“大神,你教教我怎么画画呗。”

    “画画?还用学?不就瞎画吗。题目一贴,我看都不带看的,直接就上加拿坡里黄。”周薄杉耸了耸肩膀。

    “牛批。”行北佩服得不行,“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有天分。”

    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行北声音低了下去,目光看向别处,透着些无奈。

    “还行吧。”周薄杉点点头,故作轻松。

    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无论干什么事,都拿出十分的力气,画画也是,一学就是十多年。其间的辛苦,不用多说。但每当别人问起,周薄杉也就只会轻飘飘来句,“天生的,你羡慕不来。”

    “今天放晚自习我不跟你们一起走了,我要早点回家。”行北突然说。

    “行,知道了。”程烬点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哎,你一开始不是说,晚自习要逃掉的吗?”

    “说着玩呢,我爸知道非打断我的腿不可。”行北摆了摆手,于是程烬也没在意。

    到了上晚自习的时候,行北的座位是空的。

    日常装作路过班门口的俞照,问了下靠窗的同学,“哎,你们班那个行北他今天没来上晚自习吗?”

    “对啊。”

    “哦哦,他是不是生病了?”

    第二天,行北发现自己抽屉里莫名其妙多了很多药,包装袋上贴了一张粉色的便签——“按时吃药,多喝水。来自想跟你搞对象的俞照。”

    向来只打直球的俞照,现在只差没有把他强摁在墙上亲一通了。

    没有病却收到了一堆药的行北,竟然有一点点觉得被感动了。

    这货,其实还是挺关心他的。

    行北撑着下巴的拄在桌子上,听着数学老师上课就像是讲天书,老师一张口他就想睡觉,头一歪差点没直接砸在桌子上,行北觉得胳膊肘有点疼。

    他低头一看,流血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划了个口子,昨天压根没注意碰到哪儿了。

    行北跟鸡总要了张纸,压了两下,把血给止住了。

    周薄杉漫不经心地抬头,刚好看见了这一幕。

    “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他沉声问。

    “我没干嘛去啊,能干嘛去。”行北说,“就逃课上网了去呗。”

    “那你手上这条伤哪来的?”周薄杉问。

    “不知道。”行北摇摇头,一副抗拒回答的样子。

    这样连续几天,行北不是胳膊擦伤就是手上割了个口子,周薄杉和程烬都注意到了,但每次问他他都不说。

    有一回,正上着课,行北睡着了,英语老师下讲台巡视,把他给直接拍醒了。

    惊醒的行北,一脸懵逼,眼角红红的,很自觉地拿着英语书主动站到了教室最后面。

    反正最后面,离他压根不远,也就几步。

    他低着头,用书挡着脸,很小声地冲周薄杉说:“昨天捏钢檩条的时候,头顶上的吊车突然失控,差一点就砸到了我头上,吓得我魂都掉了。刚刚做梦,就梦见吊车直接拍我头上了,把我脑门拍个稀碎。我第一反应就是,我爸以后该怎么办。”

    “我妈火葬证都是借人钱办的,那天晚上我看见他蹲在院子里,发很久的呆,然后给了自己两拳。”

    周薄杉不用回头都知道,行北躲在英语书后面的眼睛,现在一定是通红的。

    “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挺没用的,如果我可以像程烬一样学习好,或者像你一样画画厉害,就可以上一所好大学,让我爸感到骄傲。”行北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可惜,我什么都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