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的赵云澜觉得脑子里一道锯齿般的疼痛。
一转眼又看见了坐在身边的大庆。
再一转眼床头柜上摆着水和胃药。
再转了转头发现房间内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死猫,你吃错药了?”赵云澜觉得自己有一定的几率还在梦中。
“你猫大爷会干这种活吗?”大庆早就选择性遗忘了自己被赵云澜逼着打扫卫生的事了:“是沈教授昨晚送你回来的。”
别看大庆前几天还因为挨打的事儿看着沈巍别扭,自从知道吴瀛的案件和他无关后,尤其是今天这房间的舒适度让他对沈巍的好感度蹭蹭儿上升。
看着坐起来心底儿透着乐的赵云澜,大庆非常好意思地打破他的美好幻想:“我觉得你还是和沈教授解释下昨晚去了哪吧。”
赵云澜:“??”
大庆一脸同情:“我今天早上打开家门,吓了一跳,这房间干净的,喵的,我以为走错了门……”
赵云澜:“说重点!”
“哦喵。我看见沈教授坐在你身边,脸色不太好。我进来后他抬手看了看表,说十点要上课。让我帮忙看着你吃药,吃完药再喝点粥。粥在砂锅里。喝完多休息。然后就走了。你喵大爷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你是不是昨晚饭局上喝多了被他路上给看见顺道捎了回来……”
“八成吧。”赵云澜揉着后颈拼命回忆。
“对了,沈教授走之前让我告诉你,注意身体,不要太过放纵。”大庆悠悠地加上一记重锤。
“我,嘶……”赵云澜拼命揉着太阳穴,记忆刚走到昨晚和总署的姐夫们喝酒那块儿。
“喵哦,所以我就想了想,就算你喝醉了酒,沈教授也不会气成那个样子吧。真的,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脸都发白了。于是我就机智地让林静查了查你昨晚的行踪……”
赵云澜有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喵,你看。”大庆将手机递给了赵云澜,赵云澜拿过一看,那道锯齿线疼痛立马轰一下扩散到整个脑仁了。
手机屏幕上,正放着赵云澜搂着一小鲜肉晃晃荡荡从夜店走出来的监控视频。
赵云澜认为沈巍心里有他的。
如果不是有他,又何必因为他逛了夜店这点小事儿而生气?何必守着自己一夜直到大庆回来?何必贴心地给自己买了药熬了粥?喝着绵软的白粥,赵云澜心底儿就像煮粥的砂锅一样咕嘟咕嘟冒着小泡儿,早就把昨天打算忘掉沈教授的事儿丢到了九霄云外。
去t的!管他是黑袍使还是什么!他赵云澜就是喜欢,第一眼看上就开始喜欢上了!三界又如何?地府又如何?还能阻拦小爷我喜欢一个男人不成?
那么接下来就是怎么去向沈教授解释了。
但这似乎是个棘手的问题。
别看赵云澜酒量奇佳,但万一喝断片儿后,真的就一无所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赵云澜似乎只能从胸口那两三点红中带紫的吻痕推断出个大概,草,没想到这夜店的鸭子也这么狂野。他暗自咒骂道,实在没脸再看大庆手机上那段视频了。
“你还是去负荆请罪吧……说不定沈教授一心软就原谅你了……”大庆体贴地提出建议:“你办公室里那柄戒尺就不错。”
“我告诉你,别拱火啊。”赵云澜头疼得厉害:“沈巍这人可不是我,生着气他就会憋在心里,平时克制到了极致。我去找他他也不一定会理我。再说……我赵云澜会向人负荆请罪?不存在的!”
最后一句话完全是色厉内荏,大庆闷着脑袋笑。
赵云澜说得没错,沈巍确实在生着闷气。
昨晚半路上看到了烂醉如泥搂着小鲜肉的赵云澜开始,他的心底就突突直冒火儿。才离开两三天,这家伙就开始搂上了别人!
更别提赵云澜还涎着脸儿对着怀中那人说道:“放心儿……呃……我家没人……就一死猫,呃,这半夜……半夜铁定出去发春了。”
沈巍走到他们面前时,手心儿都攥着发抖。
但是他不下了手打人。
因为赵云澜一看见他,就甩开了身边那人:“媳妇儿来接我了……走喽!”
然后踩着八卦步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沈巍没有说话,只是扫了眼那夜店的小鲜肉。也就是这一眼,那人似乎感到了一种极重的寒意,磕磕绊绊地转身跑了。
赵云澜撞到了他怀里。
也就那么一下子,沈巍的心砰然跳了一下,久违的熟悉和温暖传遍了全身。沈巍不由得揽住了怀里的人。
但这不代表他就原谅了赵云澜。
一想起赵云澜的怀里揽着别人,他就咬上了牙,恨不得拿根铁索将人栓起来防止他再出去浪。事实上,自从执念说出了那句话后,他心底一直在做着挣扎。他很想放纵一回,毕竟这个人……这个人他等了太久太久。可是,他真的害怕,害怕再会出现千万年前的那场,劫难。
这样也好。不如就让他纵情声色享受人生。不如就让自己沉默万年守候孤独。
沈巍没有回家,他整夜都坐在办公桌前沉思。桌上的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他理智地没有去接。
他在回避着赵云澜。
赵云澜简直要疯了。
电话不接,对门的家也不回,借口办案去学校找到沈巍,得到的消息是沈教授正在上课 ,有事儿留言就成。很明显这人还在生着自己的气,压根就不想看到自己。
人就是犯贱的,当初自己下定决心不再见他,却坚持不到一天。现在整天就想着去见他,却见不到。赵云澜开始明白,沈巍在他心底的位置比他想象的还要重上几分。
怎么办?赵云澜恨不得沈巍狠揍自己一顿,只要消气就好了,可他压根就见不到沈巍啊!
于是特调处长赵云澜就无可救药地继续颓废了下去。
直到汪徵这晚将一个案子报给了他。
“连环昏迷案?”赵云澜有气无力地拿起照片看了看。
“是的。”
“为什么不转刑侦处?”赵云澜继续半死不活地扶着腮帮子。
“医院查不出什么问题,总署说这些人昏迷的形迹都很可疑,应该是‘那边的’干的。”
咚!赵云澜一拳锤上了桌子,瞬间坐得如同一棵松树样笔直:“明天一早开会商讨案件!哦对,你天亮后就不能出勤了,你打个电话给祝红,让她召集下大伙。啧,这阵子没啥案子,特调处的崽子们都懒散了,一个个上班时间不知道混哪去了。改天真得给紧一紧皮!出去吧。”
嘴上冒着狠,脸上带着笑,汪徵原本苍白的脸被她这善变的领导惊得更是减少了两个色度。
第5章 第二幕(2)
一般来说,郭长城是一个非常善于统筹规划的人。这段时间特调处没啥案子,他就充分利用空闲时间去发挥余热。据不完全统计,这一周来,热心市民小郭总共扶了五个老太太过马路,翻阳台帮附近居民找回了两次钥匙,将一窝不慎落地的雏鸟送回了树上,在公交车上调解了两名中年妇女的占位纠纷——虽然调解的结果是两人异口同声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天他帮小区孤寡老人打扫卫生完毕回到家,才发现手机上显示的四五个电话,于是便毫无疑问地错过了早上的办案例会。好在赵云澜认为郭长城在特调处的作用比较可有可无,只给他手机上留了条“看到电话立马滚去龙城医院”的短信。
“楚……楚哥……”郭长城急匆匆跑进医院的大门,差点撞上往外走的楚恕之。
面对他的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对不起,我迟到了……赵、赵处在哪……”
依旧没有回应。
“我写检讨……”郭长城气喘吁吁。
“写你那本糊涂日记上!”楚恕之一把揪过了郭长城:“跟我出去!老赵让我们踩一下现场!”
“去……哪里?”郭长城被拽得跌跌撞撞。
“殡仪馆。”
“……”每次办案都要如此刺激吗?
近几天来,龙城离奇昏迷案的经历者分别是:龙城医院妇产科主任、龙城中学门卫、街道水果店老板、以及殡仪馆的师傅。经赵云澜他们的察看,昏迷者右手中指尖都有一个针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