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觉得简直是日了狗了。
大半夜地被电话喊到了龙城大学,一到了楼下就迎面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
被撞下楼送去医院的门卫大爷,弄得比自个房间还要乱的办公室,蚯蚓一般签着“赵云澜”三字的搜查令,还有地上那两人,一人惨白着脸气若游丝,另外一个蔫了吧唧的一脸丧气样。看了一圈现场后,赵云澜的脸比天色还得黑上几分。
“有鬼……女的……爪子……”惊魂未定的郭长城还敬业地躺地上咩咩咩向赵处长汇报道。
“卧槽!”赵云澜简直要气笑。
“牛逼啊,敬业之星哪!”赵云澜伸出手指点着两人:“特调处的英雄,不给你们评个先进就委屈了你们这一身没地发泄的劲儿!”
咬了会牙看着大庆:“还不把人给我带回去!”
如蒙大赦,大庆拖着半死不活的郭长城迅速上了车。
赵云澜不解恨地瞪了车屁股一眼。又转脸对上了沈巍。
“沈教授”赵云澜抬手挠了挠耳后:“这两混小子给你添乱了,改天我带着他们来赔礼。不过你先能不能告诉我,你办公室有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觉得你,不可能一点儿都不知情吧。”
轻笑的神情浮上了唇角,赵云澜又靠近人低声道:“还有能不能解释下,为什么你又三更半夜地出现在办公室楼下,正巧救了他们呢?”
“我把钥匙丢在了办公室内,打算回来拿。”
一阵嗤笑。赵云澜指着沈巍:“我说你编谎也不编个……”
“上午的事,我确实有所隐瞒。”沈巍平静地望向赵云澜。
赵云澜看上了他的脸。
“吴瀛是我的学生,她那天来找我不是为了改成绩。她是来哀求我不要给她处分的——她侵入了学分登记的后台,给自己私自改了成绩。”两分钟后,赵云澜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沈巍整理着洒落一地的教案。
“我去,黑客啊。比林静还牛逼。”
沈巍摇了摇头。
“她改的是我的课程,被我发现了。昨天傍晚她来找我请求不要处分。我已经答应了替他隐瞒。所以抱歉,今天上午我不想说出她的目的。”
“即便如此,和你今晚办公室闹鬼又有什么关系?”赵云澜摊开双手靠着沙发背:“她没必要做了鬼再来看望为她着想沈教授不是?”
“我猜,”沈巍在办公桌上顿了顿档案袋,打量了上面隐隐约约的黑影:“她是想来改成绩的。”
“加入地星是不是还得拿成绩单去报到……”
沈巍叹了口气:“她太执着了。”
“那小郭说的白骨森森的那爪子又是什么玩意儿?”赵云澜将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斜撑着脸望了眼沈巍,他觉得从沈巍的角度看来,他这个姿势应该更为帅气。
沈巍望了眼漆黑的窗外:“也许是某一种让人一直执着的东西。”
凌晨的特调处沉浸在一片诡静的气氛里。
楚恕之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打火机一言不发,林静对着电脑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字,汪徵早借口整理档案去她的人事处了。大庆垂头丧气地站在椅子边凝视着木然呆滞的郭长城。
“我就说,晚上你俩鬼鬼祟祟出去就不对劲,玩脱了吧,尤其是你,大庆,你不知道咱赵处最忌讳私自行动吗?你把他处长的位置往哪儿搁?”祝红的嘴皮噼里啪啦一点儿也不饶人。
“他自己不也常擅自行动吗……”大庆有气无力地辩解道。
郭长城这会儿有点听懂了:“副、副处,你说今晚的行动不是赵处的意思?”
“你说呢?”大庆一副看向白痴的眼神。
这时赵云澜推开了门,眼皮不抬地走向处长室。
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谁料在处长室门口赵云澜站了下来,转身狠狠地盯向大庆:“滚过来!”
大庆扭着脖子求助般地东张西望了一番。林静立马一本正经地做他的网瘾少年,楚恕之继续啪啪地研究着手中的打火机,郭长城倒是同情地看着他,只是他虚弱的身板儿无时无刻不昭示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而祝红一见赵云澜进门,就噌噌噌扭着自己的水蛇腰给他泡降火茶去了。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大庆心底哀嚎着蹭进了处长室。
“喵。”下意识地卖萌是猫星人面对主人生气时的独特求生技能。
“喵你个毛啊,给老子好好说话!”
大庆浑身汗毛一立。
啪一下一张纸拍在了桌子上。
“调查令是你签的字?我说你行啊死猫,这字签得比我赵云澜还赵云澜!”
大庆一眼望见蚯蚓一样的三个大字,几乎要笑出声来。他一直觉得赵云澜的字深得了狗刨体的精髓,没想到用猫爪子随便划拉划拉也能模仿个八九不离十。
“笑什么?笑屁啊你!今晚的事谁的主意?”
“我。”大庆可是一位敢作敢当的好孩子。
“呵。我就他妈知道。郭长城一新来的,没你的忽悠他能去那种地方?借他俩胆!说吧,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去查下他的办公室。再说他可是对你……对你……”大庆瞄了两眼赵云澜,到底没把那句“提了裤子不认人”给说出口。
“可是什么?”赵云澜冷冷地说道。
大庆的头发嗖一下竖立了起来,恢复了炸毛猫的本性:“你这人纯粹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啊啊啊,赵云澜,你不觉得沈巍很可疑吗???”
“觉得。”
一句话噎得大庆开始打猫嗝。
“呃!那你还……”
“怀疑他是一码事,私自行动是另一码事。他妈的,这里到底谁是特调处长?三更半夜的,一只二了吧唧的猫和一个近乎白痴的蠢货鼓捣着去翻人底子,赶着去送死?”
好歹你还关心我们的安危,大庆心底暗暗想道。
但下一句话就让他竖起了猫眼。
“娘的!这一闹,特调处的面子都丢光了!改明儿我还得请总署那群大爷吃饭,给摆平你们办案撞伤人的事儿。不用说了,你这个月奖金没了!”
大庆下意识地亮了亮右手。
“不服?挠我?收起你的爪子!……哎我说姑娘,你进人办公室都不会敲门的吗?”
祝红难得的没有怼人,只是将手中的一壶绿茶搁上赵云澜的桌子,出去时还体贴地给关紧了门。
赵云澜没有理会这来自下属的难得的温柔,屈起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桌面,似乎心底还是有着出不完的气。
“啪!”一柄戒尺搁上了桌子,大庆浑身一抖。
“一个个都胆肥得可以,再不管管就上天了。过来!”
虐猫啊!抗议!大庆心底无数句p飘过。
“过来。”赵云澜也不急,抬起眼望着大庆:“不守规矩,妄自行动。你要是觉得自个没错,现在就出去,我不拦你。”
不得不说大庆真是位敢作敢当的好孩子。他咬着唇思考了下,就开始走到桌边,解下自己的背带裤。
隐隐约约的抽打声从处长室传来,郭长城终于彻底回过神来了。
“你们说,副处……在干嘛?”
“挨打。老赵发火起来有暴力倾向。”楚恕之闷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郭长城转着头望了楚恕之:“特……特调处还搞刑讯?”
“有。”楚恕之啪一下摁下打火机:“专治那些不懂规矩的。比如你上次硬要跑去揭开能量罩,按规矩就得打五十大板。”
“!”郭长城下意识地捂了捂屁股。
“当然你不用担心,你是郭部长的亲外甥,没人儿敢动你,在这。”
“谢谢楚哥,谢谢楚哥。”郭长城松了口气。
打火机灭了又暗,楚恕之盯紧了郭长城的脸,压低了声音邪笑道:“不过我不是人。呵呵。”
郭长城的脸吓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