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萱也是个好孩子啊…可惜了我们家阿离…没有这个缘分啊…”
“哪里的话,阿姨,我觉得你们家陆离特别好。”
“我就是怕啊有一天我和他爸不在了,连个照顾他的人都没有…”
“池震啊,你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啊,有的话及时给我们家陆离介绍一个。”
“啊…这个…我…”
池震得承认,他再怎么心宽体胖,谈及陆离都没一点想含糊,他是真的也想和陆离过一辈子啊。
陆妈妈一件又一件的谈论着吴文萱和陆一诺旧日往事,池震面露难色却又陪着笑脸应和,看的陆离都难受。可就即使如此,在桌下池震轻轻攥住了陆离的手,安抚着他暴躁的内心,他生怕因为自己的事让陆离徒增苦恼。
“你快别说了,都过去了。”
陆爸爸半天说了一句,把妻子从美好回忆中拽了回来。
“我有恋人了”
“什么?”
“诶…陆离…别…”
“池震是我的爱人,将来我们会结婚,会一起住一辈子。”
陆离抬起眸来对着母亲一字一句的说出来,泪水都顶到了鼻腔,酸疼。
“你们…”
“你们呜…让我们…怎么办啊…”
陆妈妈突然僵住了笑,手掌一覆就泪如雨下,做父母的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己孩子的变化呢,三十多年从一个小娃娃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陆离一颦一蹙的变化就能看出与池震关系的不一般。
“爸…妈…对不起啊…”
“但是…我真的…真的…不能没有池震啊…”
陆妈妈半欺过身来双臂揽住了池震和陆离,泪水顺着脸颊砸进了两个人的发尖。
“要是有人欺负你们…妈怎么办啊…”
“要是有人欺负我的孩子们…我怎么办啊…”
池震身体都僵直了,他想象过陆离坦白后无数的可能性,父母的大闹呵责,陆离的哭泣崩溃,可他偏偏没想到陆妈妈说出来的却是怕他们受伤害。
他多想张开嘴说,没事的,没事的,阿姨,你的孩子们不会被欺负的,你的孩子们只怕让你们这些爱着自己的人失望。
可泪水涌上眼眶,喉咙像被卡住一般呜咽都发不出来。
这个世界总是公平的,让你失去一份善意一定会再还给你一份温柔。
陆父低着头吃饭,转身早老泪纵横,陆离像个负荆请罪的小猫儿,既胆怯又崇敬的转向了父亲,他都在颤抖,池震和陆离十指相扣,心里早绞痛的难以复加。
“爸…”
双唇干涩的碰撞后发出了个音节,哭腔拖的尾音都擦破。
“诶…”
陆爸爸紧忙擦过泪扭头来看着他的孩子,正在喊自己呢。
“爸啊…啊…唔呜…唔…”
“对不起…我让你…”
“让你失望了…”
“我也不想…不想让你失望…爸…我也害怕…害怕有一天你说出口…你的儿子陆离…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我也不想让你丢脸…我也好害怕啊…爸…”
“我觉得…我从小到大…没有一件事能做好…我总在让你失望…”
“我…”
陆离哭的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给父亲道歉,他像回到了旧时站在巷口顶着对黑暗恐惧的自己,不过这次,他奔跑出了巷子,追寻了父亲,大声疾呼给父亲自己的心声。
连带对黑暗的恐惧排斥,连带对父辈期望的诉说沟通,连带对池震的热爱挚忱,连带对世俗的反抗咆哮。
陆离也会怕黑怕疼,陆离也会崩溃脆弱,陆离不是样样优等的奇迹存在,陆离不是刚毅果敢的标签纸,不该被定义。陆离也想正大光明的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管他世俗什么阴阳相合才为对的腐朽破旧。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你一直都是爸爸引以为傲的儿子…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爸…”
“是爸…是爸…对不起你才对…”
“不…不是…”
陆离摇着头流泪。
“爸…我爱你…”
“诶…诶…”
陆离一把抱住了父亲,这个让他尊敬又恐惧的期望,这个牵动他儿时至今快乐与悲伤的同根,束缚了他二十多年的恐惧折磨,终于在今天,散发了无尽光明。
这世界上哪里有毫无缘由就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呢,母亲怀胎十月哺育成人,父亲满怀期待日夜奔波。他们爱你,无论这个方式是明显的还是隐晦的,是严厉的还是温柔的,是日夜陪伴的还是偶尔幸至的。
他们都爱你啊
在这个人们追求高度独立缺少温暖的时代,总有一份温热与爱为你而存,它们让你抵过风浪,变得坚强。
作者有话要说: 多一些沟通,再多一些谅解,善意会让他们变得更好。
☆、我们结婚吧
第二十六章我们结婚吧
陆离依偎在池震的怀里,看着池震熟睡的侧颜,嘟着嘴亲了亲他嘴边的痦子,圈着自己的人一抖,更用了力气。
陆离像火,永远暴戾乖张,灼烧的人滚烫,唯独面对池震不一般。池震像水,既能被土掩又能被鱼欺,偏偏只有一点好,治得住陆离。
池震爱陆离的各种样子,明烈的,黯然的,沮丧的,高亢的,清醒的,沉醉的。只要是陆离的,在他眼中就是万般好,他想把自己的爱都宣之于口,连同内心深处的占有,连同对于没有曾经陪伴陆离的遗憾,连同对于吴文萱依恋的幼稚嫉妒。
这份爱那么浑浊沉重。
池震孤独又寂寞,可偏生了一千张面孔,伪装的无瑕。
直到遇见了陆离,他颤抖着害怕,自私的占有,席卷而来的自卑。
他爱陆离
那个把他的生命点燃的,那个伤痕累累的也愣是把池震拽了出来的。
那个张嘴喊出的都是池震,那个缄口热泪是为了池震,那个沉吟颤抖都是契合着池震。
在那个人眼里,他既不是母亲的儿子,也不是姐姐的弟弟,就只是池震。
因为遇见了陆离,池震才真正有了存在的意义。
因为遇见了陆离,他才开始冥想,万一有一天自己死去,不是解脱,而是遗憾。
他的陆离,没有了池震会不会照顾不好自己,会不会不按时吃饭,会不会在便利店和别人争吵没有人替他说话,会不会生病的时候没有人抱住他疼的痉挛的肩膀,会不会…会不会…喊起池震别走…池震别走…时没了应答。
他是从什么时候爱上陆离的
迈过阳台泼洒月光说起的肉麻情话,酒吧里磕上桌脚突然决堤的泪花,再或是别扭着想要让自己做顿饭的故作矜怜…。
缘分很重要啊,默契也很重要啊,可这不全是天意的被动选择,爱情是愿意舍弃彼时舒适,跨越艰难来到爱人身边。
就像恋人含糊着前任的名字也舍不得他一个人在梦里难过,攥紧了手。就像从未敢面临的父辈威严也咬着牙红着眼眶,说出爱他。
就像池震想要踯躅不前时,陆离却难能可贵的迈出了步伐,是,陆离一定不会先迈出一百步的,可你若能忍住寂寞走过去,哪怕停滞,哪怕退缩,也丢不掉陆离。
陆离的爱变得那么露骨,想要池震就说出来,舍不得池震走也说出来,想要和池震过一辈子也说出来。
这么明烈,谁能顶得住啊。
灰白色的人生被硬生生的填上了亮,平稳的心脏突然怦怦撞,人真他妈贪心,有了第一笔就贪图第二笔,有了一颗纽扣就想要后面的那件衣服。
陆离很少把情感表露出来,爱恨情仇通通披裹上暴躁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