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难受吗？”
池震说着摸向了陆离的脑门儿
“没事了。”
“昨天…，谢谢你了。”
陆离怪难为情的，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能就这么病倒了，躲闪着池震的目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啊，要是真想谢谢我，就给我把西服外套洗了吧。”
池震顶着哑了的嗓子但腔调还是贱兮兮的。
“好。”
池震一直盯着陆离，半天过去了突然伸出了手，陆离直愣愣的看着池震，逐渐放大的虎口抚上了自己的上眼睑。
“眼睛都哭肿了，我给你找个冰块敷敷。”
“嗯。”
池震起身出了卧室，哐哐当当的是翻找冰箱的声音。
陆离靠在池震的床上，四处看着，习惯性的摸向手腕儿的时候眼底闪过了一丝慌乱。
手表，被摘了。
“池震。”
陆离的声音不大，也没力气，顺着空荡的房子半天才钻进了池震的耳朵里。
他有点儿慌忙的下了床，光着的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冻的猛的一个激灵，然后就碰在了桌角上。突然的酸痛还没缓解，陆离一手扶在了床沿儿上。
“怎么了？”
池震听着屋里的响声慌乱的跑了进来。
“你看见我的手表了吗？就是…就是那块儿我经常戴的，黑色的手表。”
池震突然停着不动了
“陆离…，你先坐下。”
“在哪儿啊，池震？”
陆离蹩着脚扫视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明明疼的都站不稳了，小小的身子在那儿佝偻着。
池震还是站在那儿，他什么也没说。
“你…你看见了是不是？”
陆离顾不过来碰在桌角上的小腿，骨头磕着实木的桌子，痛往心里钻，光着脚一瘸一拐的快步走到了池震身边。
“在…哪儿…啊，池震…”
陆离拽着池震的双臂，重心不稳的就往他身上靠，两只手胡乱的摸着池震的口袋，可是什么也没有
“你说话啊！”
陆离的声音突然大了几个分贝。
“可能…”
“可能…是丢了吧…？”
池震的声音像手里的冰袋一样冷。
“丢…了？”
他揪着池震的衣领，一双本来就肿了的眼睛又蓄满了泪花，通红。
“那是…那是…文萱给我的…啊…。”
池震就由着陆离拉扯自己，在他快要摔倒的时候一把掐住了他的腰。
空气里那是什么的味道…，是愤怒…还是…恳求…。
“陆离，你冷静点。”
“你是混蛋吗！”
“陆离！”
“你们已经离婚了！”
“你不可能一辈子活在对她的幻想里！”
是疼痛。
陆离的拳头狠狠的打在了池震的嘴角，鲜红的温度蔓延在他细碎的指缝。
陆离一把抹过了满脸的泪水，闷着头骂了句“滚”
“陆离…。”
“滚啊！”
陆离一把把池震推了出去，力气不大，池震吃准了陆离会心软。
“陆离。”
“陆离。”
“陆离。”
“陆离…”
池震没滚。
他一遍遍的叫着陆离的名字，他起身抱住了陆离，肉头儿的下巴贴着瘦削的颈窝儿，嘴角的鲜红尽数染在了肩头的那片白上。陆离的表情木讷极了，空洞的扫过廊道顶头的百叶窗。
陆离依赖他的邻居，无论自己多么排斥都带着光亮和热度，扑面而来。或者应该再具体些，陆离依赖池震。
陆离不说话了，池震把他扶回了床上。
池震拿着手里的冰袋敷在陆离的肿起的眼睛上，滚烫的泪水混着池震的体温。
池震永远那么温柔，那么小心翼翼。
他多么爱陆离啊，像是在干涸沙漠看见了破败的仙人掌，明明所有人都各取所需划破了它解了渴再扬长而去。而他，偏偏给了仙人掌一个拥抱，还轻轻的抚过他的伤口，问他疼不疼。
陆离赌气一样的拽下池震敷好的冰袋，池震又敷上，陆离再拽下来，池震又敷上。
“我不会扔下你的。”
“你信我啊。”
池震扳过陆离的肩膀看着他，亮亮的眼睛里映出来的全是自己。
陆离的眼睛里少了刚刚的那几分不安，他笨拙的转了身，背对着池震。
池震伸出手想抱抱他，可还是没勇气，颤抖的身体窝在被子里弄的凹凸不平。
半天过去了，池震打开了抽屉，把手表戴在了陆离的手腕儿上。
池震知道，那块表是吴文萱送的。所以昨天晚上他在陆离睡着的时候摘了下来，他总觉得攥着陆离的手，那块儿表硌的慌。
池震也知道，陆离最宝贝的就是那块儿表。他没扔，就放在了床头柜的第二节抽屉里。谁知道他为什么骗陆离自讨苦吃呢。
其实也是想骗骗他自己。
“冰袋不要摘，一会儿我来给你换。”
“饿了吧，饭做好了我叫你。”
悬在半空里手突然攥了拳，转身出了门。
池震靠在厨房的柜台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低声说了一句
“靠，什么啊。”
陆离蜷了蜷身子，用手轻轻的摩挲着手表，在池震关上门的一瞬间，泪花啪嗒啪嗒的砸了下来。
“啊…啊啊…呜…”
“啊啊…啊…”
屋子里回荡的全是细碎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