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非心非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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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对他笑对他撒娇对他温柔的何老师,脸却冷漠得像块冰,用力挣脱了他的束缚,一种从未有的陌生将他们隔离开来。

    “为什么?你还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还是因为我妈的反对?”袁故很激动,他凝视着何言非疲惫的面容,发誓:“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解决我家里。”

    何言非无情道:“都不是!”的确如此,袁故妈妈的作为只能算是导火线,他不想在刚失去一个至亲的情况下,再失去父母。“这两天我深思熟虑,我们没有未来,我想回归正途成家立业,你也放弃我吧。”

    何言非丢下袁故走了,河风越吹越大,气温也降了下来,留在河堤的人一定不动,在即将降临的夜幕下石化般保持着姿态。

    什么碧潭戏水,什么醉酒告白,什么花前月下,仿佛都是一场梦。这个盛夏,这个金秋,这个寒冬,好像他们不曾认识,不曾相爱,不曾在一起。

    料理好一切后事,何言非带着康复的差不多的侄儿,带着父母回到了他们家所在的小城。临近年末,家家张灯结彩,笑语欢声,只有何家,寡言少语。尚不懂事的耀耀时不时会问:“舅舅,我爸爸妈妈怎么还不来接我?”

    小孩子不懂生死,只能靠哄:“爸爸妈妈太忙了。”

    一场一氧化碳中毒,带走了耀耀的爸爸,还有妈妈,还有奶奶,耀耀成了孤儿。据警方说是由于他们在家关门烤炭火,孩子睡在窗户没关严的卧室,三个大人倒在客厅,邻居从窗前经过,破门而入,才捡回耀耀一条命。

    失去工作,失去袁故,失去亲人,着三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何言非肩膀。

    虽说已是寒假,学校不用上课,他没上班也不会让父母看出端倪,可家里总归要开销,翻年总归要开学,纸是包不住火的。

    何言非向父母坦白了离职,虽然个中原由都是瞎扯的,什么不想按部就班,什么想尝试新生活方式等等。赵淑香和何守城虽然不赞成,可见木已成舟,儿子心意已决,也就随他去了。

    何言非之前当老师虽说收入不高,但也有一定积蓄,加上父母的支持,他盘下了小城高中附近的一家店,开起了书店。他喜欢学生、喜欢书,所以,开书店是最合心意的选择了。

    冬去春来,把书店整个整理好,刚好迎上学生开学,因为中学地理位置还不错,所以生意还行。忙起来的时候就可以没空想袁故,不忙时候他就整理整理书籍,看一看书,逼自己不想袁故。

    自从上次河堤一别,他再也没见到过袁故,他其实好想念袁故啊,特别想。

    那个夜晚,被分手的袁故在河堤吹了很久的河风,加上心情苦郁,回宾馆整整发了一夜高烧,孤身在异乡,无人照看,次日中午,客房保洁久久敲门无人应答,开门后送他去医院还死活不让。

    最后在诊所开了些药吃,才勉强控制住病情。他回到小城的住所,屋内充斥着那个人的味道,那个人的回忆,将他挤压得喘不上气。

    他本想找他妈妈大闹一场,可何言非已经放弃了工作,放弃了他。烧了一场,也把袁故烧明白了,他大概能够理解何言非的难处,他的爸妈都以决裂为代价来抗拒他的恋情,何况何言非爸妈呢。在痛失唯一的女儿和女婿后,父母如何再能接受自己唯一的儿子是个没法成家生子的同/性/恋。

    何言非并不是不爱他了,而是背负的责任太过沉重。

    袁故发现,自从何言非离开后,他便发了疯的想念这个人,想到难受的时候便跑去远远偷看,得知何言非有心要开书店后,他跑前跑后,暗中帮忙找了理想的铺子,让房东以合理的价格租给了何言非。而他在背后默默补着差价,赔着笑容协调着各方,只为给何言非提供顺利和方便。

    靠近高中的门店,人流量不错、房租不错,进书也各种顺利。哪有那种好事!!!

    处理好一切,袁故收拾行李回西城老家过了个有史以来最短暂的年,前前后后只呆了3天,一天跨年,一天团年,一天留作和父母的和平谈判。

    走之前,袁泽才敢大着胆子问了他一句:“哥,你和言非哥的事……是真的吗?”

    “真的,你哥我被甩也是真的。”

    袁故走了,留下百思不得其解的袁泽。那俩人怎么就在一起了呢?怎么就又分了呢?

    从那一天起,袁故这个人好似凭空蒸发,从小城消失了,有人说他回老家继承家业了,有人说他去环游世界了,总之,人不见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第16章 老乡——

    又是一年菜花黄柳叶绿,转眼3年多,何言非都相亲9次了,次次失败!

    今天被拒绝的理由也很独特:你太瘦了,显得我壮。

    前几年相亲,大多是他拒绝别人多一些,这几年反了,都是他先收到‘对不起’,诸如:

    对不起,我觉得咱们年纪有点不合适。

    对不起,我跟你价值观不太一样。

    对不起,我喜欢更阳刚一点的糙汉子。

    何言非想:的确是年纪大了吧,也可能是潮流变化,曾经的奶油小生已然毫无市场。

    何言非端着茶盅边喝边想就边乐。

    “舅舅——刚刚外婆说了一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是什么意思啊?”

    耀耀已经五岁了,非常聪敏也好学,每天都有各种不同的问题来问这个当过老师的舅舅。

    何言非看着天真的耀耀,想:没有相亲成功也罢,他还带着这么个小“拖油瓶”呢,哪个姑娘跟着他,都得多一份责任,多一个担子不是。

    何言非的书店现在虽说扩大了一间门面,经济条件也变得宽裕了些,但还谈不上富裕,多养个孩子更是不简单。

    “耀耀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意思就是:做任何事情,我们都要尽力而为,至于能否达到目的,不能强求……”说给孩子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三月,小城外的桃花开了,漫山遍野一片粉红,甚是美丽。每年,何言非都会上山去摘点桃花瓣,做几瓶桃花酒,今年3月有点忙,刚进了一批新书需要整理编号,还没来得及上山。

    小城外来人口少,来何言非的书店的,大多以老主顾居多,不说全认识,起码也都熟脸,偶尔来个陌生人都会显得很扎眼。今日,书店便来了位奇怪的陌生人。

    说奇怪是因为,别人来书店,都是看书、租书、或者买书,这位顾客,手里的确是拿了一本书,不过眼神却老往何言非这边飞。

    起初,何言非以为自己想多了,他离开柜台,换到书架前整理书籍,那人又跟着看了过来,何言非又换位置,那人的目光就追随着他,搞得何言非也不得不多看了那人几眼。

    这位顾客身高应该有180,长得一表人才,梳着精致的背头,穿着讲究,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出来的,何言非想了又想,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位男士。

    何言非终于忍不住了,放下手中的活儿,上前礼貌地问道:“请问先生您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那男人一脸波澜不惊,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就是来看看,传说中的何言非,是何方神圣。”

    此话如三月惊雷。

    “先生,您这话怎么理解?”

    那男人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拿起手里的书晃了晃,淡淡一笑:“这两本,我要了。”

    奇怪的客人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走了,给何言非留下了一堆奇怪。

    寻仇?何言非为人处世都温和,思来想去,近来也不曾与谁结过怨。结友?他就是一普通的书店老板,谁能为他慕名而来?

    而且,那客人说找茬不像找茬,说结友不像来结友,倒是有几分来看热闹的意思?

    奇了怪了。

    之后几天,那位奇怪的顾客再没出现过,何言非也总算整理好了入库的新书,抽出周六一天,准备前往桃花沟,感受春的气息。

    一到山顶,何言非便一头钻进了如画般的桃花林深处,一会儿便沾得一身花瓣。山里的景色裹上沁人心脾的花香,能让人沉醉其中,快速忘掉世俗的烦恼。

    三月的天气真是比姑娘变脸还快,清晨迎着朝阳出门,这还没几个时辰,一场突来的春雨就杀何言非一个搓手不及。

    这里并非旅游景点,除了何言非这种“闲人”,基本没啥人来,被勤劳的人类开荒耕耘的山坡,除了桃林便是灌木,山上人家也早已搬到交通便利的山脚,偌大的山,居然连躲雨的地方都找不到!

    何言非窝在桃树下,等着雨过,好一阵过去了,雨势不减反增,风也刮了起来,没有备雨衣的何言非很快便被浇了个透。提着一口袋花瓣儿的‘采花大盗’不得不踉踉跄跄地踩着稀泥下山。

    对于没走惯山路的何言非来说,上山一小时,下山可不那么容易了,在摔了几个跟头后,他终于将左脚脚踝扭脱臼了。

    使了使力,动一下便能疼得掉眼泪,山里无人,衣湿渐冷,蹲这儿便是等死,耀耀还在等他回家呢,何言非就近找了根撑桃树的棍儿,咬牙忍着疼,拖着受伤的脚往慢慢前行。

    这个时候要是有老乡上山,发现他这个伤员就好了,何言非想。

    艰难走了几百米,密雨里,可算有个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身影出现了。

    何言非跟遇到救命稻草似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挥起手高声呼喊:“老乡——”

    第17章 这就叫——桃花运

    “老乡——麻烦帮个忙,我脚受伤了,下山有点困难!”何言非吆喝完才算松了口气,得救了。

    老乡听见呼唤,顿了一下,没有应答,只是加快速度,向着这个方向攀爬而来。

    等待桃林深处的老乡走近,何言非看清人后,脸上期待的笑容僵住。

    眼花!绝对是眼花!不是眼花就是见鬼!

    何言非似乎忘记了脚上毛病,撒腿就跑,泥泞湿滑的山路,加上左脚不受力,还没跑出几米,就栽进了村民挖的蓄水池。

    扑通——

    水花四起,人仰马翻。池水虽不深,但也喝了两口,味道不咋地。直到被人拽出水池,四目相对,他才觉出眼前真实。

    “遇见你总没好事!”一身又湿又脏的何言非没说谢谢反呛人一句。

    “这就叫——桃花运!”

    还是那副标志性地笑容,都快要让何言非产生误觉,误认为时光还停留在两年多前,他怔怔地看着那张脸。

    见人不说话,又走神,袁故边脱雨衣给何言非穿上,边问:“我又不找你索命,跑什么?”

    何言非依旧不开腔,袁故便将何言非一把扯到后背,背起来,一步一步往山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