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又被自己养的小崽子扑倒了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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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觉的时候何天海还是没有离开,何天泽被逼无奈跟他睡了一张床。

    何天海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忍不住开口。

    “小泽,你睡了吗?咱俩说说话吧!”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还有,不要叫的这么熟。”

    何天泽翻了个身背对何天海。

    “哎,怎么就没什么好聊的了!你想想,肯定有的!”

    “那好,我问你。”

    何天泽又翻了个身,正对着何天海。

    “我问你,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做混混,什么时候才能正常,什么时候才能不让妈担心!”

    “……”

    “……”

    “……睡吧,小……睡吧。”

    第二天,何天泽起来的时候身边早就没了何天海的影子。

    叹了口气,果然死性不改。

    下床准备收拾收拾去学校,走到桌边却看到了一个塑料袋。

    想着是何天海留下的脏衣服,随手打开看了看,可是这一看却瞬间酸了鼻头。

    一副劣质的毛线手套,

    十本廉价的小学生作业本,

    还有整整二十支削好的铅笔,个个是笔尖锋利。

    把东西拿出来,抖落了几张纸,捡起来才看清是几张十块的纸币,和一张不知道从哪里随手撕下来的纸条。

    “好好吃饭”

    纸条上像是拆解分肢过的字,扭扭斜斜,小学生写的都比这好看。

    这让人看了发笑的字,何天泽却越看越难受,越看越受不了。

    笑着的人怎么能知道只上过一年学,十几年没拿过笔的人要把这简简单单四个字写出来有多么不容易。

    字迹背后有很多明显涂改的痕迹,何天泽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何天海坐在桌子前涂涂改改,急得满头大汗的模样。

    这人上学的时候就是一写作业就犯难,抓耳挠腮。

    这般努力还是丑的不行的四个字,这般努力只为了这丑的不行的四个字,这般努力只为了那个每夜用刀捅他相片的弟弟。

    这世间哪来绝对的好人,又哪来绝对的坏人。

    学校里爱八卦爱幻想的少女翻了个白眼就是人人讨厌的坏女孩?办公室里班主任客套关怀的几句话就是为人绝善者?

    那个抢走钱又踹了母亲的何天海,的确令人痛恨,为人不孝!

    可他也是个记得要给弟弟买文具的哥哥,记得让弟弟多吃饭的哥哥,记得自己还有个弟弟的哥哥。

    所以母亲还会让他进门,何天泽还会给他盛饭。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世事无绝对。

    又何必纠结绝对的善恶?

    何天泽把手套还有作业本,连着那张纸条一起放进了最下面的抽屉里,锁好,去上学。

    并没有发现桌子上少了把小刀。

    四五天后,估摸何天海也该回家了,不自觉地就多买了些菜。

    拎着菜刚走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一帮没事干的街坊邻居聚在一起大声嚷嚷着什么,看见他进来了,连忙指着人大喊起来。

    “哎呀,小泽!你哥他闯祸了!他杀人了啊!警察刚刚来你家找他了!你妈她被吓晕过去了!”

    手里的菜掉在了石板路上,青色的菜叶上还带着泥土。

    看吧,

    念着弟弟的哥哥,

    也会是个杀人犯。

    人之初,性本善。

    番外三

    番外三

    何天泽的母亲没被儿子杀人的消息吓死,但却在当天晚上跳了楼。

    不敢进楼高的小区或酒店,怕给人家带来麻烦,给何天泽带来麻烦。找了一栋拆了一半的矮的可怜的小楼,矮的身体健康的人跳下去都不会当场死亡。

    颤颤巍巍爬上去都废了半条命。

    站在楼顶的废墟,哭哭嗒嗒,掏出口袋里最后的几块钱,找了块砖头压好。

    留给儿子最后的积蓄,还够喝口粥,可不能让风吹走了。

    一只脚踏上了边沿,想了想又下来,脱下身上的外套。

    何天泽用自己打工的第一笔钱给她买的。劣质的布料,夸张的花纹,地摊也不过二三十。

    整整齐齐叠好,放在压钱的砖头旁边,还仔细地拿下了上面的几根白发。

    站在废墟中,想了想,是真的没什么能留下的了,这才又走到边沿。

    眼泪还没擦干,就跳了下去。

    当晚就被发现报了警。

    在警局做笔录的何天泽直接坐警车,跟着警察到了现场。

    四周都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窃窃私语的声音隔着车窗都能听见。

    十三四的少年却是平静的吓人,下车还不忘说声谢谢。

    目光里像是看不到任何人,只能见到卧在血泊里的那个满头白发的女人,径直向她走去。

    年轻的警察想要拦住他,却被老警察摇了摇头,阻止了。

    一脚踏进血水里,把女人搂进怀里,发现她没有穿外套,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她的身上,仔细掖好。

    “妈,都跟你说了,天冷了要多加衣,不然你的肩膀又要疼了。”

    女人额头破了个大洞,让整张脸都沾染了鲜血,双眼睁着,很是吓人。

    何天泽毫不在意地用白衬衫的袖子一点一点擦去她脸上的血迹,用手合上她的双眼。

    “妈,你闭眼吧,我会把你擦干净的,你放心吧。”

    他把女人搂紧,用脸去蹭她的头发。

    “妈,有我在,你不会冷的。”

    没钱置办葬礼,直接就拉到火葬场烧了。

    何天泽执意要自己去捡他妈的骨灰。

    当他蹲在那里仔细地一点一点把他妈放进骨灰盒的时候,走近的小警察咳嗽了两声。

    他没理会,接着捡。

    “咳,那啥,被捅的那人没死,你哥没杀人。”

    何天泽捡骨灰的手顿了顿,但也只一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又埋头继续干活了。

    没死又怎样,没杀人又怎样。

    就算在他脖子上挂个“我哥没杀人”的牌子,也不会有任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