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人迹罕至,更何况现在正是晚饭时间,根本不可能有人路过这里。
…………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吴奈已经没有办法了,他只能这么抱着小崽子,听着他越来越微弱的心跳声。
一下下地数着,一遍遍地自虐,眼泪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儿往下掉。
吴奈父母死的时候他还小,还不知道什么是死,什么是埋葬,什么是披麻戴孝,什么是天人永隔。
可是现在他望着这一地的鲜血,看着它们不断的从小崽子的脖子里流出来,吴奈能感受到他的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流逝。
血越是流,吴奈越是心慌。
本来他还是心存希望的,可是现在他变得越来越绝望,越来越害怕,神经也绷得越来越紧。
吴奈听着小崽子的心跳,以此安慰自己至少他现在还是活着的。
但是突然的一瞬间,吴奈觉得他好像听不见小崽子的心跳了。
他一下子就乱了,慌了,心里绷的那根弦也跟着断了。
他一把抓住小崽子的手,嘴里念叨着没了,没了…………
念着念着,他好像才反应过来,放开嗓子便嚎啕大哭起来。
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只会哭,撕心裂肺。
“吴奈!”
就在吴奈哭的气都喘不上来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余渔的声音。
吴奈茫然地转过头,看见了余渔和他们班几个眼熟的男生。
余渔他们本来是打算把女生送回去之后,自己也回家吃饭的。
可是吴奈今天太不对劲了,余渔虽是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心里还是念着吴奈的,怕他出事儿。
所以把女生送回家后,她一个人去了吴奈家,求个心安。
但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吴奈根本没有回来。
这太不对了。
余渔没敢多想,当即叫上几个住在附近的兄弟,商量好后,便从吴奈家开始挨个街的找。
可是几条街都找遍了,愣是没有吴奈的半点踪影。
余渔越发觉得事儿要不妙,急得是火上房,看着几个人直来气,逮谁骂谁。
就在余渔急得要去报警的时候,一个被骂的小子蔫了吧唧地来一句会不会是在拆迁工地。
余渔一听,狠狠地拍了一下那小子的头,然后二话不说,带着人就往工地上跑。
余渔刚跑到工地就老远的听见吴奈哭的肝肠寸断的声音,心里直突突。
等跑近了更是看到吴奈浑身是伤的坐在血泊里,嗷嗷直哭,怀里还抱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东西。
第十章
余渔心里咯噔一声,心下觉得,这回是真的要坏事了。
但现在也顾不上追究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救人要紧。
余渔毕竟是混的,跟吴奈不一样,这种场面她还能保持住冷静。
余渔一脚踏进血水里,蹲在吴奈面前。
她先是把吴奈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发现这血不是从他身上流下来的,这才松了半口气。
余渔掰着吴奈的肩膀,让他面朝自己,冲着他大声地吼:
“吴奈!你冷静点,告诉我你伤的重不重!”
“吴奈!吴奈!你听见没有!”
“吴奈!别哭了!你告诉我这个人是谁!是不是他打的你!他是不是你捅的!”
“吴奈!卧槽!吴奈卧槽你妈啊!能不能别哭了!”
无论余渔说什么,吴奈都好像听不见一样,只知道哭。
好不容易抽抽嗒嗒地吐出来几个字,余渔听了半天才明白他一直重复着说什么死了死了的。
“死死死!我看他还没有死,你就先哭死了!”
余渔气不过,也知道现在时间不能耽搁,一把推开吴奈,背起地上的血人就往大路上跑。
余渔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她明白,
如果这个人是替吴奈抗的刀子,那她要为了吴奈救这个人。
如果这个人是被吴奈捅的刀子,那她就更要为吴奈救这个人了。
她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傻同桌变成杀人犯。
后面的毛头小子们都被这血吓傻了,先是都站在外围不敢进这血泊。
现在看见余渔跑了,又都愣糊糊地跟着余渔跑。
余渔跑了几步觉得不太对劲,往后一扭头,才发现吴奈那小子依旧保持着怀抱小崽子的姿势,还坐在原地嚎呢,哭的梨花带雨的。
余渔当即就怒了,一脚踹翻跟在后面的小子。
“你们他妈是没长眼还是没带脑子啊!没看见人他妈还坐在那吗!你们难道还指望着他能自个爬去医院啊!”
“啊?”
“啊?!啊什么啊!还愣在这干嘛呢!还不快去把人带上!简直就是废物!”
几个小子被说迷糊了,连滚带爬的跑去把吴奈背在背上,就又跟着余渔跑了起来。
余渔他们几个先是跑到大路上拦出租车,准备坐车去医院,要不然就靠他们用腿跑的,还没跑到医院呢,人血都流干了。
但路上的司机看他们这一个个都浑身是血,面目狰狞的,没一个敢停下来。
余渔无法,看准时机,一脚把一个小子踹到马路上去,硬是逼着辆出租停了下来。
司机以为要撞着人,猛地一踩刹车,如果不是系了安全带,整个人都要飞到车窗上去了。
再一抬头,发现人好好的,正要从地上爬起来呢,扯着嗓子刚准备骂人,余渔就迅速地带人坐了进去。
扯着司机的领子一把拽了过来,掏出口袋里的票子,直接一把甩在脸上,用手指着司机的鼻子,咬着牙,憋着火,一字一句地说:
“今儿要是有一个人死在你车上了,爷他妈就让你拿出租车当棺材,给我兄弟陪葬!”
第十一章
余渔是她们那个破学校的小混混,她爸则是她们那个破县城的大混混。
从余渔满月之后,就留着小寸头,骑在她爸脖子上,后面跟着一群扛刀拿棍的手下,横行街道。
等到渐渐长大,她爸为了老婆妻儿,开始收手洗白。
本来是做着父慈子孝,一家人享天伦之乐的美梦。
却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余渔这么个不可抗力。
等到他想挽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心中的小棉袄,已经开始带着一帮毛头小子,开始横行校园了。
依旧是寸头,依旧是嚣张跋扈,依旧是张扬到不行。
有着家庭氛围的熏陶,余渔自然成长的跟那些一般的小混混不是一个档次的。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这种捅刀滋血的场面她见得多了,到了医院之后熟门熟路地把人送到抢救室,听大夫逼逼完了之后,装作病人家属签字,掏卡,交钱。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